是夜,一笼包子送到了青州府驿站,由胡尔佳收了。胡尔佳看着一笼包子,面色阴沉。张顺看着胡尔佳提着一笼包子,上来接过道:“大人晚上要用些夜宵吗?总也不至于吃包子,驿馆里有精致的夜宵点心呢。”
胡尔佳脸色阴暗,道:“吃吃吃,就尼玛知道吃,现在是火烧屁股的时候了。”
张顺小心问道:“大人何事烦忧?”
“今天下午我们拜会的那个秦御史,是跟青州府穿一条裤子的,我们恐怕有麻烦了。”
张顺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道:“就算这都察院的路子走不通,只要咱们回返济南府,报省都察院,青州府却不能管到那里去。”
胡尔佳想了想,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即离开青州府,这青州府阴谋甚大,而且这是欺君罔上的罪名,保不齐他们为了周全自己对我们做些什么。”
张顺惊讶道:“不能吧,大人毕竟是省军区派来的,而且大人的亲叔还是省军区司令,青州府就算是狗胆包天,也不敢动大人一根毫毛。”
胡尔佳心思玲珑,他道:“这都说不准,青州府区区一个地方官府,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没有人是不可能的,若是他们觉得自己腰杆子硬,不怕辣手,那么我们就大麻烦了。”
张顺道:“大人说青州府背后还有靠山?”
胡尔佳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有的,你想想,这青州府百姓出洋者众,谁能得到好处?”
张顺不用多琢磨,道:“自然是唐人了,听说唐人那国土不亚于我大清幅员,但是人丁稀少,开发不力,所以一心从我大清摆渡民人出洋,为他们开垦经营。”
胡尔佳道:“就是了,青州府背后撑腰的,八成就是那些可恶的唐人了,这些名为朝廷命官,却暗地里为唐人卖命的狗奴才,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儿,行事上不可能不出格,总要小心他们行事。”
两人计议一番,寻来了手下人又好生交代,包括睡觉的时候也要有个人值守,万万不可大意,武器什么的就放在身边,危机时候能直接拿来自卫。
当晚胡尔佳就没有睡熟,一根弦总是绷着,这种四周全都是敌人,但是大家还要维持假笑和往来的局面,实在是可怕。在青州胡尔佳没有一丝安定感,他觉得必须返回济南府,把情况报与他的叔叔。
胡尔佳不能跑到电报局去给他叔叔拍电报,地方官府掌控着电报局,胡尔佳的消息一定会被青州府的人给拦截的。他也不是很敢贸然派出自己的一个手下跑回济南府去报信,梁春兴等人对他盯得很死,若是他这边少了一个人,必然会引起注意,而在青州地界上,几乎不可能有机会逃得出去。
又是一日无事,但胡尔佳并不信青州府的人就会这样云淡风轻地放过他们。现在跑出去继续查案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胡尔佳想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我们得想个办法离开。”胡尔佳对心腹张顺说道。
张顺道:“大人,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跟青州府的人告辞,难不成他们敢拦咱们?”
胡尔佳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张顺,道:“我都说了,青州府这些人胆子肥,难保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得不提防的。再说,就算我们安然离了城,这些人半路上截杀了我们,然后再推给什么劫道匪徒,一了百了了。”
张顺有些瞠目结舌:“总不至于这样吧。”
胡尔佳言道:“我叔叔总说料敌从宽,这青州府的人既然是找了唐人做靠山,行事必然也会带几分唐人的肆无忌惮,不可以不小心。”
张顺这回道:“小的一切听大人的,大人足智多谋,一定能带着大伙儿化险为夷。”
胡尔佳道:“若是想安然离开这青州府,必然要搞一些混乱出来,使得梁春兴那伙子人顾不过来。此时必然要用极端手段了。”
张顺问:“大人的极端手段是指?”
“放火!”胡尔佳眼中闪出几分危险的光,整个人身上也带着一种萧杀气。
张顺一惊道:“大人难不成是想烧了驿馆?”
胡尔佳点头道:“正是,驿馆毕竟也算是青州府责任重大之地,多有外地官员在此落脚,如果起火,必然让青州府的人手忙脚乱一番,我们则早做准备,趁机驰马离开青州府。”
张顺道:“可是咱们的马匹还在驿馆,若是放了火,这从驿馆中驰马而出,也太过引人耳目了。”
胡尔佳道:“我们不用自己的马,我昨日已经秘密联系了青州府内一家车马行,令他们将几匹马儿,带到驿馆旁边的一处民居,这民居主人我也已经收买,等我们一放火,火势起来之后,咱们就来到这处民居,在梁春兴那厮的视线之外离去。为了能够顺利出城,所以我们不能晚上走,必须是个白天,那么大家就要乔装打扮一番,军服什么的一定不能穿,用包袱把我们的随身物品裹好,而且这次收集的证据,也一定要带好。”
胡尔佳不能空口白牙地指认,虽然青州地面上出洋者众一事是掩盖不住的,但他至少需要一件证据,来启动这件事情。之前他探访几个青州府村落搜集的证据,虽然不算是多么丰富,但也算是足够了。
就在胡尔佳算是周密的计划下,在这天的下午,驿站中突然发生了爆炸,燃起了大火。胡尔佳命属下用火药引爆了在驿站厨房中的煤气罐,造成了严重的爆炸。随后他的几个手下,又在木质结构的房屋中放火,火势很快蔓延起来,甚至烧到了周围的民居。
青州府的消防虽然闻讯之后立即出动了,不过胡尔佳等人却已经分批逃跑,胡尔佳是在火起之后,带着张顺首先到达了接应点,进行简单变装之后,骑马离开,负责放火的几个手下,则在随后也来到那里,随后离开青州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