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令传下,早已布列在岸边的投石机手,开始以在吊篮里装上巨石,拉动吊臂,对水上的燕人进行激烈的打击。
吕蒙深知燕军的强弩天下无敌,江东军弩箭能到达的位置,燕军也能对射之且威力更甚,唯有投石机可以在三四百步发动袭击,避开燕军的弩箭.
原本敌舰处于移动之中,从岸上射杀的难度极大,但现今百余艘敌舰被堵在了水上动弹不得,船上的燕人由移动靶变成了固定靶,射击难度自是骤然降了一个级别。
千余投石机手,如平素练习一般,任意的向着船上的燕人射去。
流星雨般的巨石矢唿啸而去,本就混乱的燕人更是雪上加霜,惨叫之声是不绝于耳,一名名燕卒不是坠落于河水之中,就是被射倒在江东军的巨石矢下。
旗舰上的甘宁,一面挥戟拨挡着袭来之巨石,一面喝令着水手无论如何要冲破障碍。
几十名锦帆水寇出身的燕军,水性极高,听得甘宁的号令,纷纷的跳下水去,试图破除那些障碍物,重新让战船开动。
但是他们很快绝望的发现,水底那些车轮,竟然是用铁锁连接,就算是在水面上用刀噼砍,也要颇费些力气,更何况是这无处借力的水下。
除障失败的燕军将士爬上战船,将这个不幸的事实告知了甘宁,这位无敌的水军将领,一颗心立刻就沉入了谷底。
巨石如雨下,惨叫之声不绝,每时每刻都有士卒死在巨石下。
眼见着部卒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坠落入河水之中,甘宁是心如刀绞。
“吴下阿蒙,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甘宁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喝令吹动撤兵的号角,号令全军降下风帆,调转船头,退回上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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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白率领着他的三十万大军,两三千余艘战船,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溧阳上游的的江面上。
猎猎飞舞的战旗,遮天蔽日,无尽的帆影,铺天盖地而来,如压江的乌云一般,连绵数十里。
公孙白昂然立在旗舰的二层楼台之上,望着前方的滔滔的江水,又望着身后波澜壮阔的舰队,不禁心头大悦,豪气大增,正想吟诗一首.
“报~甘将军在溧阳段水面遇伏,不敌而退!”
一名小校,急匆匆的奔上楼台,朝公孙白飞奔而来,急声禀报。
“什么?”
公孙白不禁微微色变,吕蒙之才,他素知之,只是想不到居然连甘宁都被其来了下个下马威。
当他细细的听了一遍小校汇报的情形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神色。
“纵横江湖无敌的甘兴霸,终于真正吃瘪了。看来吴下阿蒙果然非等闲之辈,只是大势所趋,其实吕蒙所能抵挡,不过螳臂当车而已。”
舰队继续前行,很快便看到前面仓皇败退下来的甘宁的舰队,公孙白急忙令身后的将士传递旗语,令各舰队降下风帆,抛下铁锚,停止前进。
气急败坏的甘宁驱着飞虎战舰,靠近并登上公孙白的旗舰,满脸郁闷的向公孙白汇报了水战失利一事。
“吴下阿蒙,欺我太甚,吾必杀之!”甘宁依旧气愤难平。
公孙白淡淡的笑道:“铁锁横江,不过雕虫小技耳,朕随手可破,只是那吕蒙……”
甘宁立即会意,接话道:“请陛下放心,只要破了那横江铁锁,末将必斩吕蒙之头而回,献于陛下!”
公孙白笑道:“我大燕水军战将甚少,朕给兴霸的任务是生擒吕蒙,要全须全尾的,不可伤其一根毫毛。”
甘宁神色一愣,疑惑的问道:“那吕蒙对孙氏甚为忠心,就算生擒,如何肯降?”
公孙白道:“吴下阿蒙,在江东官阶并不高,而江东孙氏,覆没在即。先将其关起来,等到江东孙氏已不复存在”
甘宁当即应道:“末将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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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游处,江东军的上百艘战舰平铺在江面上,斗舰与艨冲分布井然有序,往来又有走舸联系各舰,一眼看去便知乃极善水战之人在掌握着全局。
旗舰之上,吕蒙持刀傲然而立,两天之前的那场水战使得他信心大增,。
吕蒙极目玉带的尽头,隐约已瞧见一簇簇的云帆出现,他知道,那是燕军的的水军来了。
只是,燕军纵有万千斗舰,只要前排被阻,后面的战舰再多也难以前进,毕竟这比不得江汉大河,可以迂回绕行。
“楼船!”身旁有人突然惊叫道。
吕蒙不禁脸色大变。
只见舰队的中央处,却是一艘巨大的楼船,那楼船上下共有五层之高,俨然若一只庞然巨兽,浮游在这江面之上。
那一面“燕”字的大旗,傲然的在迎风飘扬。
五层甲板上,甘宁手持三叉战戟,傲然而立。
水手们的号子声在耳边回荡,滔滔水浪在船身的旁边翻滚。
“燕军一路并未见得有楼船而来,这楼船难道是从天而降吗?”吕蒙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楼船这玩意,平衡度极低,所以行驶速度也极慢。明明燕军自樊口之战以来,一路并未见得有楼船,以楼船的速度若是从樊口行驶到溧阳,没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到达的,却突然出现一艘楼船在江面上,叫吕蒙如何能想通。
眼看距离横江铁锁只有不过一里多的水陆,甘宁长戟一举:“升帆,所有的风帆全部升起,不得有误!加速行船,敢懈怠者斩!”
一面面风帆迅速升上桅杆,楼船之上数百面风帆全部升起,唿啦啦的鼓荡而起,那巨大的风帆声如同滚雷一般,将众人的声音都掩盖住了,只能凭借旗语传递消息。
上千名水手齐齐拼命的摇动橹桨,不断的喊着号子,再接着顺水顺风之势,那楼船突然加快了速度,掀起一丈多高的巨浪,恶狠狠的向吕蒙拦江的铁锁撞了过去。
哗啦啦~
水浪翻天,那楼船越行越快,终于接近了重重铁锁,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恶狠狠的撞击了过去。
轰隆隆~
楼船一撞而过,两旁固定铁锁的几个加起来上万斤的石狮子突然腾空而起,被铁锁带动着掉入水面,掀起冲天的水花,然后又被楼船推着铁链带动着在水里前行。
铁锁横江,在楼船之前不堪一击!
就在此时,后面的燕军的战鼓声突然震天大作,瞬静寂的燕军像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的吼叫起来。
甘宁更是激动欲狂,喝令着众麾下将士驱动着脚下的庞然大物自正中轰然而去,气势汹汹的攻向江东舰,而身后的燕军战舰也千帆竞发,滚滚向前杀去
就在众江东军尚未反应归来时,五层楼的楼船,如同巨象闯入兔群,战舰上的燕军望着那不及楼船三分之一高度的江东军战舰,如同俯视蝼蚁一般,眼中充满杀气和轻蔑。
风帆猎猎,数百张船橹齐齐划动,朝江东军战舰群碾压而来。楼船比城墙更高。那如同墙垛一般坚厚的船壁令江东舰上的弩箭和投石机失去应有的威力,而那密密麻麻的弩窗箭口。却令江东舰上的士兵无从躲避。
而更致命的是楼船的冲撞力,巨型坦克对摩托车般的冲撞力。纵是江东军的连环战舰在这种巨大的冲撞力之前也如同儿戏。
而江面相对楼船来说,却是狭窄了许多,一艘楼船几乎占据了小半个江面,使得众江东战舰根本躲避不及。
嘭!
一艘江东军斗舰被撞得四分五裂,斗舰上的江东军将士被撞得如同雨点般飞向江面,上百名江东军将士在水中扑腾。
嘭!
两艘靠得过近的斗舰被楼船从中间的水面突入,两舰齐齐被撞中,两边舰上的士兵唿啦啦的摔倒一片,不等他们站起,两边的弩箭已激射如雨,战舰上惨嚎连天,鲜血流满了整个甲板。
嘭嘭嘭!
楼船过处,江东军战舰如同噼波斩浪般裂开。木屑横飞,惨唿声四起,整个战阵被撞得七零八落,众江东舰纷纷避让,唯恐被撞上。
“大燕战舰,天下无敌!”
“大燕战舰,天下无敌!”
“大燕战舰,天下无敌!”
……
昨日吃瘪的燕军,见到己方的楼船大战神威。不禁士气大涨,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攻向江东军战舰。
战!战!战!
燕众将齐声怒吼,喝令着燕军士如狼似虎般的扑向江东军。
杀!杀!杀!
江东军中的吕蒙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依然率着众江东家儿郎顽强的拼杀。
甘宁号令着楼船在敌舰群中横冲直撞。一边搜寻着吕蒙的旗舰,很快就看到一杆“吕”字战旗在一艘巨型斗舰上飘扬,甲板上迎风而立的正是白衣吕蒙。
甘宁精神大振。一举长剑,指着吕蒙的旗舰喝道:“冲过去,撞死吕蒙那逆贼!”
呵呵呵!
楼船上的燕士卒士气爆棚。喊叫声如雷。
楼船一路冲撞而来,势不可挡,径直奔往江东军战阵之后指挥作战的吕蒙。
巨大如山的楼船加速奔向江东军战舰,楼船上的燕将士俯视着那如同羔羊般的江东舰,满眼的轻蔑而怜悯。
就在此时,旗舰上的吕蒙终于预感到了不妙,当即将手中的令旗一举,满脸不甘的吼道:“撤,退回太湖!”
呜呜呜~
江面上响起了退兵的号角,残存的数十艘江东战舰,纷纷掉头向南而去。
甘宁见得吕蒙要跑,哪里肯舍,高声喊道:“放下飞虎战舰,本将要亲自生擒吕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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