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他们请来的杀手?”清冷的声音出自傅红雪之口。问话的同时, 他也在仔细打量着对方。
“不错,就是我。”路小佳边说边抛起两粒刚剥好的花生仁儿,说完, 头一仰, 花生入口。
看着吃得正欢的路某人, 傅红雪露出些不屑和嘲讽, 道:“你要杀我?”
“收了人家的银子, 自然要办事。”不知他从哪里又拿出几颗花生,手指用力一捏,壳破, 花生仁儿落进手中。“我是个讲诚信的人。”
“可我现在还不能死。”傅红雪眼神一凛,接着道:“在杀了马空群之前, 我必须活着。”
“每个人都想活着, 没有人会想死。”难得的, 路小佳笑了起来,虽然眼神依旧冰冷, 可他确实在笑。“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有人妨碍了你,你就会杀了他。”
傅红雪点头:“是这个意思。”
“你应下了?”微微扬起下巴,路小佳瞥了眼在一旁板着脸的子昕,毫不掩饰脸上得意的神情。
“由你决定时间和地点。”
指了指自己站的位置, 路小佳道:“就在这里。至于时间嘛, 得等我洗完澡之后。”
子昕瘪了瘪嘴, 翻个白眼:“嘁!臭德行!”
“再臭的德行, 用水洗过以后, 都不会臭了。”说着,路小佳已经转身走远。
傅红雪回身, 看着貌似平静的子昕,轻声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我自己解决。”
子昕抿着嘴抬眼盯着他,突然冲他露出一个笑脸:“你们武功那么高,我想插手也没机会不是。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赢!走吧、走吧,我都快被晒晕了,回家啦!”
说完,她屁颠屁颠地朝马车跑去。在她身后的傅红雪没有看到,在她转身之后,那一脸的坏笑。
午后,太阳依旧灼热。
临街的某个小酒馆的二楼,有一扇敞开的窗户。这会儿,正有两男一女挤在那儿,饶有兴趣地朝街上张望。
“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毛病,竟然在大街上洗澡。”玉仁咧着嘴直笑,看着街上那人,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世风日下,有伤风化啊!
君琰悠闲地扇着扇子,眼睛一直盯着那人看,最后咂咂嘴,叹气道:“啧,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玉仁偏过头,不解地挑了挑眉。
“哼哼,”站在中间的子昕冷笑一声,好心地帮他解释道:“可惜他穿着裤子就进了木桶。”
一左一右,两道炯炯目光朝她射来。她立刻朝君琰大叫:“你本来就是这样想的!敢不承认么?”
用力扇了几下扇子,君琰又把目光调回到楼下,对子昕说:“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是个女人?”
“还好我是个女人。”意有所指地反驳一句,她也朝楼下看去。
旁边的玉仁不说话,只是笑得肩膀不停地抖啊抖,好不开怀。
与此同时,另一抹青翠的身影,正离那当街洗澡的路小佳越来越近。
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小纸包,碧儿这时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会主动请缨,还保证会把这东西弄到他的洗澡水里呢?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看着前面那个正在洗澡的男人,她低下头,脸红得像朵桃花。要死了!该怎么办才好?
而那边,路小佳正在一个六尺高的大木桶里洗澡,木桶就摆在街心。水很深,刚好让他把头露出水面。旁边的木架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套雪白崭新的衣裤。他的剑也在木架上,旁边当然还有一大包花生。这些,都是按他的要求来办的。
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拿到剑,也可以拿到花生。现在他正拈起一颗花生,捏碎,剥掉,抛起来,张开了嘴。花生就刚好落入他嘴里,简直惬意极了。
突然,他敲着木桶,大声喊道:“烧水,多烧些水来。”
话音未落,就有两个人提着两大壶开水从旁边的窄门里出来。
碧儿眼睛一亮,她突然想到该怎么办了!只不过,她必须得从那人面前走过去,这,行吗?想到这里,她又烦恼地皱起眉毛,烦啊!
正在她纠结之际,街上响起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铃铛的主人显然很高兴,因为她听了某人的建议,终于让某个被她一直追着跑的家伙,主动跑来找她了。
心情愉悦的她,此时看上去更漂亮了。连帮路小佳倒热水的胡掌柜,都看得眼睛发直了。
然后,他很快就认出,这个漂亮的姑娘,正是之前说自己“很喜欢”路小佳的那个姑娘。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却牵着叶开的手?还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甜?
瞥了眼还在悠哉嚼花生的路小佳,胡掌柜拎着空了的水壶,快速地进了那扇窄门。和街上的其他人一样,躲在门缝里往外好奇地张望。
“今天明明是杀人的天气,为什么偏偏有人在这里杀猪?”她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清脆悦耳,她正看着叶开,明媚中又透着几分娇憨。
“杀猪?”叶开疑惑地挑眉,下一秒,却跟着她笑了起来。
丁灵琳认真的点点头:“若不是杀猪,要那么烫的水干啥?”
朝她身边靠了靠,他却说得很大声:“听说,生孩子也要用烫水。”
“啊?”丁灵琳倒吸一口气,奇怪道:“哪有孩子生下来就这么大的?”
随着他们说的话,路小佳的脸色越来越黑,却又不得不听他们乐此不疲地讨论,他是不是个怪胎的问题。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好机会!碧儿在他们说话之际,已经迅速朝窄门移去。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就听路小佳大声问道:“你就是他们找来的女人?”
猛地停住脚步,碧儿茫然地四处张望,却发现街上的其他三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就是他们给我找来的女人?”
路小佳看着碧儿,再一次问道。不知是因为毒辣的太阳,还是水温太高的缘故,他的脸上,竟有些诡异泛红。
“我?”终于明白他是在问自己,碧儿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解。
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朝她飞来,她连忙用手接住,定睛一看,竟是块浴巾。
“干嘛?”
“给我擦背。”
擦你大爷的!
碧儿气鼓鼓的脸蛋红扑扑的,竭力忍住才没将手里的东西,扔到那人脸上。她紧紧地闭着嘴,生怕平日听小姐说的那些话,会从自己嘴里冒出来。
然而,一个气呼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说的全是她想说的话:“路小佳,你丫的敢欺负我们家碧儿,当心姑奶奶我阉了你……”
叫嚣的声音突然消失,子昕瞪着那两个捂着自己的嘴,把自己往里拖的家伙,“呜呜”地抗议。
“既然她不愿意,不如让我来。”
众人回头一看,来的居然是万马堂大小姐——马芳铃。这人是来杀傅红雪的,只要傅红雪死了,她爹就无忧了,万马堂也就没事了。为了她爹,为了万马堂,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丁灵玲冷笑道:“想不到,这事儿也有人抢着干。”
马芳铃转头瞪她,却看到她和叶开握着的手,不由又瞪了瞪叶开。然后,她走到碧儿前面,朝路小佳明媚一笑,道:“我可比她漂亮多了。”
在碧儿翻白眼的同时,就听路小佳戏谑道:“我可没看出来。”
“你!”马芳铃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一回身,又看到牵着手的叶开和丁灵玲。她恨不得立刻摧毁眼前的一切。
“叶公子,丁姑娘,我家小姐在前面酒馆订了雅间,二位不如也过去坐坐,喝口茶,解解渴。”不待他们回话,碧儿又对路小佳说:“路公子,之前你救过我一命,今日之事,权当我报恩。”
说完,她就走到路小佳背后,挽起衣袖,用浴巾沾了水,真的替他擦起背来。
在大家惊讶之际,谁也没有发现,她将一包粉末悄悄的全部倒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