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伟被龙镔秘密警告过极有可能绑匪已经监视了他们这些人的电信和网络,所以必须在这个方面一万个小心以防泄漏关于己方应付绑架策略的绝密信息,他知道电脑高手是可以探测出他登陆过哪些网页的,他因此而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网上查看有关世界海洋地理资料气候资料,尽管他的确很想,但也只能忍着,甚至只能老老实实地呆着龙镔的别墅里和秋雅静儿大家一起享受着看管森严的保护。不过静儿也告诉了他,自己玄学功力有限,要是爷爷在的话那是一定可以准确推算出雯丽她们被关押的地点的,自己只能算出个大概方位。石伟很有点怪罪龙镔当初为什么要把静儿爷爷流传下来的玄学资料烧掉,要不然,静儿就能算准,大家就直接派特别攻击队或者雇佣兵去营救就是了,那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的和绑匪讨价还价,还得提心吊胆地挂牵雯丽她们的安全。
这是龙镔布下的一个局。这个局一来是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危,二来是在某个必要时刻可以借石伟的言行向那些秘密监视石伟他们的绑匪传递他要传达的信息,三来就是可以用这种看似幼稚的对朋友的保护举动来让绑匪低估自己。
龙镔坐在沙发上,他此刻心中无比愁郁地想到:这是一场战争,是不得不进行的战争,为了生命和安全而进行的战争。对手为了这场仗策划了很久,而自己却只有被动应付,所以要想取胜就必须出奇招怪招,否则自己必败无疑。
豹子显然也感受到了龙镔的心绪,它没有和他嬉闹玩耍,反而也情绪低落的将头耷拉在他的大腿上,偏着头看着他,龙镔也看看豹子,他忆起了熊山,忆起了童年的岁月,忆起了大学的时光,更回思起了踏进利衡集团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禁幽然低叹一口气,想到:一切都是生命为了生存的规则,自从了解了生存以来,生命在生存资源面前为了占有和分配就只有遵循血的酬报,在任何分配关系和关系演化上只有最有阶段性力量的生命才能决定这个阶段性时期里事件的规则,在这个竞争战斗的体系里,只有他说了算。
龙镔拍拍豹子的头,喃喃说道:豹子,你说这个世界有正义吗?你说在一切暴力竞争中谁又是所谓正义的代表?你说正义是不是就能决定胜利的最后走向吗?什么又叫做胜利?
豹子低低的从喉管里发出沉闷的吼声当作是它对这个问题的回应,龙镔苦笑一下,继续想道:豹子,我们以前打野兔是想吃肉想换钱,这看起来是为了维持我们的生存,是很理所当然的,可这对于野兔难道也是正义?我们报复一切加诸在我们身上的伤害,这是正义?我们为了集团吞并蚕食对手,这是正义?就是现在我为了找到祸根不得不让她们再冒着被绑架者控制关押的生命危险,难道这也能算是正义?正义有含义吗?从来战争都是残酷的,可这场仗又不得不打,而且得打彻底,否则一切都将永无宁日。
他将手伸进豹子的嘴里,用指头感受着豹子锋利的犬牙,这些牙齿曾经经历了许多鲜血的故事,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块,嘶哑的声音在这间封闭的房子里回荡开来:谁招惹着谁?是正义招惹着邪恶,还是邪恶招惹着正义?是正义招惹着正义,还是邪恶招惹着邪恶?邪恶和正义谁又是正确?到底什么鬼东西才是招惹的祸端?是利益吗?是人心吗?还是利益下的人心?这样的世界,虚假的生命正义其实蕴含着的真正游戏准则就是对真实利益的取向!
是的,谁也没有招惹我,是这些金钱招惹了他们,他们并没有在招惹我,他们招惹的只不过是金钱,生命不过就是金钱的价位!
……
地下一片狼藉,烟头烟灰到处都是,茶几上摆着饭,可龙镔没有碰它,他吃不下,他觉得如果仅仅因为身体需要这个理由就得强迫自己吞咽这些东西的话,那么这种吃法还不如不吃,少吃几顿不会死。他荒诞地又为自己解释道:这是身体需要招惹了胃口,可此刻胃口却顽固抵抗着这种招惹。
预产期就在明天,可是欧阳并没有雯丽经历过的那种预产前感觉,她很害怕胎儿不正常,她非常迫切也非常恐惧的等待着生产,当然令她宽心的是绑匪为了能保证她可以安全顺利生产,已经早就用高薪诱骗来了一个妇科医生和护士,那个医生也给她检查过了,胎儿体位正常,心跳和肢体活动也很好,可能生产得推迟两天,但是她能非常安全的把孩子生下来,手术药品器具都已经备好,保证会没事的。欧阳她们和那两位医生被分开关押在一楼的两间房间里,她们是无法看清小岛的情形的。
整个岛方圆十余平方公里,岛上布满了典型的热带植物,也多有奇珍异兽。这小屋是山腰间的凹处,距离海岸大约有一公里。这天早晨天气还好,海风很轻微,天边有几缕淡淡的白云,有两个绑匪索性扛着枪在丛林里去搜寻野物,另外几个绑匪在这栋小屋的前面懒洋洋的打着纸牌,喝着啤酒,看起来这又是一个平静的日子。
临近中午的时候,西北方堆砌起了漫天积雨云,很快积雨云就到达距离海岛不到七海里的海面上方位置。那个高瘦个子绑匪打开对讲机呼叫:四号,四号,听到请回答,OVER。
一阵沙沙声之后,对讲机里传出声音道:别吵,别吵,今天出怪事了,那些鬼猴子象疯了似的,直往那个山洞里钻,我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你可别把它们吓跑了!
高瘦个子呼叫道:四号,立即返回,头儿说根据最新海洋气候预报将有大规模热带飓风在两天后形成,有可能席卷周边海域,吩咐我们做好应急准备,你们立即返回,立即返回。
这个四号显然不怎么相信,回答道:这个地方有二十年没有刮过飓风了,头儿选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安全,没这么巧这次就会刮来飓风。况且那还得好几天后才能刮到这里来,等我们打两只猴子再说。
高瘦个子耸耸肩,将对讲机摆在桌子上,继续和其他两人喝着啤酒。过了几分钟之后突然对讲机传来惊喊:我的天!你们快看九点钟方向,那天上是什么鬼东西!
几个绑匪闻声立刻望去——
那团积雨云已经变成黑色的水汽,一条笔直的水柱就像一根柱子插在海面上,贯彻海天之间,一道道青灰色的电光不时地穿射其间,蓝色的海面,远方的阳光,黑色的乌云,整个景象诡异而又神秘!
那水柱和乌云相接之处是漏斗形状,水柱是呈光亮灰白色的,而且在缓慢的运动着,柱底的海水翻搅着白沫水花,掀起几层楼高,似乎海水在向上升起来。水柱逐渐变成乌黑,直插云底。
高瘦个子顿时打起哆嗦来,冲着对讲机大声吼道:你个猪猡,赶快回来!这玩意是海龙卷!海龙卷!
正在这时,欧阳的肚子起了反应,她感到子宫开始痉挛,高瘦个子立刻询问那个医生看欧阳是不是要生产了,医生说起码还得好几个小时。
高瘦个子启动紧急联络程序,将发现海面出现海龙卷和欧阳即将生产的消息汇报给了他们的头儿,头儿指令同意给大家解开手铐,把欧阳雯丽和医生护士全部关到地下室去,以防备万一出现的海龙卷袭击。
在地下室里,这两个医生护士控制着心里的紧张情绪,给躺在床上的肚子越来越痛的欧阳做着身体检查,雯丽站在欧阳身边,轻声安慰着欧阳,一个绑匪却心神不定地举着摄像机坐在那里,他的责任就是将整个生产过程全部拍摄下来。他确信欧阳暂时还不会生产之后,还是克制不住对海龙卷的好奇之心,转身就走出地下室,开始用摄像机拍摄这个海龙卷。
海龙卷越来越大,根据目测,它的直径已经超过一百五十英尺,高度至少三百米,简直就是一条黑色的妖龙,将海水以及海洋里的生物毫不留情卷扬到了空中,它的移动速度还很平缓,不过移动方位并不乐观,它正是黑压压地对着小岛移来!
海面好像开水一般翻滚起来,而云层也如海水一样沸腾起来,一个黑色一个白色,连接其中的就是这个怪异的海龙卷,海龙卷越来越大,那云层也越来越低,有如天空张开一个黑色巨口,疯狂而又恐怖地吞吸这海水,一阵阵旋转的妖风也逐渐张显出它令人惊恐的威力,岛上树枝椰林发出急骤的摩擦声响,这群绑匪一边紧张注视海龙卷的移动方向,另一边又急切地催促那两个出外打猎的绑匪立即返回。
海龙卷就在绑匪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正式登陆小岛,顿时就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开始在旋转中疯狂扫荡,它将行经之地的一切树木要么就是连根拔起,要么就是齐生生地折断,小岛的上空顿时一片昏黑。
这三个绑匪在海龙卷到来之前就已经躲进了地下室,而此刻欧阳的肚痛叫喊也达到了顶峰,在这片海龙卷猖獗的地界里,空气气压已经变得极低,所有的人都清楚地听到海龙卷威临天下的吼啸,他们完全可以想象一旦海龙卷扫过这栋砖石木屋,那么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将是什么命运。
高瘦个子对着对讲机拼命呼叫那两个绑匪找地方躲避,却发现对讲机里只传来沙沙声音,看来通讯已经被这场猝然到来的灾难严重影响了,现在在这真正恐怖的强者面前,除了祈求上帝保佑,保佑大家平安无事,已经别无他法。
海龙卷来得快去的也快,躲在地下室里的人半个小时后就听不到半点异样的
声音了,他们战战兢兢地探出头,眼前景色满目疮痍,虽然海龙卷并没有直接扫过木屋,而是在大约右前方两三百米的位置经过,但是那威力已经把木屋掀去了半边,而在它途径的地方扫出一条明显的泥沟,泥沟中只剩下寥寥几个断折的树木桩。
欧阳的肚子也莫名其妙的不痛了,绑匪们小心翼翼地扫视天空四周,搜寻是否还存在海龙卷的危险。此刻的天色更加惊人的怪异,东半边天空乌云密布,天色极其昏暗,而西半边天空却阳光普照,和黑沉沉的东边形成强烈的对比,这种徇丽灿烂的景色是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的,海面上动闪着通明透彻的蓝色、绿色和黄色,令人情不自禁为之痴呆。
旋风消失了,海水已经平静了,海龙卷也不见了,高瘦个子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绑匪要在对讲机里报称那些猴子要往山上的山洞里跑,原来动物先天的本能已经预知了这场灾难,故而就在山洞里躲避。高瘦个子还发现架设的卫星发射电波装置已经有严重损坏,也就是说他已经无法和他们组织的绑匪头目进行紧急联络了,更为糟糕的是这两个兄弟至今还没有对呼叫进行回应。
难道出意外了?高瘦个子和另外两人商量之后决定把地下室锁好,留下高瘦个子看管和试着维修装置,另外两人马上出去寻找。
等这两个人出去不久,天色就逐渐昏沉下来,西天的靓丽色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云层渐渐堆满了天空。
一个半小时后,出去寻找的那两个人对高瘦个子通报说没有在山洞附近发现同伙们的身影,倒是发现猴子依旧在山洞附近,有几只猴子正在争抢一顶帽子,而这顶帽子正是其中一个同伙的。
此时乌云已经越发浓密起来,雷电也开始发作,西南方挂起了狂风,转瞬间风向从东北转到东南,然后又转西南而西北,倾盆大雨夹杂着冰雹打下,温度急剧降低,在这样的炎热地带竟然令人感到瑟瑟发抖。高瘦个子极度恐惧起来,慌忙要另外两个同伙赶快回来,他担心这就是传说中的飓风。
他的担心是对的,在卫星云图上的确显示一股强烈的飓风正在这片海域开始形成。龙镔知道假如静儿真的算对了雯丽他们被关押的方位的话,那么这股飓风必定将扫荡这片海域,飓风的扫荡会有什么危险这是可想而知的,现在龙镔反倒希望静儿没有算对。
龙镔已经查出欧阳那个舅舅的儿子在台湾和黑社会有染,而那个黑社会的头目正是以前和叶子亨一起对钱同华下套敲诈的参与者,甚至也有情报显示叶子亨和日本的野田组有过来往。也就是说这一切极有可能就是叶子亨伙同这些人策划出来的游戏。龙镔秘密邀请的帮手已经潜入静儿卜算出那些区域展开秘密调查,而他也指令石伟有目的的登陆日本、缅甸、越南、台湾等国家地区的网页,查询当地信息资料,以期麻痹那通过监视石伟动静来探测自己的绑匪注意力,其次,他也指令阿晖缓慢出货以换取现金,还有就是龙镔越来越对其中两个反绑架专家起了疑心。
龙镔很滑稽,居然还特地派人从美国弄来一种置于人体皮下可以通过卫星追踪显示方位的芯片,要求石伟他们装上,除了常成之外,其他人都装了。常成和龙镔还没有说上三句话,他要不是为了陪伴秋雅,他是不会到这里来受气的。
龙镔表现在绑匪面前的是一副慌乱而又麻木的样子,而绑匪自信要想顺利达到敲诈的目的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欧阳生产的全过程,可现在他们也有些慌神了。很简单,有一艘轮船看到巨大的海龙卷席扫那座岛屿,这个事件被当作新闻已经在电视上发布,当时还放出了海龙卷的真实录像。而且扫荡之后他们发现再也无法和同伙们联系,他们担心一来这场海龙卷会招来科学考察人员,二来这个海盗岛也会就此而引起印度尼西亚政府的注意,三来就是雯丽她们这些肉票和自己同伙的安危,最要紧的就是欧阳的安危。
他们是在四个小时以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他们本来决定立刻派去水上飞机去把人接出来,转移到第二地点的,但是紧接着的飓风形成消息以及对欧阳产期的担心迫使他们打消这个念头,他们只得秘密指令驻守印度尼西亚的人员迅速赶往关押地点查看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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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五点,浓厚的云块已经堆满了天空,天空完全黑暗下来了,水上飞机顶着狂风起飞后不到十分钟就被迫折返。气象台预报说这是一股产生于西太平洋洋面的强热带气旋,正在形成危险的飓风,他们为之命名为“海龙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