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俏眼底掠过一道决绝,“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江夏王府不是最擅长假仁假义吗?干脆给我一个痛快。”
百里雪在绿俏面前的椅子上悠然坐下,欣赏着她遍体鳞伤的身体,慢幽幽道:“本宫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东宫,那个时候的你,绿裳妖娆,如花似玉,多美的一张脸啊,连本宫看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嫉妒太子身边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可人。”
绿俏脸上掠过一道痛色,曾经的美好已经荡然无存,她如何能面对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
原本漂亮的樱桃小嘴已经裂开,一说话就疼痛不已,却目眦欲裂道:“想不到尊贵的江夏郡主,竟然还会嫉妒我这样一个卑贱的奴婢?这话听起来可真是痛快!”
百里雪不置可否,只有些惋惜道:“值得吗?”
绿俏忽然笑了起来,干裂嘶哑,十分刺耳,在这样的囚室,更显得极为阴森恐怖,尖利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在你眼中,我一条贱命算不得什么,可我总算是为兄长,为爹娘,为家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死后也能有脸去见泉下父母兄长,怎么不值得?”
百里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紧不慢道:“你本名王翠儿,入宫之后,因姿容出众,机敏伶俐,被长春宫看中,皇后赐名绿俏。”
绿俏一愣,“是又怎么样?”
“你兄长王疏,怀仁十三年秋天从军,当年年末病死,是吗?”百里雪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样。
提及兄长,绿俏忽然满腔怨愤,大叫出声,拖动镣铐在空寂的囚室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是,就是你那名号响彻大江南北的好哥哥害死的,本来我爹娘正在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噩耗传来,爹爹当场就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我家的天都塌了,随后娘也走了,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江夏王府造成的吗?我人微言轻,无法对江夏王报仇,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也好。”
百里雪平静如水地看着濒临疯狂的绿俏,微微摇头,叹息一声,“我原本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却愚不可及,看来,皇后娘娘当初也是被你机灵的假象给蒙蔽了。”
“什么意思?”绿俏神色一紧,脸上的刀痕一用力,有血迹再次渗透出来,极为可怖。
百里雪清亮的眸光漾出春水一样的波光,看来绿俏是有些人早就埋下的棋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一句一顿道:“江夏三十万铁骑,麾下军士不足万的将领,想见哥哥一面,都难上加难,别说你兄长一个无名小卒,末等军士,若非智勇双全,斩获军功,就是在军中熬上十年,也未必有机会面见哥哥。”
绿俏并不懂得军中规制,见百里雪这样说,眼神闪过一道疑惑,死死地握紧身下杂乱的枯草,“你想说什么?”
百里雪唇角扬起一抹嘲意,“你说王疏水土不服,向江夏王提出调遣营地,就没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