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坡，大片的警察拉起了一条警戒线，老王嚼着路上买来的鲜肉包站在一边指挥手下做事。
地面上摆着好大一张白色的布匹，上面放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头，放眼看过去约摸有数十个；在白布的旁边还摆了一块黑布，上面放的是种种让人作呕的断肢内脏，比起人头，这些已经被湖水泡的不成样子的肢体碎片显然更加的恶心。
因为大多数都已经发黑腐烂，根本看不出到底都是些什么器官。
温韶华正蹲在白布的旁边，目光炯炯地盯着其中好几个人头不放，他的手也不嫌肮脏，在其中一个人的嘴巴里不断鼓捣，这些动作在苏湮岚看来是满脸的疑惑不解。
她一直都是袖手旁观的姿态，主要是她对这些尸检的方法并不熟悉，因此也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老王好不容易把鲜肉包给吃干净，他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老王低下声音在温韶华的耳畔边说起了悄悄话：
“韶华，你说这些东西都要得在今天搬到警察局吗？会不会太轰动了？昨天夜里我们一个伙计还被人碎尸杀害在百里绣坊旁边。”
温韶华头也不抬地回答：“死的是咱们的自己人，如果我们这样都不能破案，就是在公然表示警察的无能！不把这些尸体验清楚，我们就不用想着破案。”
他现在是愈发地感受到当初警方面对这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压力，就像是有两个无形的沙包，死死地挂在了他的肩膀旁边，稍有放松就会将他整个人都给压垮。
现在的他们，是代表了整个苏城的治安。
“都带回去！一个个给我写好尸检报告！”
温韶华忽然从地上起身，他大手一挥指着脚边的断肢残碎，发号司令。
苏荷坡出了这档子事情自然是引起了周围的不少轰动。
葑门大街的街坊亲戚将这个苏荷坡都围堵的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温韶华和苏湮岚跟在警察队伍的末端，二人并肩而行。
“你说这个案子真的能破吗？”
温韶华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我总有一种冥冥之中的不安定。这么多的尸体，这么多线索，一下子就像是排山倒海一样堆放在我们的面前。”
苏湮岚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么一说我也看出点不对劲。这些线索要不就是什么也没有，要不就突然冒出来那么多，就像是凶手故意在告诉我们该怎么查案一样。”
温韶华的眉头越拧越紧，本来就瘦削的一张脸也变得惨白发青。
“我们现在走下的每一步，这个躲在暗处的人都是了如指掌，因为我们都是跟这儿他给的线索往下走，他故意在昨天凌晨杀死那个送恭桶的男人，就是要引导我们去彻查苏荷坡荷叶池。”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是他想着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吧。”
苏湮岚瞥了眼温韶华，淡淡地说道，“这个人心思如此缜密，不可能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后顾之忧。”
温韶华仰头看向了天际的太阳，好半天都没说话。
在他们离去的方向背后，热闹拥挤的人群里头，一个男人久久地凝视着温韶华，他唇边荡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继而就背过身子朝黑暗的巷道走了进去，幽暗如同隧道一般的巷子就像是一口巨大的黑洞，很快就把他的身影给吞噬个干净。
警察局停尸房。
今日的停尸房可谓是冠绝今古的热闹，横七竖八的担架上都放满了一个个的尸体，不仅仅包括了之前被杀害砍头的尸体，还有刚刚从荷叶池里面捞出来的一个个碎片断肢人头。
放眼看过去，没有一点过硬的心理素质都要被吓个半死。
就比如说是老王，他正灰溜溜地蹲在墙角边缘，一个劲儿地呕吐。
反观温韶华，他就和一个没事人一样一具尸体接着一具尸体地检查，忙活了大半天都不用吃饭喝水。
“韶华，你这么做下去会死的。”
苏湮岚说着就把一大袋子的小笼包递到他的鼻子下面，“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你自己很快也得变成这些尸体里面的其中一个。”
温韶华头也不回地说：“我要赶紧验尸，你吃吧，这样子会干扰我的判断力。”
没想到下一刻，他的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大颗的小笼包，新鲜出来的汤汁在他的口腔里面四溢开去，连带着里面的鲜肉馅，瞬间让温韶华难以控制地开始吃起来。
“最多我喂你，少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苏湮岚动作利落地又往温韶华的嘴里塞进了另外一个，这次倒好，直接把他给烫的个始料不及，温韶华只好一手捂住嘴巴，连连对着半空呵气，试图让自己的嘴给凉快多一点。
苏湮岚在一边吃吃发笑，看着他这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你们还有心情吃早餐，我都把刚刚吃的呕干净了。”
老王委委屈屈地走了过来，面如菜色，显然刚刚经历的呕吐耗尽他的体力，现在整个人摇摇欲坠，两只眼睛都不敢往尸体上看。
温韶华毫不客气地说：“这就是你的业务能力不足，怎么有人当警察还会害怕尸体？”
老王翻了个白眼，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端详这一对男女，“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天赋异禀，可以对着一大群尸体谈笑风生。”
苏湮岚捡起停尸台上一个器官就放到老王的面前，后者马上停止了吐槽，再次跑回了刚刚呕吐的小角落，不过一阵子又传来了他痛苦的干呕声音。
“阿苏你这也忒坏了。”
温韶华连忙将她手中的黑色器官夺过去，嘴里虽然在责备，但是嘴角的那一抹笑容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恶趣味。
苏湮岚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不是在让老王好好适应适应。”
温韶华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就止住了嘴，目光被刚刚拿走那一块儿器官给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这，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