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的上城区和下城区各有一个码头,而且规模越来越大,宗泽已经在考虑将鄂州分为三个县,总计三个县衙,三名知县事分别管理。
而杨幺进入上城区的码头的时候,并未遭遇任何抵抗。
甚至整个上城区都不是那么安静。
“他们在干什么?”杨幺略带疑惑的看着前方百姓聚集着,凑在巨大的药发木偶前。
www▲ttκд n▲¢ ○ “似乎是在等待着官军抓人后,准备庆祝。”一名知情的军卒笑着说道。
“胡闹!”杨幺目瞪口呆的说道:“立刻驱散,让他们各自回家!我们胜利了吗?!没有!现在到了庆贺的时候吗?!”
“水疫并未过去!他们这样聚集,万一其中有病患,我们过去两个月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全部白费了?!”
上城区的百姓们,始终没想到荆湖水军严阵以待,进入上城区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聚集在上城区的百姓们,驱散回家。
他们带着不解和疑惑回到了家中,毕竟大宋禁军的名声不大好,在北方他们经常出关打草谷,抓不到骑马的汉子,就拿汉儿充数。
而在南方,捷胜军、永兴军这两支善战之师,在江南可以以屠掠闻名。
好在这次荆湖水军只是劝他们归家,并未进入家中掠财,才让他们放心。
杨幺对着这药发木偶发呆了片刻说道:“给老子拆了,等哪天医庐那边全部痊愈之后,老子还他们一个更大的药发木偶。”
杨幺经过短暂的惊恐之后,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百姓们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患病,有多少人确诊,有多少人死亡,他们甚至单纯的以为是下城区的百姓们不讲卫生之道。
上城区这个上字,其实仅仅是因为上游的关系,但是因为府上、官吏们的聚集,时日已久,上城区这个上字有了其他的含义,开始对下城区天然的鄙夷。
但是就杨幺了解,其实大差不大,水疫起时,满城皆病患。
虽然荆湖水军已经解除了最高状态的鹰嘴兜鍪、牛皮甲清理病患之举,但是依旧不是掉以轻心之时。
杨幺扭动着脖子,开始了今天的抓捕行动,因为关闭城门的关系,城中那些参与赵承佑之事的粮商、富豪、人牙子,都逃不出城。
军卒们行动迅速的穿插在了整个上城区的青石街道之上,铁靴和青石街道的哒哒声,莫名的悦耳。
军卒奔跑的声音在荆湖南路的百姓耳中是悦耳的,但是在某些肮脏之人的耳中就如同一道催命符一般。
而这次杨幺处理的就是最为棘手的一名人牙子。
此人来自于淮南陈家,就是有着大宋皇商美名的陈子美的陈家。
根据皇城司的察子的反复观察,确定了淮南陈家有参与人丁贩卖之举动。
到底是陈家偏室为了钱帛不顾大义,还是陈家主脉的授意,都需要详实的人证物证。
杨幺踹开鄂州安济坊陈家分店的店门的时候,陈家的掌柜正在盘点货物。
杨幺命人控制住了这些伙计和掌柜,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入目就是一个个黝黑的小脸,带着惊恐和不安的大眼,惊慌失措的向后躲藏的身影。
而杨幺踏入之后,就闻到了浓烈而刺鼻的恶臭味,杨幺皱着眉头命令军卒打开了这些小姑娘和小孩子身上的枷锁。
他循着恶臭味推开了角落的房门,里面有两具孩子尸体,一男一女,看打扮都是流民。
宗泽赶到了鄂州之后,严令封禁隔绝之后,这些人牙子失去了周转这些【货物】的能力,任何一具尸首都需要进行仵作验尸,才能够付之一炬的规定,更让这些尸体无法处理。
丢河里?
当荆湖水军真的在吃朝廷空饷?干吃饭不干活?
杨幺蹲下,这两俱孩童身体早就僵硬,甚至已经生了蛆虫,他顾不得恶心,翻动着尸体,经过简单的观察,这两句尸体并非死于水疫。
这让杨幺放心了一些。
“带走!”杨幺站了起来,如释重负的说道。
荆湖水军将所有涉案之人抓走,顺便把那些孩子们抗在肩上,一并救出。
一名军卒用力的抓着一个孩童的脑袋,让他离开自己的脸,这孩子惊惧之下咬了一口这名军卒的脸颊。得亏因为孩童长期吃不饱饭,没咬破。
“你别咬我呀!我是来救你的!越说越来劲是吧!瞪瞪瞪!再瞪!诶,信不信爷抽你!算了,你瞪吧。”
“小牛犊!你别咬了啊,对了,省着点力气,爷把昨天剩的半片火腿给你吃。这可是好东西,好吃得很。”
军卒是个粗汉子,小孩子在肩膀头上不老实一直动弹,还咬他的确让他有点气,他急中生智,想到剩下的半片火腿,这才算安抚了小孩子。
“慢点吃,小心噎死你!”这名军卒乐呵呵的耸了耸小孩子的身体。
小孩子手里捧着半片火腿,看着军卒盯着他看,扭开头,将半片火腿整个都塞到了嘴里。
“哈哈!”军卒扛着小孩哈哈大笑起来,大跨步的向前走去。
杨幺眯着眼看着这一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他想要的大宋,他的大哥钟相想要的大宋,大宋百姓们想要的大宋,坐在汴京皇城中,御座上的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想要的大宋。
“人定胜天呀。何其困难。”杨幺自嘲的笑了笑,走到了青石街道上,准备向下一家走去。
杨幺边走边嘟囔着:“事在人为。”
这四个字是宗泽对官家人定胜天四个字的回应,人要战胜时疫,的确是非常的困难。
但是事在人为。
赵桓收到了宗泽鄂州收网的札子,对宗泽的雷霆手段高度肯定,并且批示加大力度。
同样发出了指示,指示津口和塘口的知府,小心防范从倭国出来的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