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琴离开后,沈颜儿就立即喝退了院落中的下人,抱着小佑儿,疾步走入屋内。
素兰神色凝重,紧随其后。
“小姐---”素兰迅速关上了房门,转头望向沈颜儿,言又止。
“你是念生的亲信,我自然信你,”沈颜儿将佑儿放在上,诚恳地道,“素兰,你有话不妨直言,我们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小姐,刚刚您怎能将小公子交到江侧妃的手上!”素兰的话中,略带斥责,“若非小姐道出小公子的世,只怕这会儿,小公子就凶多吉少了。”
“你是说---”沈颜儿面露震惊,不敢置信地摇头道,“素兰,你多心了。”
“小姐有所不知,淹城柳家之人善用毒,这个江雅琴是柳贵妃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要小公子无声无息地死去,轻而易举。”当初,少爷曾让她查过淹城柳家,而魏王夏侯洵的母妃,正是淹城柳家的大小姐。
素兰习武多年,警惕戒备异于常人,江雅琴的一举一动,怎能逃过她的眼底。
“淹城柳家?”沈颜儿眸中疑惑,不解地问道。
素兰扶着沈颜儿坐下,道,“此事说来话长,奴婢有空再跟小姐解释。”
毕竟是三十年前的往事,若非少爷告知,她也对早已烟消云散的淹城柳家一无所知。
“小姐,您不觉得奇怪吗?”素兰随口道,“魏王夏侯洵妻妾无数,但至今膝下无子。据说,魏王妃是难产而死,郑侧妃所生之子,不到满月就夭折---”
“或许都是巧合吧。”皇家子弟,未成人而莫名其妙的早逝,不足为奇。
沈颜儿沉思良久,喟叹道,“我也知江雅琴此人不容小觑,但佑儿并非皇家子嗣,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以她的为人,想来不会白费心思去谋害我的佑儿。”
沈颜儿一想到刚刚在府门前,江雅琴于众目睽睽之下,要对小佑儿施以毒手,她就怕得心惊跳。
“所以奴婢才说,上苍庇佑,小姐及早将小公子的世告知众人,不止去了江雅琴的杀机,也救了小公子一命。”素兰提醒道,“小姐,您可听说过,‘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句话。”
素兰的话,令沈颜儿越想越惧怕,在府门前,江雅琴明明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小佑儿的世,但她却暗施妙计,先让小佑儿引起众人的注意,之后,便会有人沉不住气代她相问,郑语珊的出声,恰好正中她下怀。而江雅琴,至始至终,置事外。
不幸中的万幸,她只是暂住魏王府,否则,岂不任人鱼。
“直到今,我才明白,这十余年来,我在沈家过得那些风平浪静的子,全是在他的庇护之下。我真是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他,到了最后,还要累他至死都想着怎样护我与佑儿周全。”沈颜儿黯然道。
“小姐不必自责,为了小公子的安危,小姐所付出的一切,素兰都看在眼里。”素兰垂手而立,恭敬地道,“如今小姐在魏王府,万事须得小心。奴婢跟随少爷多年,对朝中之事也略知一二。江雅琴之父,官拜鸿胪少卿却无多少实权,然而,其舅父乃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一旦等兵部尚书告老还乡,这兵权,就迟早落入江雅琴的舅父手中;而郑语珊之父,虽为户部巡官,但执掌户部,也是指可待。”
“一个兵部,一个户部,”沈颜儿淡笑道,“夏侯洵果然纳了两个举足轻重的侧妃。”
若说夏侯洵没野心,连她都不信。怪不得,夏侯洵三番五次地下江南,想必是看中了吴中沈家的万贯之财。
“素兰,韩老将军何时班师回朝?”魏王府不宜久留,在京师之地,她只能求助于念生的干爷爷,定国将军韩岩。
韩将军昔年为凌翰林所救,曾伺候过凌翰林与凌清洛,哪怕现在贵为手握重兵的定国将军,他对凌家依然忠心耿耿。
“奴婢刚得到消息,韩老将军已奉命赶去西北抗敌,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素兰见沈颜儿一脸绝望,忙又道,“小姐无须担心,少爷还留有最后一招,少爷说,万一小姐找不到韩老将军,小姐尽可拿沈府的信物,与魏王爷做交易。”
以沈家的信物,换取小姐与小公子的安危,素兰想起当沈少爷的嘱托,不动容,在少爷的心中,小姐与小公子远胜于富可敌国的沈府。
沈颜儿泪盈眼睫,哽咽道,“那信物何在?”
虽不知他到底是否过她,但他所作的这些,足令她,此生无悔。
“小姐,您忘了,沈家芙蓉坊以制衣而名动江南,而小姐您上所穿的衣服,皆是少爷派人送至您的闺房。”素兰这一说,沈颜儿恍然大悟,原来,他真的要将沈府送给她。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暗中叫人将小小的玉牌缝入她的衣服之中,而她,却浑然未觉。
“小姐离开沈府的那天晚上。”素兰据实道。
离开沈府的那天晚上?沈颜儿细细回想,不知不觉中,玉颊染红,羞赧地低头。她怎会不记得,那三,他赖在她的闺房,与她抵死缠绵。
“小姐,”素兰打开包袱,指着沈颜儿曾穿过的那件昂贵狐裘,眸光灼灼。若非她一直跟着小姐,只怕小姐早把这价值连城的狐裘,扔在赵府了。
自此,沈颜儿就在王府住了下来。
魏王府内虽明争暗斗不断,但沈颜儿在第一进府就表明了自己的份:一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再加之,夏侯洵的保护,久而久之,听雨轩就成了魏王府最平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