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柳沉默的看着跪在下面的陈怀璟,陈怀璟的脸上写满了坚定,这样的儿子,当真是陈相柳头一次见到,哪怕是说出心中心爱的姑娘,那个神情,好似就是要保护她一生一样。
这让陈相柳不由得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他曾经也是这样的执着,这个儿子,到底还是太像他了。
目前为止,国公府都只有过两个女主人,陈相柳无妾室,也没有通房丫头。陈怀璟亦是如此,他年龄已经不小,无论外面怎么说陈怀璟,但是目前为止,陈怀璟没有一个通房丫鬟,曾几何时,陈相柳也是这样。
若不是皇上执意要求他娶卫氏,这个填房也不会存在,或许他这一生会被人说凉薄,也或许会被人说是专一,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看见了现在的陈怀璟,就等于是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所以他才明白,才会去问。
在得到了陈怀璟肯定的回答之后,只是短暂的一愣,陈相柳便说道:“你起来吧。”
面对陈相柳这样的话,陈怀璟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之后,才站起来,陈相柳说:“跟我来。”
跪在祠堂几日的陈怀璟丝毫没有因为这几日就变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跟着陈相柳出了书房,陈相柳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他和陈怀璟在一起的时候,多数的时候都是没有话的,其实陈怀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陈相柳,两个人哪怕面对面坐在一起,也不会说什么。最多也只是说一说朝堂上的事情,或者就是安静的无言以对。
在有的,就是陈相柳偶尔惩罚陈怀璟的时候,大概会破口大骂,但是骂完,也就完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没有什么瞬间是现在这样的,陈怀璟一路跟着陈相柳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虽然他对国公府是相当的熟悉,但是说起来,陈怀璟还真的没有国公府怎么走动过,这还是第一次来到陈相柳所带来的这个地方,陈相柳走进去,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递给了陈怀璟,陈怀璟看着那个信封一样的东西,摸起来有些厚厚的,但是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陈相柳递给他之后只说了一句:“大概是上天还想要给你一个机会吧,我也不应该阻拦你,但是这就是我对你最后的帮助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走吧,进宫去吧。”
从那里面出来,陈怀璟撕开了那个信封,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
初瑶走进院子里面,夏柳在门口等着,她看着那满院的狼藉,慢慢的走进去,然后把所有东倒西歪的东西都扶了起来,也没有在意受伤的灰尘。
有白青筠回忆的地方,其实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本来初瑶从小也不能算是白青筠一手带大的,何况小时候,叶向云总在的时候,都会让初瑶跟着他习武,说起来倒是有些为难一个女孩子了,但是初瑶却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小时候甚至还可以用不亦乐乎来形容。
那算是可以被称得上是开心的事情吧,那些记忆在初瑶的脑海中可以说是时有时无,这么长的时间,初瑶好像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具体想起来,初瑶还是觉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受,那个年岁的她,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
走进去,白青筠这里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打扫,初瑶也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院子,其实在那个时候起。初瑶就总觉得她的离去让她措手不及,甚至觉得她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的离开,那个时候起,初瑶就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是她下达的死命令,甚至还让护院看着,她想。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叶晓欣就已经开始防备她了吧。
今日再来的时候,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走进那满是蜘蛛网的房间内,里面的灰尘让她有些呛住,初瑶咳嗽了半天,才将大门打开,之后慢慢的走了进去,十几年都没有人来过了,门外的那把锁上也落满了灰尘,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初瑶怕是今日也不会走进这里,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好像没什么希望,这种感觉其实还是挺难受的。想到那个过世已久的母亲,初瑶走进来就觉得好似是得到了安慰一般,她走到窗户旁边,捂着默子把窗户全部都打开,屋中那发霉的味道总算是淡了一些。
初瑶松开手,手上沾满了灰尘,她走到那桌子旁边。蜡烛上面的灰要比想象中还要多许多许多,甚至初瑶都有些找不到烛心了,她靠近,用帕子细心的搽干净,然后掏出火折子一个一个的点上,屋中总算是亮堂多了。
白青筠也不似普通的女子,她的房中很简单的只有桌椅。桌子上面有一套茶壶茶杯,只有床边有帘子,其他地方可以说是干干净净的好森么都没有。
房中没有一点儿女红,叶向云很疼爱她,什么都不需要她做,所以她也知道叶向云是武夫,不喜欢那些东西。甚至府邸里面都是简简单单,走进大门就能够直接望到正厅的,这一点说起来,也是两人的互相理解,初瑶这一眼望去,这房中就只有一个木制的衣柜了,她打开衣柜,里面全是白青筠的衣裳,这么多年来,那些衣裳已经有些泛黄了,甚至还有许多地方看起来像是被虫子咬过一样。
白青筠也喜欢白色,只是她的衣服大多是淡绿色,淡紫色,淡蓝色的。这些很靠近的白色的颜色经过这么多年的搁置,看起来也好像是白色一般,因为是女子,所以不能穿太过素净的衣裳,所以她的衣裳都是这样的雅致,初瑶细细看过去,小时候她总是很调皮,也许是因为叶向云的关系,初瑶总是会摸爬滚打,那个时候她远远地看见白青筠,就会扑上去,大手抓住白青筠的衣裳,之后就会看到她衣裳上面有初瑶那黑漆漆的小爪印。
当时初瑶还不明白,只是咯咯地笑着。还觉得那是一件好事,更是觉得好看,白青筠从未生气过,也都是笑眯眯的看着初瑶,之后带初瑶去把手洗干净。
有很多衣裳,都是在初瑶的手中最终没有办法在上身,这些很小很小的事情。初瑶都好像印象深刻一样,她关上衣柜,默子很酸,其实现在她也很想要窝在白青筠那温暖的怀抱里面,然后去说自己的心事。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脆弱过,但是却没有这样过。
她走到白青筠的床边坐下来,也不在意那床上布满的灰尘,她的手抚摸在那锦缎面的被子上面,上面的灰尘要比锦缎还要让人难受,初瑶摇了摇头,没办法,还是轻手轻脚把被子掀开,里面的枕头还好好地放着,在被子压着的下面,也没有什么灰尘,她这才继续坐下来,突然一下子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初瑶还没等站起来,就听见“嘎嘣”一声,有什么东西陷下去了。
吓了一跳的她站起来,立马掀开了下面的褥子,只见那床板陷下去了一块,而且是特别规则的一块板子,初瑶皱着眉头走到那蜡烛的边上,抽了一支拿到跟前来,之后把那个木板抬起来,就在下面发现了一个首饰箱一般大的木箱,这是什么?
初瑶把那个木箱拿出来。木箱已经上面有一把布满灰尘的小锁,初瑶伸出手去拉了两下,那个锁并没有因为常年都没有打开的原因就变得容易被拉开,她将箱子放在床上,然后掀开枕头,就看见了钥匙,到底是她的母亲。
……
陈怀璟的禁足还没有结束。就又进了宫,皇上听到陈怀璟进宫的消息可以说是非常生气的,只不过此时陈怀璟也不知道是怎么用了通天的本事就到了御书房的门口,让皇上真是哭笑不得,才送走了初瑶,这陈怀璟又来了,两人是约好的不成?
高公公在外面劝了半天,见陈怀璟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直接跪在了门口,高公公只能叹了一口气,唉,他到底是欠了这个祖宗什么哦,摇了摇头,高公公走进去,跟皇上说道:“皇上,小公爷已经在外头跪了两个时辰了,听说小公爷这在国公府已经被老公爷罚着不眠不休跪了三天祠堂……”
这高公公好似是闲嘴一说,皇上却是听了进去,皱着眉头就说了一句:“这个晋国公,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罚!让他进来!”
高公公这一听,赶忙出去把人传唤了进来。本来想着陈怀璟进来多多少少会先服个软,至少让皇上心里痛快了不是,谁知道,他还真是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下说道:“皇上,臣不能接受皇上的赐婚,因为臣已经有了婚约,婚书在此,还请皇上过目。”
说着,他抬手,呈上一份书约,高公公看着那陈怀璟手中的书约,半天都不敢去接过,连头都不敢抬。他已经感觉到皇上在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