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师此刻还要见自己?
“谈谈,契合点在哪里?”
“他到底要做什么?会不会坏了我的计划?难道还有什么更坏的事?”
既然想不到见了会有什么坏处,那就见一见吧。
第二日,为表诚意和尊重,月支大军不但丝毫未扰,甚至又后退了一里。
晨雾散去,辰时三刻,忘川带着扶风在守军的万众瞩目下,乘马缓缓走出了城门。两阵中间已可清晰见得月支人搭起了遮阳篷和高台,月支国师已在上面等候了。一般战场上占优的一方都显得强横无礼,对方这般谦逊,忘川多少感到意外,心中的谜团更重了。
忘川抵达后,对方月支的礼官已经在此等候了。忘川下马,对方赶紧行礼如仪,丝毫不敢怠慢。跟在身后的扶风更加不解,眉头紧皱。
忘川下马缓步登上了高台,扶风紧握手中兵器,高度警觉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见二人登台,已经等候的月支主将敖天赶紧行礼,恭请世子忘川入座,随后敖天开始斟酒。
忘川和扶风更加意外,其礼节不比中原王室礼节怠慢,态度丝毫不像昨日还对垒厮杀的仇人,倒像是故人朋友。
眼前的月支国师扎着发髻,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高台的另一边,注视着远处的山峦。身着深赭色长衫,身形与自己相似,略显单薄,不似月支人那般高大魁梧。
更让忘川吃惊的是,眼前的案几上盛放的,竟然是自己昔日在宫中时最爱的菜肴和酒品!
从纪灵末年政事动荡开始,忘川已经多少年没再喝过这种酒都快淡忘了它的感觉。此事外人并不知悉,就连自己身边的近人知道的也寥寥无几。月支人是怎么知道的?
忘川对眼前这个背影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引导忘川入座后,敖天走到国师身边进行了请示。国师“月华”这才转过身来,向案几走来,欠身坐在了对面。
虽有绮纱覆面,见不得真容,但行为举止,落落大方。
忘川的心里累积萦绕了一连串的疑问。
“敢闻上师见我,所为何事?”见对方似乎并无敌意,一直这么客气,忘川言语里也尽显谦恭客气。
月华国师倒是像没听到一样,我行我素,说话间,已经拿起案上精美的玉爵示意。
忘川犹疑,身后的扶风立即上前阻止了他饮下爵中的美酒。敖天不悦,立即上前,被月华回头看了回去,那表情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受到了训斥。
随即,对面的月华见状微微笑了起来,举起玉爵一饮而尽,再次向忘川示意。忘川挥了挥手,示意扶风退后,一饮而尽。
“好酒!”忘川脱口而出,故乡的滋味!
对方仍未出声,但忘川似乎可以感受到绮纱背后对方复杂的表情。
月华开始为忘川斟酒,并示意他吃菜,二人开始对饮,忘川的紧张渐去,顿感快意。
一连喝了三杯以后,对面的月支国师咳了几声,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很显然,如果不是不胜酒力,就是已经病入膏肓。
“你没事吧?”忘川不经意间关心了一句。
月华一顿,哈哈大笑了起来,自己喝了一杯。
怎么看两个人都不像是你死我活的对手。
“国师今日邀请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品酒吧?”待对方平复了下来,忘川轻松地问道。
对方仍未说话,血红色的眼睛看了看忘川,又看向了远处,挥了挥手。远处战车驶来,扶风立即紧张起来,请示忘川是否离开。国师示意不必紧张,待侍卫近前,将一五花大绑之人押到了忘川面前,随即侍卫退去,台上依旧还是月华、忘川、敖天和扶风四人。
“这个人杀了我很多部下,今日我把他还给你。”月华第一次说话,语气平缓。
听他说话,很难把他和残暴凶狠的月支人联系在一起。
被缚之人身受重伤,头发散乱,奄奄一息。
“彣宇!”
忘川不禁大惊失色,扶风赶紧去扶。
忘川满眼心疼,彣宇枕在他身边,气息微弱地诉说了几句。
彣宇按照计划,确实出其不意,趁月支大兵外调,一路势如破竹,潜入月支高地。然而,当他秘密推进到月支王庭时,却发现情况不对,月华国师虽在这里,可是这里异尸的数量却大大超过了之前的估计。此刻高地的异尸不但有月支人,还有少量的朔然人和平原人。平原人多半是被掳去的,而朔然人则多是在文杰的专政之下逃亡而来。
月华对彣宇的到来也不意外,似乎早有准备。
孤军深入,左右皆敌,彣宇虽然勇猛无比,可敌军有着太明显的数量优势……
话语间,月支国师起身又站到了远处,把时间让给了这一对君臣。见他们整理完毕,方才落座。
对于彣宇的情况,忘川没说什么,毕竟都摆在了眼前。
山雨欲来,沉风掠过,月华开口:“如今天下大乱,诸侯林立,却无一人愿意与月支纷争。王子为何不效仿他们,保得自身权势富贵?”声音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