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黄泉网吧(三)

他看到黑糊糊的墙角处,竟然摆放着一双洁白的纸鞋,十分扎眼,小巧尖细的鞋尖正对着林照。

进门的时候林照根本没有注意这个角落,他不知道这纸鞋是原来就在这里,还是刚刚才出现的?汗水一点点地渗出来,浸湿了他的后背。

越来越邪门了,空气中游走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诡异气息。

林照强迫自己把头扭过来,不去看那纸鞋,更加急促地敲门:有人在吗?

仍旧没有人答应,林照急了,一把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拽,门吭了一声便开了,带起了一股凉风,林照额前的头发因此而抖动了几下。

这个房间里没有开灯,黑黢黢的,一股刺鼻的怪味令人作呕。

林照浑身一阵发凉,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面前的黑暗中,仿佛有很多道冰凉而同样是黑色的目光在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有一种转身想逃的感觉,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手在靠近门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摸到开关按下去,灯应声亮起来。

光明所呈现出的一幕是他始料不及的。

这是一间只有五六平米的小屋,迎面是一张桌子,覆盖着白色的塑料布,桌上摆放着几盘早已皱巴巴的桃子苹果,中间是一个灰黑色的小香炉,斜插着几根紫红色的香,有长有短,都熄灭着。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竟然密密麻麻的挂了一墙的黑白遗像,遗像排列了四排,每一幅都被黑纱缠绕,几十张模模糊糊的灰白的脸贴在墙上,一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林照,那些脸是他们生前的模样。

林照魂飞魄散,什么娟说得没错,这家网吧当真死过人,这些毫无疑问就是那些死者的照片。他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眼前仿佛飞舞着无数的苍蝇,他跑,撞倒了临近的两把皮椅,不顾一切地向着门口跑过去,肩膀重重撞在收银台上,但毫无痛感,他拐过那道小门,冲上木制的阶梯顶端,在暗黄的灯光下,卷帘门紧闭,林照蹲下来双手抠住门的下沿拼命地向上抬,纹丝不动,重有千斤,门的确被锁死了,他出不去了。

林照用力地拍门,踢门,卷帘门在他的击打之下发出暴躁的声响,但这无济于事。

林照此时的恐惧无以复加,半夜十二点,独自一人被锁在一间死过二十几个人的地下室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镇定需要足够的胆量,而林照的胆量并不够分量,他真的害怕了。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卷帘门,望着台阶尽头的黑暗,耳鼓开始嗡嗡作响,心脏像一个溺水的人,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的神经绷得像一张拉开的弓弦,他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声轻微的声响。

哗啦哗啦哗啦,好像很多双手在敲击着键盘。

咝咝,咝咝,是煤气罐破裂那种气体泄露的声音。

说话声,嬉笑打闹的声音,一波一波的传来,越来越猛烈,身边仿佛沸腾了。

林照用力的摇了摇头,再仔细聆听,这些声音立即还原成为哗哗作响的雨声。

林照抱紧双臂,脑袋里一个恐怖的念头挥之不去:那二十几个死去的人此刻就在这个网吧里,他不仅看到了他们的遗像,而且,他们刚才就坐在他的身边,他看不到他们,可他们却能看到他,他们都是被煤气熏死的,脸色发青,眼球突起,有一些鼻子里还淌出了黑紫色的血。还有那个收银的女人,也许根本就不是人,她之所以给他开35号机,是因为前面的那些电脑前都坐着人……

林照越想越怕,就在这时,隔着卷帘门忽然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句:煤气关严了吗?

就像雷声炸响在耳边,林照一声惊号,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门外响起了嘿嘿的轻笑声,在这深更半夜,这笑声如同一群黑色的虫子,从门缝里挤进来,四处飞散。

林照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趴了一会,神智还算清醒,只觉得胳膊肘和膝盖火辣辣的疼。四周一片昏暗,一股霉味直冲鼻腔。他不敢动,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那笑声持续了几秒钟便消失了,只有沉闷的雨声含糊不清地敲打着他的耳鼓。

谁在门外?是幻听吗?

林照强撑着爬起来,也顾不得手脚疼痛,仰起头,死死地盯着灰突突的卷帘门,手掌心黏糊糊的,全是汗水。

现在应该做什么?对,打电话,找人,把自己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

林照伸手摸牛仔裤的口袋,只有一串钥匙,哗哗作响,他想起来,手机放在电脑旁边了。

但总不能在这里面呆一晚上,要不自己非崩溃了不可,林照一咬牙,壮起胆子拐过那道小门,又回到了里间的网吧。

林照心一横,甩开大步冲到刚才上网的那台电脑前,他的诺基亚6300正安静地躺在桌上,挂坠上的荧光灯交替闪烁着红绿光芒。

他一把抓起来,想拨110,忽然间又犹豫起来,要是真把警察叫来,怎么跟人家说?

下这么大的雨,警察开着车在街上巡逻心情一定也不大舒畅,说自己在网吧包夜,后半夜害怕了,觉得网吧里鬼气森森的,再呆下去可能会疯掉,所以请警察叔叔来营救自己?

警察是否会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呢?

如果这样说不太合适,应该怎么说?林照从来没有打过110,这方面经验不丰富。

他踌躇着,忽然感觉到有一丝风吹到脸上,风里还夹杂着若干破碎的雨滴,凉凉的,像一只冰冷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

林照抬起头看,那扇小窗就在他的斜上方,比他的个子稍微高出一些,猩红色的绒布窗帘掩住半边窗,另半边窗后,隐藏着黑沉沉的雨夜。

窗户半开着,风涌进来,窗帘在风的推搡下,不时神经质地抖动一下,仿如濒死者的抽搐。

林照忽地瞪大了眼睛。刚才他坐在这里时,窗户明明关得严丝合缝,一丝风一滴雨都没有。

这扇窗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谁打开的?

林照盯着窗口,脸上爬满了恐惧。

一张脸就像从水底升起似的,无声无息地浮现在窗外,这是张像落叶一样枯黄的脸,布满了叶脉似的皱纹以及泥水,衬托在黑暗的背景中显得异常阴森。一条水淋淋的辫子垂在这张脸的一侧,紧接着,这张脸动起来,呈现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她的声音像风一样飘进来,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用呵气一样的音量说道:小心煤气。接着,她发出了一连串嘿嘿的低笑,像一只黑色的乌鸦发出叫声。

林照的手机掉到了地上,他认出了这张脸,正是傍晚时看到的那个女疯子。现在,她跪在外面的泥水里,把脸放在窗口,居高临下并且笑模笑样地盯着自己。

外面漆黑如墨,风雨肆虐,林照毛骨悚然。

原来刚才在门外说话的正是这个疯子,深更半夜的,她一直在网吧门口游荡。

“你、你要干什么?”林照不知道怎么,竟然问出这么一句来。

“关你什么事,我是来看我的儿子的。”疯子幽幽的说道。

疯子的话不着边际,但此时此刻,却产生着异常恐怖的效果。

女人忽然伸出一根沾满泥水的手指,朝着林照身后的黑暗勾了勾,柔声唤道:乖儿子,过来。

林照的头嗡的一声大了。他猛地回头,身后空空荡荡,除了一排电脑,什么都没有。

但疯女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仍然盯着林照身后的空气缓慢地移动,仿佛在追踪着什么,在这目光的诱导下,林照真的感觉到有一个人正从他的身后慢慢走近。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咯噔”地响了一声,接着眼前的一切都恍惚起来,像溪水里飘舞的水草那样左右摇摆起来,并且渐渐模糊,像笼罩上一层白纱。

他似乎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那声音,有些像风吹树叶响,但更像是纸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感觉那双纸鞋已经停在了他的身后,很近,近得几乎挨到了他的后脚跟,也许,空中还有一件白纸剪成的衣裳在呼啦啦地飞舞。

疯女人的脸忽然狰狞起来,厉声喊叫起来:煤气,我闻到了煤气味,煤气泄露了,赶紧关掉。

对,他立刻闻到了,是煤气的味道,很浓烈,无比刺鼻,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必须赶紧关掉阀门,厨房在哪里?

疯女人奋力把手从狭窄的窗户缝隙中塞进来,指着一个方向高声喊叫:厨房,儿子,还有你们,带他去关掉阀门。

林照转过身,恍惚间,他看到网吧深处洞开着一扇门,他转身蹒跚地朝那扇门走去,眼前一片乌漆摸黑,隐约间他看到一双纯白的纸鞋在黑暗中一前一后地跳跃,像两只白色的蚂蚱。

关掉煤气。

关掉煤气。

关掉煤气。

他坚定地走过去,疯女人的嘶喊声在他耳边渐渐模糊了。

又有一个男生死在西京师大附近的黄全网吧,这成了震惊西京市的一大新闻。

报纸上仅仅轻描淡写了一下,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但民间却已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交头接耳地说:这件事太邪门了。

市井传闻的大致版本是这样的:

那间网吧刚刚在半年前因煤气泄露而令23个通宵上网者送命,据说,最先目睹惨剧的是一个清晨来上网的学生,一个强撑着爬到门口但仍最终死去的上网者的手机铃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透过窗户,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些人趴在键盘上,另一些则仰躺在椅子上,他们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仿佛是凝固了,惨淡的灯光照在那些仰起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生冷的青白色。

男生尖叫着逃开,警察迅速赶来,封锁了现场。

网吧停业整顿,老板被判无期,到现在,他的刑期刚刚才过去半年,就像一个棒棒糖被轻轻地舔了一下,他在监狱里的日子还长着呢。

网吧停业了半年后,终于获准解禁,这时新学期开始了,对于网吧来说,这也是收获的季节,老板的妻子继承了丈夫的事业,独自将网吧开张,但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个网吧滋生了不少可怕的故事,还有人说,那个女人出于内疚,竟然把23个死者的照片从晚报上剪下来,翻拍成照片,供奉在那间地下室里,这样一来,谁还敢光顾?不仅不光顾,甚至路过这里的行人都要绕着路走。

网吧重新开业的第三天晚上,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死去的男生走进了那间网吧,他刚刚来到西京,显然对这个网吧的过去一无所知,当天夜里他死在网吧里,死因仍旧是煤气中毒,不过这次不是泄露,是他自己拧开了厨房的煤气阀门,看起来像是自杀。据说男生当天晚上和同寝室的一个男生发生了冲突,但作为自杀的理由,好像有些牵强,如果是真的,只能说现在小孩的心理素质太成问题。

报案的是网吧的女老板,她在夜里11点多放下了卷帘门后回了一趟家,因为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她不太放心,一个多小时后赶回网吧时,男生已经死去了。

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人们不太清楚,网吧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在现场,警方发现了一个疯女人,经过调查是23个遇难者里一个姓张的男生的母亲。人们说,这女的原来还是个中学老师,好端端的一个人,受了刺激后便疯了,每天在网吧附近转悠,逢人便说她儿子在网吧里上网,有小孩会用石头丢她,她从来都不生气,是个和风细雨的疯子。

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也许会有些出入,但人们说,大致是这样,差也差不了许多。

但有个住在西京师大附近的小孩反驳过一次,他说有一点小细节大家说得并不对,现在那个疯女人已经不再找他的儿子了,遇到有人路过,她就会笑嘻嘻告诉对方,说他的儿子找到了替身,已经回家了。

疯子的话当然不可信,没有人往心里去,听完了也就算了,甚至连那个小孩,说过一遍之后还不到两个月,便把这事也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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