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平回到家,弟弟妹妹早已经睡下。张俊平来到书房,闭目沉思了一会,提笔写了一个静字。
力透纸背,笔画如刀似戈,转折间笔锋透纸而出,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又如战场对峙,锋芒毕露,杀气四溢。
这不像是一个静字,倒像是一个杀字。
吾日三省吾身!
张俊平静坐反省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
杀气有些过盛,这不是好现象!
那些贼道固然该死,该杀!
但是,自问,解决这些贼道的办法有很多,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办法也有很多。
可是,张俊平选择的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残暴的办法,杀!
张俊平知道,这算是穿越后遗症。
就好像一个人到了陌生环境,正常人一般都会有两种反应,要么把自己变成刺猬,稍一受到外界的刺激,就会把刺张开。要么把尾巴夹起来,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去试探,摸索周围的环境,稍有风吹草动,就蜷缩成一团。
张俊平此时就是第一种情况,穿越到陌生的大宋,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这让他不自觉的张开身上的刺。
沉思许久,再次提笔写下一个静字。
这一次性不似刚才,锋芒毕露,笔锋开始内敛,杀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四溢。
观察片刻,张俊平再次提笔,一连写了十多个静字。
气势依然磅礴,但是杀气逐渐内敛,最终隐藏在笔画转折中,不再外显。
“呼!”张俊平长出一口气。
“郎君!”
“禄伯,你还没休息啊?”
“老了,觉少!听到郎君回来,我过来看看,郎君可需要宵夜?”
“不用,我晚上不吃东西!
时间不早了,禄伯早点去休息吧!”张俊平亲自把张禄送出书房,看着离开,才转身返回书房休息。
早点休息,明天好迎接狂风暴雨。
第二天一早,弹劾高遵甫四人的奏章像雪片一样飞进大内。
打杀几个恶道不是问题,在所有人看来,都不是大事。
关键是武将杀人,这个不是好现象,这样的苗头不能出现,必须要狠狠的打击,镇压下去。
这是大宋文官共同的心声。
就算是李迪,向敏中这样的忠臣良相,在这件事上,也保持了沉默。
保持沉默,已经是他们对高遵甫等人最大的支持了。
王钦若,丁谓等为首的奸相,求和派,最看不得的就是武将冒头。
因此他们并没有压制弹劾奏章,众多弹劾奏章很顺利的通过,放到了真宗皇帝赵恒的御案之上,为开封府尹马元方上朝奏事,准备了足够多的弹药。
垂拱殿。
“启奏陛下,昨日晚间,高遵甫,杨文广,曹僖,张俊平四人在樊楼饮酒时,意外发现有贼人将儿童手脚打断,驱使儿童乞讨谋利……
高遵甫四人尾随至碧霞观,发现贼人巢穴……高遵甫怒而杀人……”马元方为人方直,也没有添油加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昨天张俊平他们走后,马元方并没有闲着,而是把张俊平四人当天的行踪调查了出来。
“陛下,高遵甫,曹僖等人,年纪轻轻就如此暴虐,如果任由发展,以后还了得?必须要严惩!”王若钦上前启奏道。
“陛下,必须要严惩,那些恶道固然该死,可却不该死于高遵甫四人之手!”丁谓也上前一步大声启奏道。
“宣高遵甫,杨文广,曹僖,还有那张俊平……”真宗皇帝赵恒揉了揉额头,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近来,真宗皇帝赵恒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差了,这上朝都有些吃力,时间稍长,精神就有些跟不上。
原本纯良的少年,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那些贼人纵然该死,也该有开封府来处理。
真宗皇帝赵恒心里想着,头更疼了。
虽然打压武将是朝堂一贯的政策,可是作为皇帝,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文官又是不一样,一些激进的文臣恨不得武将死绝,可是,他心里清楚,这个国家,大宋离不开武将。
这朝堂之上,又是一阵狗撕猫咬。
可怜的几个青年,都是我大宋的好儿郎,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文官撕成碎片。
这一刻,真宗皇帝赵恒有些可怜起张俊平四人。
不得不说,皇帝的心思是最难揣摩的。
“陛下,青云道长求见!”
“宣!”真宗皇帝赵恒有气无力的吐了一个字。
都不用问,这青云道长肯定是为昨晚的事来的。
“陛下!”青云老道脸色阴沉,那模样,好像死了爹一样,哭丧着脸。
“青云道长,你不在玉清应召宫炼丹,来着垂拱殿所谓何事?”真宗皇帝赵恒明知故问道。
“陛下!请陛下替小道做主,小道的师侄死的惨啊!”青云道长拜倒哭诉道。
真宗皇帝赵恒心里一阵腻歪,你那师侄是个什么东西,你还好意思哭诉,就算是高遵甫他们不杀,朕也要杀他们!
只是,真宗皇帝赵恒还指望青云道长替他炼丹,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
于是转头对马元方吩咐道:“马爱卿,你把事情经过向青云道长说一下!”
马元方又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经过,以及开封府的调查结果说了一遍。
“陛下,小道那师侄天性纯良,忠厚老实,定是收纳奸人所骗,小道的师侄死的冤枉啊!
可恨那高遵甫居然不问青红皂白,把小道的师侄一块杀了,小道的师侄至死还背着骂名!”青云道长早就知道事情经过,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陛下,那高遵甫仗着世受皇恩,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实在是跋扈,如此暴虐行径,必须严惩,以儆效尤!”王若钦出列上奏。
王若钦北宋五鬼之一,惯会搬弄是非,造谣诬陷,抢工夺权。
这次,王若钦以宰辅之位,去打压高遵甫等四个小年轻,倒不单纯是为了搬弄是非,而是真心为道家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