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重新回到了简洁身体内。
其实,跟眼前这男人相处最大的好处不是激情四射,而是省心。生活中,简洁喜欢直爽明朗的谈话风格,她不喜欢堆砌很多废话,而男人们常受不了她这种直入重点的说话方式,而对面这个人……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彼此意会。
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简洁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你这话还有一个隐含意思:我需要跟你一起回家见父母吗?……恐怕我做不到,我连自己的爹妈都没照顾好呢……
再说,我如今在这大城市里刚站稳了脚跟,我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有一大堆旧交故友,在这里我呼吸都觉得畅快,让我跟你回到小城市,重新结识新朋友、重新开始新事业——我恐怕做不到。
抱歉了,或许我可以勉强自己,假装自己高高兴兴去伺候你家老太太,但时间久了我会厌倦,我会厌恶我的虚情假意,厌恶我当初作出的牺牲……所以,别勉强我。”
王成垂下眼帘,重新换上那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冷静神态——只是相对于两年前,眼前这个男人修炼的更加出色了,即使这一刻他脸上是掩饰一切的漠然,却依旧让人感到……心跳。
一别多年,这男人身上的那股帅气愈发成熟,明知对方不到三十岁,但身上那股成年人的含蓄、成功者的自信、阳刚与稳重,配上俊朗的面容健美的体魄淡漠慵懒的潇洒……让人无法呼吸。
“明白了”,王成顺着对方刚才的提问,转而道:“我们中午去那里吃饭?”
王成再也没有旧话重提,反而让简洁心中一阵阵空洞,她可悲的想:我果然是个虚伪、造作、追求浮华、爱慕虚荣的女人,曾经……不说曾经了,你再坚持一下,你只要一坚持我或许就肯了。
然而,王成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他显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一边淡然的走向自己的行李箱,一边说:“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不少礼物,你喜欢什么?首饰?手表?珠宝?”
简洁补救的跟在对方身后,把话题扯向了刚才的谈论,声音里充满讨好——她恨自己的不坚定,恨自己居然能做到如此谄媚:“我认为你不应该直接回家,那会把老太太吓着的,嗯,不如我现在给你拍一个视屏短片,你先在视屏里跟老太太说几句话,我给你转发过去,让老太太有个心理准备……
哦,这两年来,我前前后后给老太太汇过两百万元,我还给在当地你买了一套房子,李响帮着装修的,听说老太太准备那套房子当你的婚房。噢,我从没见过你家老太太,但我听说李响隔三差五的去看她。”
陡然间,简洁懊恼的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瞧我这张臭嘴,我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出真相了。最后一句话简直是画蛇添足,真是破坏气氛。
简洁努力想把话圆回来,但惯性还是拖着她继续向前:“你不用谢我,这两年你帮我运作贵金属期货,我的资产让你不断增值,这套房子钱不值你的佣金。这两年你四处游荡的,从没在一个地方带过十天,我没法跟你联系没法谢你,又照顾不了老太太,只好用钱来补偿……
嗯,我听李响说:老太太这几年过得不错,你父亲治病时留下的旧债已还清了。而且我还听说老太太业余活动挺丰富,一家补习学校返聘了她,老太太白天继续上班教书,补习学校离你家不远,老太太教完课就去当地老年活动室,在那里认识不少老人,每晚参加舞蹈班,周日周末玩徒步,日子过得很开心……‘
在简洁的絮絮叨叨中,王成打开了最大号行李箱,掏出一个个礼物盒子递给简洁:“这是我在世界各地旅行时,随手买的旅游纪念品,有墨西哥的、智利的、挪威的、西班牙的、英国的,爱尔兰的……你喜欢哪个国家?”
这一箱礼物涵盖了四十多个国家的旅游纪念品——但王成真正去过的国家,这里头一个也没有。
简洁果然对这些亮闪闪的小礼物所吸引,她蹲下身子,在箱子里翻弄半天,这才醒悟过来:“这只大号旅行箱你全用来装礼物,那……你的衣物装在哪里?你不会只穿这么一身来我家吧?这怎么行呢?”
好歹跟王成混过一段时间,简洁知道王成的着装习惯,他常常穿上完整一整套服装以体现某种风格。大多数时候,身上的服装一旦穿旧换下来,基本上会立刻消失从此找不见。所以旅行时,大号旅行箱常常装的是王成的衣物,中号旅行箱装着杂七杂八的个人物品,以及沿途买的小礼物,而小号旅行箱装着是贵重物品及笔记本电脑。
简洁记得王成是个做事极端追求细节的人,这规律是绝对不会打破……只在偶尔的时候,大号箱子都装不下他准备替换的衣物,中号旅行箱里会出现一些内衣内裤等贴身衣物。
简洁不客气的转身,去扒拉中号旅行箱内的东西,果然,那里面也装了半箱礼物,以及一套简单的备用服装——只有一套。王成换上这套衣物后,除了换下来的脏衣物,基本上没有备用装了。
这种事,在王成身上是很少出现的。
简洁蹲在那里发了一阵呆,抬头打量王成身上这套服装:上身是件普普通通、看不出品牌的体恤;下身一件同样普通、绝不是什么大牌的牛仔裤,脚上蹬的是同样普通的旅游鞋;手上,那副万年不脱的手套也不见了,那枚如影随形的冠军戒指也不在原来的指头上。
见到简洁打量自己,王成揪揪身上的体恤衫,同时指指裤子和鞋子;“怎么样,全秘鲁货,也算是秘鲁名牌啊。”
简洁脱口而出:“这个……,你装什么装?你就算再落魄,也不用在我面前显示吧?老娘我养得起你……不对,期货账户里有你的钱,那帐户里我的钱只是一小部分,你再穷也比我富啊,在我面前装什么寒酸样?”
王成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呈现出一丝落寞,但马上他的表情换成了真诚,他很真诚地说:“哦,我最近精神极度紧张,有点神经质了……我现在总算明白,当初克洛苏为何常常惊恐不安时刻处于奔溃边缘,正像你说的,我居无定所太久,工作压力大,负面情绪积累太多,所以我回来打算治疗我的心理,品尝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这是大实话,可简洁不信。
她摆手阻止王成换装动作,这时候王成正往手腕上戴一只宝玑手表:“得了吧你,别糟蹋那只手表了。你这身打扮出去,那只手表只会被人当做假货。”
王成显得有点不服气、有点赌气的辩驳:“怎么了?秘鲁也有富翁啊,秘鲁人买得起宝矶表的大有人在,这一身秘鲁装,难道不能带宝玑表了?”
简洁无法确定王成的赌气是否真实,面前这男人实在太会演戏了,他总能在适合的时机做出合适的表情,在恰当的地点展现恰如其分的态度。简洁正琢磨该怎么反击,忽然间,因为蹲得太久,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内流了出来,弄得她腿上湿哒哒,她赶紧站起来,红着脸说:“看你干了什么呀?……你等等,等我冲个澡换衣服,我领你出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出去,买几身替换衣服……
咦,你的信用卡在国内能用吗?……干脆别麻烦了,外币转进来还要时刻关注兑换率,你用我的副卡……放心,我卡里的钱足够你花,你也不用想着还钱,只要你帮我继续打理我的投资,你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顺便说一句,你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捞外快的机会也会来了,说实话,我的第一桶金还都是跟你捞的,这几年你东奔西走,我再没机会捞外快了。”
多说了几句话,简洁感觉到自己快站不住了,她赶紧往浴室里跑,王成抬了一下脚,想追上去做点什么,但他马上重新换上一付漠然的表情,蹲下身子开始收拾行李箱。
如今的简洁,大约已过了炫耀随身珠宝的阶段,这次她挑选出的礼品,都是带有各地浓郁民族风的特产,比如瑞士磁器、西班牙牛角工艺品等等,唯一还算是首饰的,她选了一副粉色钻石耳钉。选好的东西都堆在箱包旁,王成耐心地将这些东西收拾到一边,开始整理翻乱的行李箱。
收拾好行李后,简洁依然没化好妆,王成悠闲地扫视简洁这间客厅。这套房子装修风格是现代简约,看起来不奢华,但每样东西都充满设计感,功能性十足——除了楼梯前竖立的两只象牙。
这两只象牙被做成盆景样,放在红木基座上,一左一右像保护神般戳在楼梯口。整根象牙被打磨得很光滑,没进行任何雕琢,只是上了一层漆保护而已。
王成走到象牙边,伸手抚摸象牙光滑的外表。不知什么时候,简洁走到了王成身边,她挨近王成身体,轻声解释:“认出来了?你的象牙。那些象牙大多数都卖出去了,留下二十根最大最长的,我挑选了一对当做自己的佣金,你不反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