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江山万古谋 第四十八章:幸福有时

青山依旧,断垣依旧。

推开一扇扇破败门扉,手指抚过一砖一瓦一桌一椅,焦黑的琉璃佛珠散落一地,在漫漫的光阴里细细的陈述着过往的繁华、曾经的惨烈。

“姑姑,回京后,烨儿会下旨,将之修葺如旧时。”静静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在空旷大殿内,回旋久久。

我仰头,看那焦黑金身佛像,摇头:“不必。”这寺庙可以修葺,这大火烧毁的花草树木可以重新移植嫁接,甚而是那些在大火中付之一炬的佛学典籍亦是可以撰写,但是,那些曾经的寺人,我的祖师伯伯,我的祖师爷爷,他们呢?

他们永久的,长眠于青山之颠。

“姑姑,……”身后的烨儿,欲言又止,向来淡缓深凝的嗓音亦是深有歉意。

我回身,朝他笑了笑:“什么都别说,陪送姑姑走一遭,走一走这些姑姑儿时曾走过的路,好不好?”

他默了默,深深瞳影里有流光闪,终是,唇角抿了抿,点头:“好。”

曾经的藏书阁。曾经的讲武场。曾经的牡丹园。曾经的……

慢慢的走,慢慢的看,偶尔,烨儿会在我气喘之时,适时的揽臂过来。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修长柔韧的臂膀传透而来的安心感。

其实,这最后的路,不管如何,有人陪着,总也是不会觉得孤单。

何况,相陪之人,是烨儿,是我一手教大养大的烨儿。

其实,真好,真的很好。

在青山之颠驻足,千年古银杏依旧是盘根错节。

殷姨曾跟我说,叭有这株千年古银杏一如往昔,开枝散叶,葱郁非常。于是,殷姨率人,收殓了三千四百零八僧众尺骨残骸,葬于古树下。

“小的时候,师兄跟我说,在佛家里,银杏树是佛教圣树,又称之菩提树。那个小时候,祖师爷爷总是喜欢在树下打坐,或是说禅。”走过去,蹲下身来,抬袖揩拭青石碑文,道,“这碑文原是父亲与众师伯树下说禅比剑时挥剑所成,唯有这四字——慈悲度世。”

我轻声笑了笑,道:“那时,又有谁知,这四字碑文竟是最后的最后,成了青山寺三千四百零八众墓铭。”

背后的烨儿,没有任何言语,唯有风声过耳。

手指抚过碑文痕迹,轻声道:“祖师爷爷,祖师伯伯,师伯伯们,诗儿来看你们了,你们可是怨诗儿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们。”

在心底,轻声的道:“诗儿要走的路,即使族人不懂,天下人不明白,你们会懂得,父亲也会懂得,师兄更会懂得,因为,苍生索然无辜。”

回身时,却是看到烨儿缓缓跪了下来,长身背对日光,面容模糊,唯有那个下跪的动作,在我眼前无限拉长。

“烨儿——”他少时登帝,九五至尊,只祭天祭祖时单膝跪地。现如今,却是,双膝跪地,跪的,是我青山寺的僧人。内心里,如何没有震撼,没有感触?

只低低,唤了他一声,便是什么都明白。忽然的,便是眼眶酸涩。

模糊的视线里,是烨儿郑而重之的三叩九拜,耳畔回荡的,是烨儿的一字一句,他说:“世间事,若讲求因果轮回,昭氏人昭承烨愿担因之果。诸位若有灵,昭某惟求一事,借得诸位高僧佛家善缘,佑我姑姑此世无虞,一世安好。”

“昭氏种下的恶因,昭某定当竭力相还。”

他说,佑我此世无虞,一世安好。

可是,这样的一世,其实,分外短暂,眨眼,便是尽头。

他说,他竭力相还。

可是,怎么还?拿什么还?

纵然心如明镜,知一切早已注定,再无回头,但是,他有这份心,已然足够。足够让我无所畏惧的走下去。

回第一山庄时,因他在身边,还是避了众人,径直去了西陵。

正是日上正午,西陵是惯常之幽静。立于重幔深处,看过去,竟是见到了白钦,端坐蒲团,双眸深闭。白钦看上去很好。心内亦是不无欢喜,终究是以三海碗热血救醒了白钦,如此,殷姨亦是老来有靠。真是好。

身侧的烨儿好似感知我内心愉悦,握着我的手,微微的紧了紧。

“谁?”拍白钦的声音,悠然传来之际,重幔晃了晃。只是转眼,烨儿已然掠身而去,点了白钦哑穴。

我自重幔深处走出,白钦纵然口不能言,乍然见我,亦是满眸欢欣喜悦。

抬眸,示意烨儿解了白钦的穴,我笑:“白哥哥,是我,我回来了。”

“天呐,是小主,真是小主——”白钦低呼,又侧眸打量了一番烨儿,疑道,“可是,小主,你这是……他又是……”

我止住白钦,道:“白哥哥,我此次回来只是看看,稍后便走,是故未得声张。”

“走?去哪里?”

我走过去,拈香点火,道:“回京。”

白钦沉吟片刻,道:“属下知小主行事自有谋划,那么,属下需要做什么,请小主示下。”

我看向白钦,道:“守好山庄,未得我令,任何人,不得出山庄半步。”

“属下得令。”

“殷姨好么?族人,可都好?”

白钦笑:“都好,就是掐指盼着小主归来,盼着我夜氏真正大团圆。”

我道:“大团圆之期,定当不远。”

白钦看向我,是满目的信任,是的,在我的族人眼里,我看得最多的,总也是他们对我全心的信任。只要是我说,他们都会满心虔诚的去相信。

而我,如何能让他们失望?不能,再也不能。

“白哥哥,你先且在外面守着。”

白钦依言出了去,临走,又多看了烨儿几眼,烨儿自是眉目不动。

我回身,跪坐蒲团,仰眸,目光在那重重牌位间流连。父亲的,母亲的,姑姑的,叔叔们的,婶婶们的……

檀香缭绕,山庄的日光,依然是旧时的明媚。眼前历历的,是旧时的光阴,旧时的族人,旧时的欢笑。

缓缓的,低头,磕头。

临走时,又关照了白钦几句,尤要记得,我不在庄内的日子,替我于此,每日上三炷香,清明时节,更是要记得于西湖放流白烛福纸船。

因为,我的痴儿煌表哥,是因为我,丧生于西湖。

亦是因为,儿时不经事,看西湖水漾起无数白烛纸船,便是缠了师兄也要折叠船来祈福。师兄捧起我的脸颊,笑意温和,轻声道:“傻诗儿,白烛纸船是人们用来寄托哀思的。据说啊,每年清明夜,只要亲人们亲手放流白烛纸船,不管天上人间,还是人鬼殊途,总也能 够感知到亲人的思念,然后才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我问师兄:“可是,人死了,魂魄当真是记得回家的路么?”

“记得的,只要顺着白烛纸船,便能够寻回西湖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故土,舍不得族人,舍不得远在东海的少不更事的孩儿,舍不得这尘世的太多太多。

至少,有白烛祈福船,会让我记得,回故土的路。

百年来,我夜氏族人亦是世代铭记:魂归故里。

离了山庄,他倒也不急着回京,只固执的牵了我的手,在我耳畔低声恳求:“姑姑,难得来江南,就陪烨儿过几日江南逍遥日,好不好?”

低低软软的声音,伴着热气,氤氤耳畔,是久违的小儿撒娇。心,便是一下子软成一潭碧水。侧眸,在近晚的西湖岸边,落日的余辉下,细细看他,俊秀绝伦的容颜,眉目精致,五官隽永,睫影如蝶,瞳光深深,点点都是期盼。

是啊,这一辈子,真正守着他,看着他,伴着他,没有利用,没有心计,只是纯粹的与他相守的时光,其实算起来,也不过是掐指可数的时日。

那么,余下的光阴,为何就不能遂了他这微小的愿想?

何况,在江南停留几日,也不会耽搁了什么事。

如斯想着,便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便是笑了,那笑,从眸底瞬间蔓延开来,弯了眉眼,漾了唇角漩涡,柔了五官。是那般的璀璨夺目。

伸手过去,抚摸他那笑意弥漫的脸颊,好笑的摇头叹息:“是不是离京太久的缘故,怎是越来越没有帝王相了。”

他将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来回轻晃,笑得甚是无赖,道:“谁是帝王?这是城明明只有烨儿的姑姑,还有姑姑的烨儿。”

我笑着拍下他的手,笑着拖了他朝前走:“好,姑姑的烨儿,姑姑现下饿了也乏了,是不是该去找歇脚的客栈了?”

他由着我拖他走,蹭着我问:“姑姑,不住客栈,住寻常院落,如何?”

“寻常院落,哪里?”我笑着指了指西湖边上停停靠靠的无数画舫,“是那里?”

“随我来。”他神秘兮兮的拉了我,倒是轻车熟路得很,也不管天尚未完全黑透,掠波而去,倒也是迅捷得紧。

那是藏于街市深巷中的一处居所,倒也是闹中取静。

巷子的名字为“米巷”,只听着这名字,便是觉得甚是人间烟火。

再双脚站在青石板路上,鼻翼里充斥的是家家户户油烟米醋香,身边间或的,跑过三五成群的嬉戏孩童,耳畔偶尔的掠过:“伢子,回家吃饭咯——”

我甚是惊奇的抬眸看身侧之人,低声问他:“你怎么找到的?”就是我,自认对江南甚是熟悉,亦晃知,原来,西湖边上,喧嚣之中,竟然藏着这样的一个巷子,这样的一个闹中取静寻常巷弄。

烨儿挑了挑眉,唇角浮了笑,拉了我的手,道:“走,回家咯,吃饭喽。”他原是想学那江南软言哝语,终究学不来,听在耳里,倒是别有风趣,不觉得,便是想笑。

我笑着抬手拍他:“学不来别学,知道你这叫什么么?”

“什么?”

“邯郸学步啊。”我笑。

“那姑姑说来烨儿听听。”

“这——”离乡那么久,能听得来江南温软哝语,却是经年不说,才发觉,自己亦是记不得,如何卷舌,如何发音。

烨儿笑得开心:“呵,原来姑姑也不会说呀。”

“一时不知怎么转舌罢了。”我道,“姑姑这是不开口则已。”

“那姑姑什么时候开口则让烨儿惊艳?”烨儿打蛇随棍上的本领无人能比。

我见已然走到巷子尽处,便指着最尽处那一扇青檐朱门,问:“可是这间?”

烨儿伸手推开了门,不大的小院,拾掇得干净整洁,藤萝花开得正好,院角迎春花亦是开得肆意。一看便知,被人刻意打扫过。看来,烨儿是早有准备。

烨儿随手头了门扉,插了门闩,问我:“姑姑,你可会烧菜做饭?”

我亦是一愣。

“不会?”烨儿笑了笑,道,“我怎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总是以为姑姑无所不能的。”

我挑眉,环胸:“烨儿,你这是在激姑姑呢?”可惜,明知是激将法,我还是非常凑趣的道,“虽说不曾亲手做过,想想,也是不难,只要有米有炊。”

烨儿闻言,笑意更甚,二话不说,直接拉了我闪进西侧的一间小屋,烨儿摸索着,点亮了火折子,我这才瞧清,油盐锅碗,一个不少,水缸里亦是装满了清水。

“姑姑,我饿了,晚饭吃什么?”烨儿站在灶台边,问得理所当然。

我笑:“姑姑掌厨,烨儿执炊?”顺眼瞧了瞧,蔬菜瓜果鸡鸭鱼肉,倒是一应俱全,不过都是生的。手指触了触,清脆的菜叶上竟然滴着水,显然也才清洗没多久。

“姑姑,古人有去,男儿远庖厨。”虽是这般说着,人已经自动自发的坐在灶台下小板凳上,将火折子凑近柴火,问我,“可以生火了么?”

其实简单的两菜一汤拾掇起来也很快,是江南人家寻常饭菜,爆炒蛳螺、清蒸白鱼、青菜蛋汤,又焖了一锅米饭。

烨儿自内屋取了灯笼,点亮,挂在院子中央的歪脖子树上,树下是四方木桌,圆实木凳,站在灶房门边,道:“姑姑,灶膛内柴火尚有明火。”

我点头,问他:“有明火不假,这又怎么了?”

他倒是问得极其认真严肃的样子:“要不要烧些热水?”

看惯了他做帝王的样子,只觉此时的他,以及坐在灶膛边烧火的他,摆桌椅的他,当真是分外的……可爱。是的,可爱。只是看着,便忍不住的,忍俊不禁,心神愉悦。

走过去,拿筷子敲了敲了他的头,道:“自己去揭开锅盖看看。”

烨儿果真依言去看,见我早已焖了水在锅里,便是笑得开心,走过来蹭着我的肩胛,道:“我就说了,姑姑是无所不能的。”

“好了,好了,别蹭来蹭去的,吃饭。”

其实,真的算不上色得味俱全,至少,我觉得,汤淡了,白鱼咸了,蛳螺老了。倒是烨儿,吃得甚欢,好似当真人间美味。

我看着杯盘见底,一点不剩,想来,烨儿是真的饿坏了。

晚饭后的碗筷,烨儿偷懒不愿洗,我蹙眉,问:“真不洗?”

“姑姑,要不,对弈吧。输的人要愿赌服输,谁输谁洗碗筷。”他倒是眼珠一转便是主意。

我无力,只得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自己对弈去吧。”认命的去收拾碗筷。

他倒是大爷,半靠着门廊上,看我收拾碗筷,还道:“方才走进来时,我看了一下隔壁人家,都是妇人做饭洗碗。”

我嗤他:“人家那是夫妻。我可是你姑姑,做晚辈的伺候长辈是古来皆有的道理。真是不孝。”

他竟是噤声,半响,道:“反正,姑姑洗碗,我在一旁看着,也是一样。”我彻底无言以对。

隔日醒来时,推开轩窗,才发现,真个是在西湖边上,轩窗便是临水而建,枕水而眠,远眺西湖,碧波万里,赏心悦目。真是不知,烨儿是如何寻得的好去处。

倒也没什么的事,也不过是如寻常人家,早起打扫,再去市集走走看看,看到可心的,便是买了回来。烨 儿倒是有样学样,见到别人家逛个市集总是要讨价还价,他也张口便 是砍价。一来二往,还甚是满有心得的对我说,首先要砍半价,然后再慢慢的向上调一点,一般来说,原价的六成便是能够成交。我初时不信,后来去买鸡蛋,咬着牙还了个半价,那卖鸡蛋的妇人倒也是牙尖嘴厉,叫道:“夫人,我见你衣饰清爽,又是这般好模样,看上去便是大富大贵之人,怎是还跟我们这些市井小民似的,就为省几个铜板……”

“大姐,此言差矣。勤俭方可持家,继而旺家兴业。锱铢必较,亦是美事。”烨儿倒是不以为株,琅琅反驳。

果真,还是以六成的价格买了一斤鸡蛋。

我只得无上感佩的说:“烨儿,你真真是个人才。”

虽说都是寻常事,真是做起来,时间倒也过得快。

在住进来的第三日,在我还不曾有所发觉时,烨儿竟然已与整条巷子的人热络得紧。待得我发觉时,便是第三日的黄昏,有人叩门,我去应门,门外站了头扎蓝共布的妇人,身边还站了个四五岁的男童。

妇人笑容无害,递给我一个酒坛子,道:“赵夫人,这是自家酿的米酒,送来给赵爷尝尝。”

赵?昭。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我瞠目结舌,也只得接过去,始作俑者在屋内问:“是谁来了?”

“赵爷,是奴家,给您送米酒来尝鲜的。”女人柔着嗓子说话,又赞,“赵爷,夫人真是生得好貌相,怨不得整条巷子的人都说,夫人是仙子下凡尘呢。”

“原来是米三嫂子,快进来坐吧。”听听,未见得人,只是听着声音,便是知道这妇人是什么米三嫂子。我站在门边,听着这一对一答,只觉可气又可笑。

米三嫂子倒也不曾停留,又站在门边说了几句话,便是要回去洗浆衣衫,我忙返身,抓了一把糖果炒货给那男童。

那男童在他母亲的点头许可下,才伸手接过,我柔了柔他的头发,甚是柔软,心生喜欢,低声问:“伢子多大咯?”

“哎呀,原来夫人也是本地人呀。”那米三嫂子一拍大腿,笑意更是灿烂,软语便是不绝于口,无非是邀请我闲暇去她家坐坐,我这才清楚过来,她家就在隔壁的隔壁。

米三嫂子好不容易走了,闩了门,回央,便是看见烨儿双手环胸,依着藤萝花架朝我笑,道:“姑姑果真是一鸣则让烨儿惊艳啊。”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入了灶房,想想,又回头,存心恶心他的,对他道:“伢儿,洗手吃饭咯。”

他愣了愣,旋即,笑得不行,直接跑过来,也不顾我满手湿,将脸颊埋在我肩窝,身子在我后背蹭了蹭,软着嗓子腻着声音道:“姑姑,不啦,伢儿要喂喂——”

倒真是佩服他了,没几日,竟然江南话也学得七不离八的,再看他学小女儿娇声怪气的,我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木勺给坠地,笑着去推他,越是推,他越是粘得紧,甚而扭着身子不依,一味学小女儿娇态:“不嘛,不嘛,人家要喂喂,喂喂呀——”

我实在撑不住,笑得直喘气。

心头只想着,原来,也可以这般快乐的笑着,闹着。

真是好。

可是,能一直这么贪恋下去么?

不能,只怕越是贪恋,越是难舍。

隔日,是住在米巷的第四日,用了午餐,我说:“烨儿,回京吧。”

烨儿的手便是顿了顿,然后,什么都不曾说的入屋。再出来时,倒是心平气和得紧,道:“好,回京。”

幸福也罢,欢乐也罢,终究有时。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得面对,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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