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恪正准备击掌明誓。
韩望伸手过去,“我们老家的风俗,握手”说着抖了一下右手,示意唐恪学着自己的样子。
唐恪楞了一下,很快就有样学样,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韩望。
“握手!”这种更为亲和的信任方式,在唐恪心底里不经意的烙上了印记。
韩望是个神秘的人,一个无论在哪里都耀眼的人物。
与这种人打交道并不少,身份更为高贵的唐恪不陌生,但是没想到韩望居然用这种方式迎接自己。
来之前,唐恪从密谍司拿到韩望的实力数据资料。
易州一千精锐,真定大营四千新兵,六联营一千新兵,汤阴新兵一千,目前蔚州接近一千。
两个月,韩望就拉起了八千强军,拿下两个州的地盘。那么两年之后会怎么样?
故作请教姿态的问“听说,爵爷你见过耶律大石、萧干,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耶律大石是个英雄,具有高明的战略眼光和坚韧不拔的意志,他会在西域开创自己的帝国,了不起!萧干是一个志向远大的枭雄,勇武和机智当世无双,可惜他选择的方向不对,必将南辕北辙”
“那么,女真那边谁是英雄好汉?”
韩望反问一句“女真,你怎么看呢?”
“没想到,威名赫赫的阿骨打居然是如此的睿智和善,斜也就较为霸气威猛,银术可倒是很有趣,他居然一直在问我佛宝是否真的有灵力。”
滑头,就算这家伙嘴巴能吹出花来,但是听了半天你啥也不知道。
“说的是啊,他可真是好人,不过是给他做了一顿烧烤,就给了把金刀,没准还能换来一大堆金银珠宝。”韩望拿着金刀把玩着。
唐恪也很眼热,这可是女真族皇帝的金口玉言。咦,这个小子有皇帝有缘啊,官家也对他是宠信百般的。真不知道,这个小子有什么魔力!
难道因为他会做饭,会赚钱,会逢迎,会打仗?会吟诗作对?会……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拿下了燕京,一个伯爵怕是少不了。”这是唐恪在试探韩望。
韩望眼皮都没抬,“哪里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县男就非常好,有官职有爵位,还很轻松,伯爵看着高贵,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风险还很大。”
哈哈哈,唐恪干笑着,心中却对韩望更加看重。建功立业,升官发财,是每个文官武将的正常追求。韩望这么年轻,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期,面对高官厚禄却安之若素,这不正说明其志向高远吗?
韩望难得这么谨慎,或许奇货可居。“斜也此番在城中多次目露贪婪,可能会背着阿骨打对蔚州搞突袭,蔚州兵丁才几百人,爵爷,应早作预备才是。”
斜也对于韩望进驻蔚州,把大同东进燕京的路给堵起来早就不满,另外此次演习失败,更是让他很不爽。放纵手下来蔚州捣乱,是有可能的,如果说要正式开打,概率不大。
毕竟女真勃极烈大会召开在即,斜也不是笨蛋,绝对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阿骨打脸上抹黑的。至少也要等到大会结束,坐稳了勃极烈的位置,送走阿骨打之后,再来从容的收拾自己。
这点心机都没有,斜也怎么能获得阿骨打的信任,坐上忽鲁勃极烈的位置而都统内外诸军。要知道按出虎水那种荒原培养出女真这帮开国猛人,一个个如同开挂一般,横竖都是无敌。
这些人无论气魄、武功和战术都是出类拔萃的,仅仅凭着两千五百衣不蔽体的族人,就敢于对抗强辽数万大军。从此一战成名,一发不可收,最顶峰时万余女真,在护步达岗就干出冲击百万辽军军阵的疯狂事。
再反观大宋这边的禁军,最精锐的上四军捧日、天武、龙卫、神卫早就没了当年战力和士气,沦为表演或仪仗的时候倒多一些。
至于西军更是门派林立,以几同将主的私兵,军纪败坏。三十万西军耗费巨大,朝廷一半的军费都花在他们身上,但是临到和女真作战的时候,全部一触即溃,实在让人无语。
目前韩望只能依靠为期一个月的新兵速成班,培养一些将士应急,同时在真定大营和汤阴训练营仍然有三个月新兵训练,和六个月新兵训练,如果能在支撑两个月,等到两千三个月训练的新兵加入部队,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窘迫。
“放心吧,对于小股女真士兵的袭扰,王照和李庆搞的定。女真不可能大动干戈,毕竟阿骨打还在”韩望说完这句话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老唐,既然女真人让你寝食难安,为何还要我去夺燕京,岂非引火烧身?”
今天唐恪已经有意无意的暗示了好几回,到底想干什么呢?是投靠?凭什么,这家伙目前是五品,在蔚州呆两年,稳稳的户部侍郎,四品官!这么着急火撩的,不符合他的身份。
唐恪眼珠一转,说“复燕平辽,乃有宋百年来的朝野夙愿,如今爵爷坐拥强军,燕京旦夕可下,如此盛况,恪怎敢落于人后。”
韩望忽地转向唐恪,“说下去!”
“白沟、涿州两战过后,虚幻的强盛已经破碎不堪。辽且不论,女真的想法颇值得玩味。就连朝廷也是心知肚明,冗兵冗官冗费不解决,下次依然会是一败涂地。可是数十年来,三冗问题谁碰谁死,也就是说若无其他办法,女真击败契丹,然后不言而喻。”
韩望假装惊讶地说“既然此事无解,你我二人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各自做好本分即可。”
“老夫已经年过五十,若非得罪贵人耽搁了十余年,早已经朱服紫绶。”唐恪指了指自己的斑白的鬓发,“如今,就只能指望着你拿下这场百年功绩。不怕爵爷笑话,这人越老,官瘾也就越大”
唐恪官宦世家,原本精明能干,仕途顺风顺水,官拜河北都转运使,是个大大的肥缺。由于唐恪刚直不阿,清正廉洁,得罪了宫中贵人,所以一个月内连降五级,被打入官场冷宫。
既然是得罪人被贬,唐恪的上下级自然不会给他好眼色。如此十余年苦熬的经历,最困难的时候妻女双双病故,使得唐恪性情大变。
为了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报复誓愿,唐恪开始借助官场运作,使自己成功的回到权力核心东京。由于白时中甚为忌惮唐恪,于是很巧合的把他打发到蔚州。
“燕云形胜,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