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坐于床侧,单手揽住了苏路,一手端着重新熬制出来的汤药碗,虽然是在跟谢如玉说话,眼光却是须臾不离开苏路。
谢如玉伸手虚引,向李清和苏路介绍着说了:
“这位是我大唐神医鬼手温良老先生,一手银针用的出神入化,虽不说生死人,肉白骨,但也是药到病除的好手。”
温良看向苏路,语气里满是傲然的问着:“阁下就是写出了凉州词与塞下曲的苏路苏侯爷?”
旁边的卫胡子提醒着说了:“温大夫你说错了,王爷早就晋爵郡王了,苏侯已经成了过去了。”
温良下巴微扬,语气里满是不屑:“我管他是王公贵族,若不是看在这两首诗的面子上,我可不会来给一个汉国人治伤。”
苏格站在旁边,脸颊上满是奇怪:“我见过不少大夫,上到太医院太医,下到街头游方郎中,如老头你这样脾性的,还是第一次见。”
谢如玉脸上满是和煦笑容:“温大夫性子自私贪婪,无利从不起早,但口碑颇佳,但凡答应出手,无有不中,药到病除也只是小事。这次为了请温良大夫出山,我家陛下许下了百金,赐匾的承诺。”
温良下巴高高扬起:“我辛苦学医,还要担着医死人被打上门来的风险,所为何来哉,不就是这些金银铜钱,高宅大院,代价低了,我是不肯的。”
卫胡子哈哈笑着说了:“温大夫这脾气,虽然让我很不爽,但我很欣赏,给的钱够了,南冠楚囚他都肯医,给的钱不够,天王老子都不要想让他出手。”
苏路点了点头,吩咐着苏格说了。
“去,取副笔墨纸砚来。”
温良的眼睛里立即闪烁了亮光,看着苏路,一副急不可耐的猴急模样:
“苏侯是要为我写诗吗?写新诗吗,称赞我的?若是能让我留名千古,我可以考虑不要陛下的赏赐和匾额。”
谢如玉哈哈笑着说了:“温大夫你想多了,苏兄正直君子,统军大将,对你的性子肯定是欣赏不来的,不把你打出去就是好的,怎么可能给你写诗。”
苏路也笑着说了:“谢兄知我,我虽然不会因为温大夫贪婪自私而有什么厌恶,但对于温大夫的性格,我是欣赏不起来的。”
“之所以拿笔墨纸砚来,是为了保我自己一命,我的真迹在唐国甚少,随便写一副出来,应该足够温大夫出手救我一次了吧?”
温良一点儿也不气恼,听到苏路的问话,连连点头说着了:“不肯写新诗也无所谓,只要是真迹,那我老温就是大大的赚了。”
“来来来,让我给苏侯把把脉。”
温良有了奔头,顿时来了精神,赶开了李清,坐到了床侧,给苏路把脉了。
“脉象中正,但不平顺,说明体内有恙,但不致命,平缓处偶有躁动,这说明已经用药,而且是虎狼之药。”
“苏侯,我先来给你下针,能排出多少淤血就排出多少。”
温良说着,命令童子打开了药箱,展开了银针包,拿出了各式银针。
谢如玉看着温良施针,站起来,向苏路行了一个大礼。
“如玉代唐国三充节度府数万将士谢过苏兄救命大恩。”
苏路摆了摆手:“谢兄客气了,秦军来势汹汹,就算我不挡住他们,李乘风也肯定会对我动手,这一仗,于我汉国而言并不是坏事。”
谢如玉笑了起来:“苏兄所言极是,经此一战,大家都知道了汉军的厉害,能够与秦军平分秋色,汉国再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国了。”
“苏兄大名,传遍唐秦不说,就连南楚也肯定都是苏兄的事迹传说。”
苏格在旁边气哼哼的说了:“口惠而实不至,说说感谢有什么用处,起码拿出些物资跟兵甲来也算。”
谢如玉笑容和煦:“送来温良大夫,已经是我国君臣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若是苏兄肯入我大唐,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
卫胡子在旁边开口说着了:“李乘风当世名将,一代军神,从未败过,苏侯能与李乘风打成平手,足以名传当世,苏侯若肯入我大唐,封侯为将只是平凡。”
李清脸色有些难看:“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安国郡王,统军大将,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再有这样的言语,休怪朕不讲情面,把你二人赶出去。”
谢如玉脸色和煦:“陛下见谅,实在是苏兄这样的人才,文武双全,实在是我大唐人最为向往的榜样,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
温良突然开口呵斥了:“别说话。”
几人这才注意到,温良的针已经扎入了苏路的患处,黑色的血滴从银针的末端渗出,不一会儿就濡湿了一块白布。
看着白布上的黑色淤块,李清点了点头:“温大夫果然是名不虚传,用针之术神乎其神。”
苏路看了一眼布上的血渍,继续跟谢如玉说着了。
“谢兄此来,还负有唐皇另外的旨意吧?”
谢如玉点了点头,开口说着了:“五原一战,李乘风展现了他身为军神的强大,只用三万秦军,就破了我七万唐军,若不是苏兄施以援手,一万多边军兄弟几无所存。”
“苏兄,我大唐君臣知道苏兄肯定不会背叛汉国,所以提出了新的方略,你我两国联合,共抗西秦。”
苏路看了李清一眼,李清会意,开口说着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论是连唐抗秦,还是连秦抗唐,对我汉国而言,都没有什么益处,三国相安无事,才是我汉国最大的幸事。”
谢如玉争辩着开口:“我唐国虽强,但缺少强力的统军大将,小战尚能胜秦几次,但一有大战,遇上李乘风就是必败之局。”
“你我两国联合……”
“谢卿,此事再议。”
李清打断了谢如玉,面色一冷。
谢如玉担心过犹不及,只得叹了口气。
温良用完了针,跟着谢如玉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苏路李清跟几个侍卫。
李清问着苏路说了:“连唐还是连秦,苏路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苏路正要开口,一个侍卫匆匆进了屋子,单膝点地,禀报着说了:
“陛下,王爷,安东长史周元传信,山岳族人暴乱,破了山岳、光山两地,安东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