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到医院,又是如何来到这间病房前的,他混乱着,却清楚的看到病房墙上的号码牌下的名字清楚的写着:却亦蘩。
轻轻的推开门,粗重的喘息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楚,天马上全黑了,房间里没开灯,黑暗让人的视力变的模糊。床边的帘子全被拉开只留了一条手臂宽的缝隙,宋芷稀没勇气打来帘子,只能通过那不算宽的缝隙望向里面。
病床上的人睡的香甜,可他头上的液晶显示器告诉他,他已经不再健康,上面的数字让他知道了,他的病不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他,心却突然变的平静,宋芷稀站在床边笑着说出了迟来的问候,“亦蘩,我回来了。”
床上的人好象没发现他,背对着他发出细小的鼾声。
“亦蘩,我来看你了。”宋芷稀没有吵醒他的意思,对着被被子包裹的严实的身体一直在笑,直到,笑出泪水……
“好想你,在日本的这段时间脑子里只有你,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想知道我不在的时候谁在照顾你,想知道谁帮你分担公司的压力,想知道有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想知道我走了,你依然快乐……”
泪水轻轻滑落,宋芷稀却不想把它们擦干,擦干又能怎样?它们还是会不听话的流出。
“亦蘩,爱着你,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爱着你,从未改变过,我说分手,是不想让你难做,是想让你回到自己的生活里,陪在父亲身边,遵循老人的意思,娶一个漂亮的老婆,生个可爱的儿子,我知道,如果我不说分手,那你一定不会同意过那样的生活,我不想看到你为难的样子,我想让却亦蘩光鲜的站在别人面前,被人仰慕,羡慕。”
宋芷稀的话听的人心都发疼,他总是那么安静,别无他求只想得到却亦蘩的爱,这真是小的让人心酸的愿望。
男人们沉默的站在帘子后面,早醒过来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却亦蘩也不再挣扎,静静的听着宋芷稀滴血的剖白。
“你还真是笨啊,我告诉过你,宋芷稀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叫却亦蘩的男人,所以我怎么会和别人结婚,怎么会再爱上其他的人,这辈子的爱全给了你,已经没了……”
捂着脸,再也发不出声音的宋芷稀呜呜的哭了出来,站在病床前,单薄的身影是那样无助。窗外升起一轮明月,温柔的月光照在男人身上,却照不到他孤寂的心里,也无法将心上的伤口治愈。
宋芷稀的哭声让地上的男人再也无法忍耐,他发疯般的扭动身体,使尽力气想将束缚双手的东西挣开,他的芷稀,他怎么舍得让他哭的如此凄惨……
他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可现在不是戳破一切的时候,尽管为他们心疼,但还是压住了却亦蘩扭动的身体,等宋芷稀将要说的话说完。
“亦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陪在你身边……可你病好了我们又会回到原点……再一次的互相伤害……再一次的面对抉择……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们不可能了……有生之年是不可能了……亦蘩……我怕……我不想让你死……可……我又自私……我想陪你死……死了我们就可以……就可以……在一起了……亦蘩……该怎么办……我是坏人……你说白色适合我……但宋芷稀已经不配穿白色了……他骗人……骗自己喜欢的人……骗身边的朋友……也骗自己……他爱你……呜呜……我不要在骗了……我爱你亦蘩……”
被压的使不出一丝力气的却亦蘩只能头贴着地,宋芷稀的话刺痛他的心,他的泪让他不能呼吸,他无法再等了,他不能让他的芷稀再受一点委屈,安静了几分钟,却亦蘩突然爆发出全部力量,一下子挣断了绑着他的绷带……
没想到却亦蘩的爆发力这么强,压着他的人被他狠狠推开,来不及再次压制的他们只看到他冲着骆以沫愤怒的挥了一拳,然后扯开帘子拉住哭成泪人的宋芷稀摔门而去……
就这样,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灯被按开了,挣断的白色绷带上红色的血迹,可见却亦蘩当时有多用力,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男人们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主意是哥出的,电话是澈打的,敲昏他的人是你,为什么挨打的是我?”舔着嘴唇上的血,骆以沫无辜的抱怨着。
“谁让你把芷稀惹哭了。”弟弟挨打骆以濡非但没表现出一点同情,反而幸灾乐祸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
“都说了不是我一个人做的!”骆以沫觉得自己比窦蛾还冤枉,怎么这一屋子人就他自己像坏人?
“却伯伯,这儿媳妇您还满意?”没再理哇哇怪叫的弟弟,骆以濡笑着扶起却父,让他靠在已经摇起的病床上。
“没看到长相是遗憾,不过听声音该是个清秀的孩子。”却父舒服的靠在半起的床上,如果他们顺利和好,也算让他了却了一大心事。
“着什么急,等亦蘩把他哄好了自然会带他来见未来的公公,”说到离去的二人,忘了嘴上的伤,骆以沫咧嘴一笑,让才止住血的伤口又流出了温热的**,顿时男人一咧嘴,咒骂应声而出,“妈的,下手真不轻。”
瞪了没有礼貌的弟弟一眼,骆以濡转头对却父说:“却伯伯,您也该休息了,我们先走了。”
这时浅仓拓叫来了陪护,大家正准备离去,却父突然叫住了骆家兄弟……
“我们这些老东西活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快快乐乐的走完人生最后的这段路。明天,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挑战,因为不知道今天睡过去还能不能看到明天,说不定哪天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以濡以沫啊,原谅你们的父亲吧,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你们,那时,即使想说没关系也没人听到了,原谅他吧,毕竟,他也是为你们好才那么做的……”
……
“以沫,你还不肯见你爸爸吗?”医院的走廊里,殷若澈扯着骆以沫的衣角小心的问。
“不见,他对你做的事,一辈子也无法得到我的原谅。”提及父亲,骆以沫的表情立刻变的狰狞,往事历历在目,那句原谅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说出口。
“以濡,却伯伯说的对,毕竟他是你们的父亲,你劝劝以沫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他不止一次劝过骆以沫,可每次都被凶狠的顶回来,难得今天又提到这个话题,殷若澈回过头向骆以濡求救。
“就小澈的这件事,我赞成以沫的想法,我也无法原谅他,父亲就可以做那么过分的事吗?”
这时候才觉得他们两个是兄弟,殷若澈苦笑着看看这个又瞄瞄那个,这对双胞胎难得想法这么一致,一致到令人头疼。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最后他不还是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吗?毕竟,他站在你们的角度考虑过,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过的更好罢了,尽管做法不对,但他只是自私的想保护你们。”浅仓拓没看那对倔强的兄弟,只是加快脚步轻轻的丢了一句:“想想我的父亲,最后你们是幸福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