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发展出现了戏剧性的转变,谁也没有想到,古岭镇这座‘阴阳墓’里埋的竟然是晨星的曾祖父纳兰云空。而所谓的‘鬼娶亲’,竟然是他一手策划的…我们之所以能够和他的鬼魂进行‘对话’,师父说,‘阴阳阵’里磁场的运转,会产生一种类似于电磁波的东西,鬼魂被卷到阵眼,不仅可以清楚的看到其影像,还能听到声音…
我们来到车前,用手电往车里一照,只见小焕和钟老板都已经晕了过去。先前那六个仪仗队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师父用针分别在二人的人中穴上刺了一下,他们便幽幽的醒了过来。一问之下,都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了过去,然后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他们梦到的情景,和我之前见到的‘幻象’一模一样。
师父说,那种‘幻象’其实是灵魂出窍,应该和那六个‘人’趴在地上跪拜有关。
“阿冷哥哥…”
“嗯?”我一愣。
“你…”
“怎么了?”
“你之前踩在那些木桩上舞剑的样子,真的…”小焕越说声音越低,“好帅好帅…”
“呵呵。”
我憨笑了一下,脸上一热,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袁师父却乐了,‘嘿’的一声笑了出来。
“大师,那鬼赶走了没?”钟老板问。
师父掂了掂手上的罗盘,“在这里面。”
钟老板吓得往车里猛一缩身子。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从镇子里传来公鸡啼鸣的声音。忙乎了整整一夜,我这时才感觉到累,浑身就像快要散架一样。
“师父,后面要怎么做?”
师父想了想,对钟老板说,“这样,等下你安排一些人去寻找那钟发。”
“钟…钟发?他不是被鬼…”
“不用怕,白天害不了人的。”
说着,师父从车底下拉出那只碗,蘸着鸡血画了一些符,命他分发给寻找钟发的人,令他们贴胸放在怀里。
收拾好一切,准备走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师父,等一下。”
“嗯?”师父一愣。
“我把纳兰老爷爷的骨灰殓起来,带回去。”
师父在额头上拍了一下,“看我这记性。”
回到镇上,只见到处都是刮断的树枝,车轮碾上去,‘咯咯叭叭’作响。
虽然一夜没睡,但一想到晚上即将面临的未知,我们都没有睡意。
“师父,晚上那些送亲的,真的会来吗?”我忐忑的问。
“应该会的。”师父说,“都去休息一下吧,不管将会遇到什么,先要养足精神再说。”
刚要睡着,我就被院子里的人声给吵醒了。出来一看,只见向风正站在门口和钟老板的老爸说话。老头子哆哩哆嗦,连说加比划,向风不断的挠着头,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身上到处都是泥点子。
“阿风!”
“阿冷!”看到我,向风脸上一喜,“你们果然在这里!”
这时候,师父也走了出来,“阿风,你怎么来了?”
“师父,出事了!”
“别急,屋里说。”
来到屋里,向风一口气喝了一茶壶的水,这才娓娓道来。
向风告诉我们,一大早天没亮时,他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从旅馆里出来一看,只见一大帮人围着一个中年男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上前一问,原来,那男人是一个纸扎店的老板,一夜之间,他店里纸人,纸电视…所有纸活儿,全部都不翼而飞了。那老板急的都快哭了,他说那些东西虽然都是纸的,没多少成本,可是,那是别人家里过事订做的,两口子起早贪黑忙了一个礼拜才全部做好,订金都拿了,明天别人就要派车来拉,现在突然不见了,说出去谁会信?交不了差,耽误了别人家里过事,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就这事儿?”我问。
向风又喝了一口水,“当时我也没太往深处想,头一次听说有偷纸活儿的,只是感觉很新奇。就在这个时候,凌志飞走了过来,那老板看到他,眼睛顿时便直了,从人群里冲出来,一把扯住了凌志飞的衣领子,硬说那些纸活儿是被他给偷走的!”
“怎么跟志飞扯上关系了?”师父眉头一皱。
“那老板说,凌志飞昨晚半夜里敲开他的店门,走进来一句话也不说,围着那些纸活儿转了一圈就走了,然后一觉醒过来,纸活儿就不见了…”
“你不是和他住在一起的么,他昨晚有没出去过?”
“不知道啊。”向风两手一摊,“我昨晚睡的很死。”
“凌志飞呢,什么反应?”我问道。
“他就像傻了一样,不停的嘟囔,难道那是真的,难道那是真的…说着说着,他一掏口袋,抓出一把纸钱,经那老板辨认,正是他店里丢失的!”
“那现在呢,志飞人呢?”师父问。
“被人家给扣住了,说只要到晚上还交不出那些纸活儿,就要打断他一条腿…”
“怎么啦?”袁师父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师父沉思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走,我们过去看看。袁师父,古岭镇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我们赶到那纸扎店时,已经是九点多钟了。
“怎么,以为有帮手来我就怕了?”那老板怒道,“我老舅是派出所所长,他说即然人赃并获,只要别弄出人命,让我看着处理就可以。”
“老板,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老板‘嗤’的一笑,斜眼看着师父,“那纸钱就是从他口袋里翻出来的,什么误会?”
“先带我去看看人吧。”
凌志飞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门口两个大汉守着。
“志飞,到底怎么回事?”
凌志飞茫然的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那是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
“那个村女,昨晚她来找过我…”
看着凌志飞直勾勾的眼神,我心里一阵发毛。
“怎么找你,说说。”师父道。
“昨晚迷迷糊糊的,我看到那村女走了进来。”凌志飞说,“她哭哭啼啼的对我说,明天她就要嫁人了,可是,她实在舍不得我,因为,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看着她那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决定买些东西送给她做嫁妆。
“就这样,我带着她走了出来,在街上闲逛了一圈,来到一家店面,里面家用电器,梳妆台…应有尽用,那店里的售货员个子都不是很高,有男有女。我带着那村女在店里转了两圈,看着她依依不舍,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一咬牙,买下了店里的所有东西送给她。然后,我就狠下心肠,独自从店里走了出来,那些售货员说,他们会把东西给那村女送过去…”
“送到哪里去?”
凌志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编,继续编。”那老板说,“反正我不管,天黑之前如果你们不把那些纸活儿交出来,让我交不了差,生意倒闭,我就打断这小子一条腿!”
“那些纸活儿,总共有哪些东西?”师父问。
“多啦,那是人家给去世的女儿过事订做的,十大件,十小件,桌椅板凳,还有十六个纸人。”
“列个清单给我吧,我扎给你。”师父缓缓说道。
那老板一双小眼睛瞪的溜圆,“你扎,怎么扎?我和我老婆扎了整整一个礼拜,别人明天就要来拉了,神仙也扎不出来!”
“让你列单子就列!”向风怒道。
那老板不情不愿的想了好一会儿,才写了一张单子出来,漫不经心的递给了我。
“请问一下,你做纸活儿都是在哪儿做的?”师父问。
“我带你们去…”那老板嘟囔道,“扎,扎,我看你们怎么扎…”
来到后院,只见一捆捆的竹篾,整整齐齐的码在那里。老板拿来颜料盒,还有各种裱纸。
师父脱下外套,深吸一口气说:“冷儿,我扎,你糊。”
“好嘞!”
师父迅速抽出一把竹篾,左弯右折,上穿下插,五分钟不到,一个纸人架子便扎了出来,那老板已经完全看傻了,嘴上的烟‘叭嗒’掉在了地上…
最后,师父用令人心驰目眩的手法,扎完清单上的所有纸活儿,再跟我一起糊完,只用了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