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百里雪不介意对一个将死之人慷慨，对一个顶尖高手来说，多年修为，毁于一旦，那种痛楚撕心裂肺，同样作为习武之人的她忽然有种莫名的不忍，那夜，自己动用熙月决，差点走火入魔，若不是他耗费真气救了自己，还不知道后果会如何，爽快道：“你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和韩琛…是什么关系？”夜非寒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连说话都有些艰难。
看他如此痛苦，百里雪敛去心头异样，疑惑道：“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是！”到底是江湖盟主，到了之后，声音还竭力保持平日的霸气。
百里雪淡淡道：“我和韩琛算是青梅竹马吧，因为我自幼被指婚给了轩辕瑞那混蛋，所以，我想要办法退掉这门婚事。”
夜非寒立即明白过来，“这么说，你来京城之前，那些流传在酒肆茶楼的关于江夏郡主丑陋蛮横的流言，还有轩辕瑞派人去江夏暗中查访的结果，都是你做的？”
百里雪不屑道：“那是在江夏地带，有什么动静能瞒得过我们江夏王府？轩辕瑞那个蠢货自以为得计，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骗轩辕瑞主动休了你？”夜非寒额头上更多的汗珠滴落下来，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明过人，把轩辕瑞玩弄在股掌之上，轩辕瑞还全然不自知。
百里雪看着湖面波光凛凛，银辉满地，冷笑道：“不错，当年惠妃施计把我许配给她小儿子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今天我哥哥不是手握重兵的江夏王，她也不会这么热心。”
夜非寒点点头，很是赞同，“政治博弈自然是有风险的，赌面大，赢面就大。”
百里雪嗤笑道：“所以只是许配给她小儿子，而不是大儿子啊！”惠妃能在后宫与皇后分庭抗礼，的确手腕过人，当年高瞻远瞩地看中了那个青涩少年。
倘若百里长卿日后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她就会想办法推掉这门婚事，就算推不掉，最终舍弃的也不过是小儿子的正妃之位，而不是更为重要的大儿子的正妃之位，由此可见，惠妃对珞王和瑞王的期待本就不同。
“我百里雪绝不会成为惠妃手中的棋子。”月光下，百里雪那双清澈的眼眸璀璨动人，唇角轻勾，“所以，我才策划了这一切，小夜子，你还是第一个看穿的外人，你真聪明。”
夜非寒眼底掠过一道欣赏的光芒，但想起她对自己下的狠手，怒道：“你做一切就是为了和韩琛双宿双飞？”
百里雪淡淡道：“我和你说过了，韩琛和我是青梅竹马。”
夜非寒忽然笑了，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百里雪不禁对这个江湖枭雄也有了几分欣赏，揶揄道：“是不是很佩服我？”
夜非寒冷哼一声，“韩家在东澜四大家族之中，名列其三，家风清贵，韩琛又是韩氏长子，这些名门望族最看重的不是女子声誉吗？你别忘了，你可是被人退婚过的，就算韩琛不介意，难道韩家也不介意吗？”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体力不济，开始剧烈喘息，勉力笑道：“娘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其实只有为夫这种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才不介意那些老夫子们的清规世俗。”
百里雪忽然站起身来，衣袂翩飞，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月下容颜更是美丽得不似真人，淡淡道：“此时此刻，比起我，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不是吗？”
夜非寒唇角勾起邪恶的弧度，“你不肯回答，是不是因为被为夫说中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
百里雪亦真亦幻的容颜染上柔和笑意，自信道：“我和轩辕瑞的婚约，天下皆知，韩氏又岂会不知？到时候就算有些不识趣的人想出来阻挠，也会发现他最终不过是徒劳。”
她眉梢春风般的笑意让夜非寒心底又是一阵阵汹涌的盛怒，嘲讽道：“这般费尽心思，看来你很喜欢韩琛？”
百里雪也不否认，意有所指道：“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鬼鬼祟祟的淫贼无赖，韩琛算是谪仙下凡了。”
夜非寒凝视百里雪片刻，忽然纵声长笑，惊起一阵阵飞鸟扑棱，打破了夜的宁静。
百里雪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凝眉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