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致勃勃回到屋里, 呃,我兴致什么?不管了,重要的是屋里空的, 刚才她在坐在沙发旁边。现在连人带轮椅都没了。我急急地乱找, 心里有些害怕, 难道真的是作梦。不可能, 不可以。
我急着大叫, “晨晨。”
“我在这儿。”听到她的声音我几乎是破门而入。那门没锁,我进去后才想起这是浴室。眼睛自觉瞟向浴池,她在里面白皙的肌肤一如往昔。热气上涌前我想到, 她是怎么进去的,那浴缸虽然是防滑的, 可对一个腿脚不便的人来说应该还是很不容易。
一直不敢问她的病情, 不过看她的情况, 应该没有我想的严重。明天得仔细问一下程晓,这家伙早又不说, 突然这样我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我蹲在浴缸旁边,脑子热热地问了句,“要不要我帮你洗。”NND,我总算知道那死家伙为什么要我忍了。这个还真不好忍。
“我不是废人!”她的语气是拒人千里的冰冷,瞬时把我打到冷宫, 看她排斥的眼神, 我心里冰凉的, 那些邪恶的想法瞬间消失殆尽。我有些无措地退了出来, 定在门口,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还是很讨厌我吗?会吧,换做是我是她, 死也不会原谅的。放弃吗?该死的,我怎么能有这种念头。我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可话口还是没有条理的混乱,“我知道我很讨厌,你也讨厌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都是乱的。这二年多,我脑子一直是空的。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我我……”
说着,我没出息地留下眼泪。本来的绝望,因为看到她,更加绝望。没找到她时,我还可以骗自己,可找到她后,我知道以我犯下的错误,再大度的人也无法原谅。我怕,怕自己的死缓真个变成死刑。
“扶我出来。”她的声音。
我的混乱立时暂停,冲过去脑子欠抽地直接从浴缸里抱起她,抱到一半,想起以我的手劲不一定抱得动。幸亏她手撑在浴缸边借了点力,不然指不定我们两个都砸下去。
抱她坐好,我听到怀中的她轻声说了句,“出去!”
我愣了一下,还是退出去了。站在门口,等着她的招唤,却听到门里面传来她压抑的哭声。我心里像被扯了一样,眼泪再次不听话的往下趟。卡在门外,我进退不是,她要我出来,自是不想让我看到她哭。
我慌乱的直觉告诉我,别进去,她是个坚强的人,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软弱,更别说是现在的无助。或许,我真的不该见她,这样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从里面拉开了,带着浴室里潮热的香气。她眼眶红红的,低着头,自己转着轮椅出来。我赶忙过去帮忙,可脑中响起她那句,“我不是废人!”我扶着她轮椅的手立时又弹开了。
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刷牙洗脸,虽然不方便但她的动作很熟练。熟练得让我心痛。她似乎很平静,脸上不再有哭过的迹象。她也不看我,淡淡的声音说着。“早就洗了睡吧。”
我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一有她的指令就机械的动。洗刷完回到厅里,我发现这个小小的一室一厅里,似乎没地方给我睡。那沙发很小,脚都伸不直,里面房间的双人床不小,极有诱惑力,可我的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
看着她自己撑着床沿上床,我怯怯地过去,“我可以睡那儿吗?”我想我的奸诈回来一点,我指的是铺了地毯的地面。我是想试探她对我的关心吗?或许吧。
“可以。”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波澜。
我的心再次落到谷底,看着不太亲切的地面,我扒拉出一块可以转身的大小。我个该死的,脸皮厚点直接往床上蹭不就得了,搞这么多飞机,找死啊!
“不过地上有小强。”声音透过被子传了过来,我噌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好吧,我脸皮厚点,钻!我飕地一下滑进被子。我知道她很好,不会赶我下床,起码今天不会。
只是我一跳进去,她就向外移了好大一块地方,还背对着我。好像是不想接触我,我想继续厚脸皮,可一想,来日方长,我又不是登徒子,到时还真被他们想成急色之徒了。
可是看着她熟悉的背影,嗅着她发丝传来的香气,我真的很想抱一下她。可是,再忍!是程晓说的,□□焚身也得忍着。
该死的,脑子又浆糊了。煎熬,这真跟在熬一样。我不敢动,僵僵的半天睡不着。看到她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我尖着耳朵听着,等她背对着我,传来平坦的呼吸,我这才小心靠近一点。这卧室的窗户很大,即使拉上了窗帘还是有些暗光透进来。
她的背影整个清晰的在我眼里,我轻轻摸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很光滑的触感很以前一样。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她比以前消瘦脆弱。
我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一晚上睡着没有,偶尔睁开眼,看到她翻过身面对着我,我迷迷糊糊的想伸手抱她,也不知道伸了没手,困极了又睡了。
早晨睁开眼,她真的面冲着我,脸庞安静恬然,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我不自觉地靠近她,直到鼻尖快擦到她的额头我才猛然清醒,收回蠢动的嘴。
该死的,脑子尽想着什么。我暗自告诉自己克制,克制!不可以太快,她一生气我就完了。不过她的睡相真的很好看,很安静。不,应该叫恬静。似乎一切无扰,眉头轻展间,包容了一切。
我随她静了,只是这样看着,我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起码最珍贵的,她还在。还没有变。不管时间流逝,她依旧温暖。我想起以前,想起过去,她的容忍,她的平和,她的笑,她的怒,直至她的泪。
没注意,眼前,她伸手挡着我的眼睛,“看够了没。”
“没有。”
“看一早上了。”原来,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