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至诚一脸挫败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衙门过年又不开,报案也来不及了。要是你们有什么好办法能抓住贼人,不如说来听听。”
众人乱说一通,天马行空,不是神话就是废话,一点用处也没有。
方至诚引着众人往家里走,故作迷糊道:“欸,怎么不见那脚印了?哪去了?”
有人热心肠道:“什么样的,我来帮你找。”
也有人很是警惕,“别了,我还是离远点,别一会说是我破坏现场!”
众人听了连连后退。
方至诚磨蹭了好一会才将他们带到现场,他就站在那里守着,别人只敢远远的瞧,或探头探脑的看,都怕自己被赖上。
这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庄家人家穿的鞋都是自己纳的千层底。
鞋底纹路大同小异,成年男子的脚大小都差不多,可不是那么容易凭一个模糊的脚印能辨别凶手的。
况且这鞋印在泥墙上,明显当时还踩滑了,形状根本不完整。
赖大脱了鞋,放在印子旁边比对,咧开嘴一笑:“瞧,不是我吧?从这脚印一看就知道那贼是个鸭子脚,前头骨头又突又大的那种,可不是我啊!”
众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的开始脱鞋袜自证清白。
幸好在村正家听说要看鞋底时,一帮小女娃和几个刚进门的新媳妇都避开没跟来,不然这场面,真是有碍观瞻。
也有眼尖的激动大喊:“大良脚大,鱼饼脚也不小,老泥鳅也一样,郑老二家的也有嫌疑!”
那四人摆手的摆手,辩论的辩论,气急了还破口大骂。
众人指指点点,抢了他们的鞋过去比对。
真放上去,却又一个都对不上了。
而且原来的脚印太过模糊,单凭这个显然不能定案。
李太公见状立即抬头稳住场面,沉声道:“好了,都别吵!做贼哪有这么笨的,说不定故意穿了大脚的鞋来嫁祸别人呢。这次主要的目的是敲打那个人,让他知道凡事就没有不留下证据的!”
“我且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只此一次,如若再犯,逐出村子,送去坐牢!其他人也要引以为鉴,千万别动歪心思,断送自己的一生!”
众人不肯散,各自发表了一通自己的看法,又装模作样吓唬人。
其中以赖大最为激动,指着方才那几个大脚的说个不停。
这主意可是赖大出的,人没抓到他不甘心,闹了好久,出了风头,被李太公提溜走了。
方至诚直接关门隔绝那些想来看牛的,等外面没了声音才往家后头走。
谁也没想到,一墙之隔,方至诚家里还藏着一个人在暗处观察。
那人就是郑叔。
郑叔长年在家做木工活不出门,也不爱说话,全靠石婶出面交际,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刚刚他不在场。
方至诚忙先谢过:“郑叔,多谢您来帮忙,叫倒叫您守了半日,累了吧,快过来歇会。”
郑叔摆手,连忙将自己看到的情况缓缓道来。
“没事。我这盯了半日,你们没从李家回来之前啊,就刘大力经过这边。他倒是没靠近墙角,就是往这瞟了好几次,除了他就没别人了。”
“刘大力?”杨初意喃喃道:“他跟刘大良是一家人吗?”
“他们是两兄弟。”
郑叔端起茶一饮而尽,才道:“刘家三兄弟,老大刘大良,为人脾气大,但也算本分。老二刘大力,出了事变成个跛脚汉。老三刘大胜,就是刘启明他爹。”
方至诚正要给杨初意递茶,见她蹙眉沉思,便转头跟郑叔说道:“叔,我们要做个床,我领你去量个尺寸。”
“欸,”郑叔起身,用一种长辈,让人安心又让人暖心的口吻说道:“我口风紧着呢,你们放心,刚才的事我连宝林娘都不说,只说来定尺寸便是了。”
方至诚心泛暖意,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认真且诚恳说道:“郑叔,父亲生前常在我面前夸您良善,我信父亲,也信您。”
郑叔想起故去老友,也不知该说什么,拍了拍方至诚的肩膀,见他如今生活红火,心中欣慰不已。
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量完尺寸再到告别送客,皆只有短短两三句话。
方至诚关了门,转身快步走到杨初意身旁,问她是不是有发现。
杨初意冷静给他分析道:“我觉得那个刘大良和老泥鳅都不太对劲。”
当村正说牛被投毒时两人都有反应,但没有像众人一样下意识觉得是村正家的牛。
而且众人往村正家牛棚去时,他们两人都没动。
按理说昨晚的人摸进他们家也不一定是为了牛,所以没理由听到村正家出事不好奇呀?
就不准昨天除了他们以外的人也做坏事吗?
显然这点不合情理。
再来就是众人来到他们家找爬墙点的时候,两人视线第一时间瞟向别处,而不是跟着众人寻找。
不知情的情况下,人的视线是到处转的,可这两个人却是有方向的看向一处。
可是,最令人想不通的是,他们好像又不是同伙,视线没有交集,望向的地方也不同,鞋底也对不上脚印。
而且那个刘大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三个人都盯上他们家了?
方至诚见不得杨初意这般苦恼的模样,忙转移话题。
“现在也没有证据,大概知道是谁便好,以后我们防着些,然后再找机会引蛇出洞就是了。别想了,我们去石婶家打糍粑吧,她们两人定等在那里问你呢。”
杨初意虽然很想化身为神探,奈何自己能力有限,只能暂时先把事情放下。
两人如常出门,小虎娘果然等在石婶那里了。
杨初意不过轻描淡写说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场景,便足够引起她们两人骂那贼人祖宗十八代的了。
男人在一处打糍粑,女人则包包子。
若论杨初意本身,她根本包不好包子,她不会收口,蒸出来包子是开的。
幸好原主会,原主受了委屈会跑去找荣婶,她不好在荣婶家白吃白喝,所以便主动帮忙做事。
石婶有杨初意一提点,这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到底错在哪里,感叹道:“哎哟,就差这么一个手法和步骤,这成品简直是天差地别呀。”
小虎娘也道:“可不是,米花糖我们做多少年了,也不见得怎样。阿诚媳妇就改良了一下,连那百食园都来求呢。”
小虎娘虽然也后悔自己当初胆小不敢跟杨初意合作,但是这只能怪自己没出息。
况且原本她十五天工钱是四百五十文,可杨初意竟然每人多给了一百文做奖励,她若还不满足,跟昨晚那贼人有什么不同。
杨初意笑道:“全靠嫂子们帮忙。我是个懒散的,累了便不想做了,要不是你们架着我,又说些激励的话,我怕是连自己做来吃都嫌烦呢。”
小虎娘打趣她,“你怕累不要紧,你家里那位不怕啊,你看啊,他一个人顶三个人呢。”
黄老二耳尖,见状忙趁机停下偷懒吵嘴。
“你个虎婆娘,打糍粑有多累你知道吗?我等会就用这糍粑黏住你的嘴,叫你在别人面前不给我面子。”
小虎娘斜了他一眼,“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偷懒啊?吵嘴归吵嘴,你别停下来呀!真是,你看看人家至诚,他爹啊,面子是自己挣的,你就别贫了。”
杨初意每次看见他们两个吵嘴都觉得十分有趣,再看看方至诚。
嗯,举起木锤时肩膀肌肉尽显,腰身也健壮,竟还有大长腿。
呸呸呸,杨初意赶紧在心里默念: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等回过神,杨初意才发现手上的包子已经被她捏得不成形了。
偏石婶还要问:“你这怎么失手啦?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