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虽出了那样一桩事, 可毕竟也没有闹出太大风浪,更是没有影响到众人围猎游赏的大好心情。
一大早,朱逸之便起身出了营帐, 留下赖床的苏心悦独自小睡了半个时辰。
待到她慵懒起床对镜打折哈欠梳妆之时, 隔壁的刘丹阳已经迫不及待地前来寻她说话。
“淑妃姐姐, 按计划, 今日早上猎完这一场便就歇下了, 午后皇上可能要组织娘子们打马球呢”,她笑的眉眼弯弯,的语气很是期待。
打马球一项从西北鲜卑民族流传过来的马上游戏, 由于趣味性和观赏性都是极好的,因此近来深受□□上下的追捧。
长安城里这些个贵府的娘子们本就是最爱新鲜好玩的, 如今开始流行这酷炫的马上运动, 自然是不肯落后于人, 要赶个时髦的。
毕竟这些个娘子们出身不凡,也都是心气高的。私底下除了比较彼此的家世出身、琴棋书画各项造诣, 这时兴的马球也是一项攀比指标。
苏心悦不会骑马,但她也能明确地地感觉到刘丹阳那股子兴奋劲儿,心下暗香:估计如今这打马球就和现代的高尔夫一样,都属于贵族运动,除了运动本身之外, 更能彰显身份地位吧。
翡翠听了刘丹阳的话, 脸上有些不悦。苏府向来以诗书礼乐治家, 家里的三个女儿只有苏心荔会骑马, 如今刘贵人当着娘娘的面提马球, 可不就是存心在笑话苏家不如别人?
翡翠暗暗瞪了刘丹阳一眼,压下了心中不悦, 熟练地给苏心悦梳好了发髻。
苏心悦淡淡一笑,起身从梳妆台走到刘丹阳身边,道:“这马球可是新进流行开来的,本宫虽不会打,但跟着看看想来也是很有趣的”,又笑眯眯地问刘丹阳会不会打马球。
翡翠在一旁暗暗瘪嘴,得了吧,瞧着刘贵人的样子,弱不禁风的,哪里有力气打马球?
刘丹阳面上的笑僵了僵,她娘家出身苏心悦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么高级的运动,苏心悦明知故问,摆明了就是要提醒她自己出身低微嘛!
她心中微恼,面上却掩藏得极好,一点儿也不显露,笑嘻嘻的:“姐姐笑话了,丹阳蠢笨,哪里会这些奇巧东西。”
对于前来围猎的年轻贵府娘子们来说,今日的马球比赛可是最令她们期待的了。一来可以在全长安最煊赫的娘子郎君们面前露一手,二来嘛……没准她们的马上英姿就被皇上相中了呢?
往日里轻纱罗裙的小娘子们,今日个个都穿上了一身干练的胡服,
缎面的料子,束袖束腰的剪裁,把小娘子们往日里藏在裙装下的窈窕腰身勾勒得清清楚楚,又平添了几分大胆洒脱的异域风情。
苏心荔自然也不例外,也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胡服,脚下还蹬着一双样式简单的羊皮靴,一换好衣服便拉着婢女们来到苏心悦帐前,听说刘丹阳在里头,她也不能急着往里闯,便笑嘻嘻地站在外头等待婢女进去通传。
不远处的营帐外头,有一个身着嫩黄色罗烟裙的女子,冷冷地盯着这边,看清了苏心荔的打扮,眉目舒展开来,嘴角含笑地转身离去。
待到苏心荔进了营帐,刘丹阳瞧了瞧光滑的素面袍裳,微微有些吃惊。
能在朱逸之面前崭露头角,这次马球比赛可是难得的机会,旁人恐怕个个穿得精致招摇,怎么就她苏心荔如此简洁素雅?哼,不必说,果然是苏丞相那个老狐狸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最会装出一副不与旁人争强的淡然样子!
罢了,人家姐妹说话,她也不想碍眼,索性寻了个由头告辞离开了。
苏心悦瞧着刘丹阳施施然离开的背影,有些恍惚。更是不知道原主这个三妹妹还会打马球,微微一蹙眉,道:“荔儿,你今日也要跟着凑热闹?”
苏心荔忙笑道:“姐姐放心,荔儿自有分寸,不会逞强的”,这打马球毕竟不比别的运动,若是太过着急争胜,难保一不留神惊了马,若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只怕就要闹出岔子。
妹妹话里的意思是在安抚苏心悦,叫她不要操心。
苏心悦觉得这个妹妹虽说活泼好动了些,但却很是善解人意,忙展颜微笑,摸着妹妹柔软光滑的衣料,道:“你最是懂事,姐姐自然不用担心,你们打球时我和皇上也会在一旁的台子上看着,到时候给你加油就是了。”
苏心荔歪了歪头,好像没大听懂什么叫做“给你加油”,可她也顾不得在意这些,拉着姐姐的手,急急道:“姐姐,我是来提醒你的。今日那些未出阁的娘子们个个都卯足了劲儿,说是要在马球场上争个高低,实际上她们私底下都在议论着皇上的好恶,一个个想方设法地要投其所好呢……姐姐,你可要想办法看住皇上啊”
这些小娘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借着今日的机会入了皇上的眼,过几日再入了宫,只怕又要从姐姐那里分了宠爱,苏心荔想想都要替姐姐着急死了!
苏心悦却没有想到妹妹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方面感动于妹妹的心思,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心中苦笑,这小妮子还真把朱逸之当成了自家姐夫不成?需知人家可是帝王,人人都爱慕强者,那些小娘子想尽办法往上凑自然是避免不了的。更何况,朱逸之的颜值和身材都还算是顶尖的,简直是梦中情人了,别人要喜欢他,自己哪里拦得住?
“傻荔儿,这些话你不说姐姐也有数,倒叫你个小丫头替我操心了”,她轻轻点了点妹妹的额头,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妹妹,“别人都穿得张扬动人,你如此简素,不怕落了下风,被好姐妹们笑话?”
苏心荔不以为然地扬了扬头,哼了一声,道:“旁人别有用心,我不过是为了打球方便,自然怎么轻便怎么穿”,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笑嘻嘻地,献宝似的道:“这可是二姐姐亲手给我缝制的的,旁人哪里有这么疼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