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先生”,被问话者以铁血军人的姿态,按照标准长官质询的答复回应。
王成突然换上一副笑脸,表情变换之快令人瞠目,他温柔地提醒说:“你身上的录音机快没电了。”
被问话者身子猛地一僵,旋即,他毫不犹豫一拳捣向王成的笑脸,动作快如闪电,正中王成的……掌心。
王成的手掌好像早已等在那里,对方的拳头落入王成掌心后,王成并没有很文艺,很电影化的跟对方唠叨解释,他动作更快的一翻腕,在场的其余十八人只听到一阵骨骼碎裂的脆响,等王成松手,这个人已瘫倒在地上如同一滩泥,疼痛使他满脸冷汗,大腿般粗细的胳膊垂落在地板上,呈现出奇诡的弯曲。
王成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仿佛刚才的事不存在,他漫步向前,又走到一人身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猜想刚才那人的派遣机构,猜测还则罢了,你怎会担心写报告问题?你准备向谁写报告?”
这位被问话者身子颤了一下,立刻昂首挺胸回答:“没有,先生,我心里没有猜想,也没有要考虑写报告。”
王成亲昵而暧昧的用肩膀一撞对方,说:“别否认了,我懂的。”
说完这句话,王成继续前行,而在他身后,被他亲昵撞了一下的人却像吃错了药一般,捂着肚子呕吐起来,他越呕吐越无法控制,禁不住两腿软倒在地,进而浑身松软,全身瘫在地上……继续呕吐不止。
而王成继续用这幅笑眯眯地表情向下走,他走到另一人身边,不解释,只轻轻捶了对方肚子一下。这人仿佛被高压电弧击中,身子猛地蜷缩,而后滚倒在地上,不可自控地抽搐起来。
王成带着笑眯眯地表情走到队尾。这时他笑面虎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剩下的几位受阅佣兵,等他走到身边,身体都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但王成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他转过身来,笑着说:“好吧,剩余的人都被雇佣了……我记得是二十五人候选。剩下的五人呢?”
谢尔盖在对面的监控室回答:“那五个人已经挑出来,加入船员行列。”
王成勾了勾手,让自己挑选的四人走出队列,吩咐其余人:“你们自己选出两名小组长,分成两队……谢尔盖,安排他们进船舱。”
谢尔盖马上答应着,但他却指派一名手下带人进底舱,自己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成随手支开四名队员,谢尔盖等身边无人了,凑近王成问:“我们不是只雇四个人吗?把这些人全雇佣下来。经费充足吗?”
王成收敛的笑容,悄声回应:“既然他们里面已混入奸细,不如干脆把他们都雇上,等船到外海再一一甄别……至于经费嘛,你无需为此担心。”
谢尔盖咽了口吐沫,有气无力地叹息:“好吧,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严重超编了。”
王成脚下这艘货轮刚刚在敖德萨造船厂下水,可惜买主出了点“小意外”,以至于不能及时付款。于是,接下来出场的谢尔盖以救世主面目、用匈牙利商人身份,原价购买下这艘船。
这艘船原先的定制者对船体设计要求有着特殊偏好,他似乎更偏向于这艘船的旅行舒适性,为此不惜浪费宝贵的舱位与空间,设置了宽敞的船员室与娱乐单元。建成之后。这艘船载货功能大大削弱,他更像一艘享乐功能齐全的海上宫殿。这种特异使得船舶销售面狭小,原主突然毁约让造船厂只懊恼,担心船舶压在手机逐渐变成废铁……但他们并不知道,这艘船的功能恰恰符合谢尔盖的需求,于是,原船主出意外就顺理成章了。
谢尔盖买下这艘船后,声称自己将前往巴黎进行装修,并通过造船厂雇佣了一批船员。这艘船只需要五人就可操控,谢尔盖留下的五人,已可以完全替代船厂代为雇佣的船员,但因为要打着船厂试航的幌子办齐各种出海证件,所以原先的船员并未解雇,再加上这批新雇的——绝对属于“机构臃肿”了。
对谢尔盖这位民间人士,自然没法说“到了外海,更方便处理垃圾”。这个人心里藏不住秘密,提前告知他会在神态上显露出来,王成重新换上笑容,拍拍谢尔盖的肩膀说:“战斗难免伤亡,我们不能总回乌克兰来雇人手。”
这个理由说服了谢尔盖。他咽了口吐沫,解释:“我没有想到……我朋友推荐的人选里竟然混入这么多卧底。”
敖德萨枪声响了一整天,警察不紧张才怪!
谢尔盖继续欲言又止,他想问王成刚才说自己察觉了对方心理,是否是真的,还是语言陷阱,因为他刚才也利用审讯技巧,判断出了一个卧底,他自觉很聪明,没想到王成连试探都不用,直接判定其中三人“可疑”。
王成也不解释,丢下谢尔盖顺着走廊走向四位选定人手集合的舱房,舱房内四个人已经开始着装,一身特警突击队员的黑色防弹衣,枪械也采用特警队的标准配置,并相互检查各自的通话器。王成进门后,立刻说:“别问我为什么信任你们四个,我需要留下一人负责今晚的船舶警戒,如果有人要逃走,格杀勿论。”
其中一位应选人物也不推辞,爽快的回答:“我受过系统的反恐训练,曾经担任过突击队少尉,参加过几次突击行动,知道如何现场指挥。”
王成一指对方:“那里就是突击队长了,我还需要一个护卫队长,负责船舶安全。”
这些人受雇作佣兵,薪水本来就高,如果升任队长,薪水更是翻倍上升。大家都是用命换钱所的,没有那么多虚伪,在场的另一位中尉军官只懊恼自己手脚慢了一点,赶紧也跟着毛遂自荐……他的愿望当然不曾落空,剩下的两位少尉自然成为仅剩的“军士长”。
众人整装完毕。突击队长询问:“长官,今晚的任务只需要三个人吗?”
他其实想问的是:今晚是什么任务?
“简单任务”,王成走过去按响了房间内的通话器:“解除信号屏障。”
随着嘟的一声响,刚才还是一片噪音的耳机恢复寂静。紧接着,百合的声音响了起来:“娃娃,接管信息处理权。”
“我接过信息处理权”,耳机里响起娃娃有点兴奋的声音,随即她又补充一句:“头儿,你还活着啊?”
这时候不是寒暄的好时机,王成随即招呼:“开始信息传递。”
三个参与行动的突击队员开始装备数字化头盔。护卫队长则起身离开舱室,片刻过后,“娃娃”介绍:“这是一艘废旧货轮,已经在码头上停泊了三年……”
数字化头盔上,仿佛单片眼睛的数字屏中,先闪出一副卫星地图,地图逐渐放大,直到定位于一艘破旧斑驳的船体上。稍后,镜头从多角度展现着船体的三维图形。“娃娃”紧张的介绍:“这艘船距离你们有一段距离……”
“选择潜水接近”,王成插话。
“好的——由于海浪的作用。船上无法安装震动感应器,但红外线卫星探测到……”
画面切换到红外线图像:塔台上栖息的海鸥、舱面上爬动的老鼠,都显示出动态画面,镜头接着一层层剖析,逐渐深入船舱,在大约船尾的部位,呈现出一个方形的,红外线无法深入探测的区域:“这大概就是目标所在。”
镜头拉伸至整体画面,船身三维图像重新显示,刚才的方形区域被标注出来。涂成显著地红色,而船体上又增添几个闪烁的红点:“这几个区域有红色激光泄露,我怀疑是安全警报器的位置。因为时间仓促,我无法获得更多的资料……”
突击队长插话:“目标有多少人?”
王成回答:“最多两个。”
突击队长打了个响指:“果然是简单任务——谁来指挥?”
“现场调动指挥,有‘娃娃’负责!”王成回答:“爆破清障由我负责。”
突击队长一挺胸:“我接过指挥权!”
王成点头:“我移交指挥权!”
“清点设备……”突击队长随手指了一位身材壮实的军士,那位军士快速清点了一下弹药、通讯设备、爆炸设备。而后将硕大的背包扛在肩上,紧接着,突击队长转向王成发出询问的目光,王成立刻回答:“轻装任务。”
突击队长马上布置:“每人携带一个弹药基数。”
剩下的两个人不用安排了,一个是掩护,一个是指挥。个人分工明确后,背上潜水设备,从船一侧潜入海中,临入水的那一刻,百合通报她那里的情况:“乌佐仍在驶离,目前距港口三小时航程。”
谢尔盖跟着汇报:“‘船员’已经安置妥当,警戒已经布置好,祝好运——你们需要这个!”
夜晚的水下世界是完全黑暗的世界,码头上、船身上的微光都被荡漾的水面所反射,在水底望过去,头顶像一面镜子,一片白亮亮的。但这种白亮却对辨别方向毫无作用,所有的光线都被反射了,水下世界是绝对黑暗,头顶的白光则仿佛把人包裹在茧子里,让人辨别不出上下左右。
然而,这种荡漾的白光诱惑着你,需要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游向它、投奔它,前方在哪里你不知道,只能盲目的随着娃娃的指引前进,但遵从她的指引则完全靠经验——比如她说“东偏北多少度”……你妹的,那里是东?
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太多,海船的水下部分一般与水上建筑等高,大型海船水下舱体深达十米那是通常现象,这就意味着在水下潜行,必须绕开这些船的水下部位,七弯八绕下来,几乎没有直线航行过十米以上。
作为水手,在茫茫大海上察觉到些微动态那是基本求生功能,所以大多数水手的运动视觉都非常发达。为了防止被甲板上闲得无聊的人发觉水下活动,队员潜行的时候不能打开任何灯光,包括荧光屏的灯光也在禁止之列,绝对的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唯有“娃娃”单调的语言,她说一个方向,你必须根据入水时的记忆进行调整,而第二个转向则必须记住第一个转向角度。而后进行累加……
据说,美军海豹突击队进行夜间训练时,一段潜行下来,汇合队员能够达到百分之七十就属合格,八十就算是优异……好在这段潜行,参与人数只有四个,大家又不急着投胎。王成第一个抵达后。他的位置就成了参照物,几个队员几经调整,数分钟后,所有人汇合完毕。
在船侧半入水的舷梯上,四名队员悄无声息的脱下潜水服,打包藏在舷梯边,水下摩托艇被隐藏在水中,几个人对了一下表。开始摸索前进。
这艘船外表上伪装成一艘废弃船坞,船身位于浅水区,半截身子在陆地、半截入水。据说船的发动机已经拆除。因为船身过大、钢板过厚,拆解费用接近铁矿石费用,故此一时半时无人购买它,便废弃在码头上,等待铁矿石涨价的那一天。
因为多年无法料理,船外表已经很残破了,舷梯上锈穿很多洞,焊接点脱落,钢筋铁条横七竖八,在一旁黑暗中。还要注意隐藏的安全警报器,因此队员们行进的很慢……此刻王成即使是个牛人,他也要担心脚下是不是出现的大洞,以及黑暗中突然伸出的钢筋铁条——这些东西可不发散无线电波,也没有红外线发射。
摸索着行进到船身中部,“娃娃”悄声在耳机里说:“就是这儿。手机信号漫游记录,显示目标就是从这里进出船。”
指挥官做了个手语,两名军士立刻一前一后警戒起来,王成蹲在门边拧开了蓝光手电筒,指挥官上前,脸孔冲船外,用身躯遮挡王成,随后发出了“安全”的手语。王成立刻用手电筒扫视门沿,在门边隐蔽处发现了伪装成垃圾盒,外表铁锈斑斑的密码锁。
“娃娃”通过数字化头盔上的摄像头立刻判定:“这是视网膜密码锁,除了输入数字密码外,还要视网膜……”
还没等说完,王成手轻轻一抖,垃圾盒揭起,露出了下面的电缆,王成迅速的在线缆上夹上一个数字信号感应器,吩咐:“开始解密。”
“娃娃”欲言又止:“我不知道密码是几位数字,再说,视网膜用的是谁的,我一无所知……”
让“娃娃”解密只是做做样子,王成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异能,也不想当场拿出数据连接线接到自己脑后,让队员们所有的眼镜都碎掉,在跟娃娃说话的功夫,他的指头已捏住数字信号感应器,正在深入到船身主控室,开始切入加密程序,关闭舱内警报器……
“娃娃”还在努力解释,但王成一副等待的模样,让别人误以为“娃娃”虽然嘴上反驳,实际上正在努力寻找头绪。等待的时间大约两分钟,密码锁突然亮起,王成上去一拧门把手,舱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娃娃”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她想解释一下,但随着王成进入舱内,行动进行到下一步,负责现场协调的“娃娃”不得不跟上大家的步伐,继续指引:“下底仓的舱梯在前方,顺着走廊,十二点钟方向,九米左右。”
王成这时身子缩成一团,手里握着一支手枪,身子紧贴舱壁,等所有人进入舱内,指挥官轻手轻脚的掩好门,细心地在舱门一角夹了根隔离橡胶,王成看着对方娴熟的动作,很是非的问了句:“参加过几次行动?”
指挥官愣了一下,似乎对王成这时还有份闲心很不满,但雇主问话,他不得不回答:“车臣,五次;科索沃,两次;绝密行动一次,上帝保佑,轻伤两次。”
稍停,指挥官犹豫一下,又补充:“你处死的一个卧底我认识,曾经共事过。”
王成笑了一下:“他认出你来了吗?”
指挥官垂下了头:“我希望,我的生命能换来更多的东西。”
王成再问:“退役了吗?”
指挥官有点不耐烦了,他挥手催促:“很多人都没有退役,他们直接去当保镖了。不过,我喜欢这种低烈度行动,它可以让我忘了现在……我们动手吧,客人等急了。”
王成直起身,负责装备的队员立刻递上追踪汗液的荧光眼镜,王成摆手拒绝:“我不需要这个,里面的警戒系统已经解除,我们的客人已经惊动,不过,他们的危险性不在于射出的子弹……跟在我后面,让我们开始吧。”
虽然直着身子,但王成并没有一副懒散样,直不楞登的向前冲,他脚下快了许多,但完全是按照教科书规范,从一个障碍物快速跃到另一个障碍物后,不断拿这些障碍物做掩体,只是他并没有在掩体后停留多久,稍作喘息便立刻快速转移,队员们不得不跟着加快速度,他们快速找到通往底舱的楼梯,顺着楼梯下了几层,再沿着走廊走过几扇门——走廊尽头,就是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