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迄今为止最幸福的是什么事吗?”我瞥了一眼车外飞起的雪花又看着她。“你这样的人还懂幸福吗?”她微笑着。我笑着说:“丽丽,做我女朋友吧,虽然有点屈尊,但总比没人要的好啊。”“谁没人要啊,我看你才像呢。”“哈哈,我现在才明白纣王是怎么想的。”王丽看了我一眼问:“怎么想的?”我说:“江山犹在,美人难求,所以舍江山而娶美人也。”我俩说笑着,把这两天的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车子已驶出了市区,这时令我意外的是王丽打开了录音机。一种清新而曼妙的感觉顿时塞满心扉,令人不由得神清气爽。“你喜欢纯音乐?”“当然了,没有词的歌不拘束人的思想,每次都会有不同的画面。”“嗯,看来你是个懂得生活的人,给我填一下这首歌词。”我冲她眨眨眼睛。“没感觉,你先来。”我慢慢闭上双眼,只听见舒畅的音乐轻轻的飘来,慢慢和呼吸融合在了一起。
“伴着春归,回到你的梦境。幻光中,你熟悉的背影轻轻舞摆·跳动,跃过翠绿的山涧,站在明镜般的湖泊中。四季如飞般变换着它的色彩,我悄然落在你的身后,顾盼你回眸的笑意。你的笑甜甜的,仿佛说着什么,我努力去听,却被挡在梦境之外。
花容依旧,满目的疮痍点缀满滴滴绿意红花。我翘首四顾,找寻着新的花殇。清歌飞扬,彩蝶起舞,久别的感觉重上心头。等待如这唱不完的忧郁之歌,没了尽头。离别已是太久,从没找到过忘记你的理由。花团锦簇,一束束默写我的忧伤,而后随着风儿飞翔,找寻你不曾见落的心碎。
感谢春归,寂然雨落。在心头凝成一滴永恒的冰泪,猛然坠落。我的思念便和着这冰雨寂然飘落,飘落......”
“呵呵,梦醒了?”王丽笑着说。我见她不怀好意的笑,有点不好意思问:“你笑我啊?”“挺好,呵呵。”正说着,却见前面有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像是在争论着什么。我说:“咱先在这里看会情况。”王丽熄了车,便向前走去,我赶忙拉住说:“咱还是站后点好。”有四五个军人和七八个百姓堵在军卡的前面,车里已是座无虚席。
天空断断续续的飘着雪花,寒风扑打着衣裳褴褛的人们。一个女人哀求着说:“求你们可怜可怜孩子吧。”士兵们都面露难色,一个军人客
气的说:“夫人,真对不起,我们已经是超载了。”一个中年男人说:“你们就帮帮孩子们吧,我看这几个孩子还挤得下。”军人无奈的说:“路不好走,我们已经尽力了。”那个中年男人气愤的说:“你们要是不拉,我就是死了也不让。”一个士兵生气的说:“让开。”“不让。”男人倔强的说。两边正要剑拔弩张的时候,班长责备地说:“小王,对老百姓要客气。”
军官走到车后和蔼的说:“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有没有自愿下车的?”人们沉默着低下了头,班长激动地又问道:“有没有愿意给孩子让座的?本人将给他两天的口粮。”这时候只有食物能唤起人的欲望了。一个年轻男人微微动了一下,被旁边的女人磕碰了一下,便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怀里。班长见没人下车,便用命令的口气说:“赵斌,让所有人下车,把两边的凳子拆了。”车内宽敞了很多,但还有一个孩子和一个瘦弱的女人没地方站立了。
孩子抱着母亲的腿哭着说:“妈妈走,妈妈走。”这么小就知道疼妈妈了!“跟那个叔叔去,妈妈会来找你的,晴儿听话啊。”女人说着竟不由自主的悲伤起来,娘俩越哭越凄凉。这时,一个士兵走到班长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铿锵有力的说:“报告班长,我愿意留下来。”班长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命令他说:“赵斌,带孩子上车。”赵斌坚决的说:“班长,我很感激你多年来的栽培。虽也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祖国危难,人民危难之时,每一个炎黄子孙都有义务去保护她。”班长脸色有些发白说:“你是铁了心要违抗命令了?信不信我毙了你?”赵斌紧紧地咬着牙关,两行泪珠从眼眶奔涌而出。只见他拔出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哥,你要不走,我今天就真死在这儿了。”班长脸色苍白,悲愤地喘着粗气。
赵斌突然语气坚定地说:“小王,小张扶我哥上车。”又转向小女孩的母亲说:“夫人,请把孩子带上车。”女人立刻抱起孩子上车去了。班长气愤的推开小王和小张,对赵斌吼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你有军人的义务,难道就忍心父母为你牵肠挂肚吗?”赵斌脸色有些阴郁的说:“哥,我心意已决,你快走吧。”说着开了保险。班长忽然严肃而平静的说:“作为子女,我没有尽孝;作为军人,我没有尽忠。兄弟,哥对不起你
。”突然一声枪响,刺透冰冷的空气,在山间回荡着慢慢消失了。赵斌无力的跪在地上,约莫十几秒才凄惨的叫着连滚带爬的扑向他哥。
“丽丽......”我接连叫了几声王丽才回过神来。一下子撞在我怀里便哭作一团。我手足无措的站着,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见几个士兵脱帽敬礼。赵斌给几个士兵敬过礼说:“各位兄弟,一路保重。”说罢便把他哥抱在怀里痛哭流涕,几个士兵面面相觑犹豫着。赵斌突然命令式的说:“带老百姓走。”几个士兵默然的上了车。汽车怒吼着驶向了远方。
鹅毛大雪疯狂的下了起来。赵斌在路边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把他哥平展的放在地上。而后,给他哥整理好军服,便用泪和着雪给他给哥堆起了坟墓。慢慢地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开始胡乱的拍打雪坟。王丽急切的说:“还看什么呢?把他带回去吧。”我答应着过去把人背回了车里。
一路上,赵斌胡乱呓语着。待回到卧室可忙坏了王丽,一会儿给擦脸,一会儿喂水,一会儿给拉被子,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我早已累得两眼皮打架,尤其一挨冻就犯困,只好先回去睡了。
忽然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冰冷的世界里。飞舞的大雪填满了山谷。一群人拥挤着迎面扑来,却掉进了山谷的雪里,留下一个个喷着寒气的雪洞。我惶惶向后退着,生怕自己也掉了进去。道路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血迹混乱的抢占着街道。隐约有声音从雪洞里传出,又消失在雪洞的坍塌中。我不敢去看雪洞中人们狰狞无助的面容,也不敢听那些撕心裂肺惶恐的叫喊。我无处可躲,我无力地挣扎着想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我想想着一定是个梦,却被寒风吹得生冷。我努力睁着眼睛,却是一样单调的画面不断重复。我不会由命运摆布的,这肯定不是真的。对了,丽丽呢?我喊着她的名字,只是吃力的喊着,自己也听不见。
“你怎么了?”王丽紧紧握着我的手,嘴角还挂着泪花。我尴尬的说:“没事,你怎么哭了?”她没有回答。刚才一场惊梦,我也睡不着了便说:“这里暖和,你先睡一会,我去看看他。”王丽疲惫的说:“不用了,他刚睡下。”“嗯,丽你睡会吧。”王丽真是累坏了,粘着床就睡熟了。看着她恬静的睡着,一种暖暖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