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看清这个人以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雨衣的帽子里,竟然裹着一张纸做的脸,惨白惨白的,就像打了粉底,描眉镀眼。其它部分都被裹进了雨衣里,看不到…这分明是纸扎店里陈列的纸人!
那纸人抱着矮子,和我对峙着,由于雨衣的袖子太长,看不到它的手。我头一次见到会动的纸人,着实有些心慌,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心里道,应该是那卢有顺往这纸人身上施了邪术,派它来救矮子的,怕被雨打湿,给它穿了一件雨衣…
那胖子和黄毛躲进了床底下,就像老鼠一样,弄的骨碌碌响。
“唉呀,我操你大爷,别挤老子!”
“你妈的,胖哥,我的胳膊,唉哟…”
我真想踹那两个混蛋几脚,忽然,那纸人就像扔一件破衣服一样,‘砰’一下子把矮子扔在了地上,朝我扑了过来。
由于奇变陡生,实在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躲,纸人就到了跟前。情急之下,我抬脚便朝纸人踹去,这一脚踹在纸人身上,就像踹在了一堵墙上。我被弹的‘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桌子上。手机也脱手而飞了,‘吧嗒’一下不知掉到了哪里,没了光亮。”“
我在门口布阵,是想把卢有顺困在屋里,和他拼斗,没想到,困住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东西。
鸡血已经被用完了,都淋在了纸人的雨衣上,我之前用符去扔那这纸人,不起作用,它好像只惧怕符阵。
纸人如影随形的跟着我,幸好我身手灵活,没被它扑中。我想用‘阳血’去喷它,可是,它浑身上下都裹着雨衣,除非喷到它脸上,但是,想要喷中谈何容易?
我挖空心思想着对付纸人的办法,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我一边闪躲,一边伸手进口袋,把打火机摸了出来,连打几下,‘蓬’一下子燃了起来。
果然,那纸人见到火,停了下来。
我一喜,心道,这个东西之所以攻击我,估计是因为我把它困在了屋里。只要把阵撤了,它应该就会离开,我跟上它,应该就能见到那卢有顺。不过,一个纸人都这么难对付,到时可要多加小心了。
想到这里,我一步步朝门口退去,用脚一趟,那阵就被我打乱了。随即,我一纵身跃到了外面。很快,那纸人就抱了矮子冲了出来,一蹿就从墙上飞了出去。
我抬脚欲追,忽然想到一事,朝屋里喊道,你们两个老实的待在这里。然后,别上了门。
“冷哥,别丢下我们,怕怕…”
我心里暗骂,这黄毛脸皮比城墙还厚,‘怕怕’都用上了。刚来到外面,就听‘轰’一声车响,晨星‘砰’一下打开了车门。
“阿冷,快上来,那人往镇上跑了!”
把车开起来,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追?”
“我看到那人逃了出来,猜的…”
一个拐弯,上了大路,车灯一照,只见那纸人在距我们一两百米处,奔的飞快。我一踩油门,追了上去,距离十多米远时,那纸人一闪身,钻进了一条巷子里。
我把车开进巷子里,行驶了还不到十米,就被一栋建的很偏的房子挡住了去路,过道太窄,车没法通过。我暗骂一声,只得携晨星下来。
追出巷子朝四下里一望,那纸人已经不见了。
“阿冷,那人是谁?”
“一个纸人,应该被卢有顺施了邪术,我想,他应该就藏在这个镇上,说不定就在这附近,走,我们去找找。”
这里的住户比较密集,但房子东一处西一座,很不规则。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镇民都已睡下,十分宁静,可以听到牛毛细雨落地的声音。
我警惕的打量着四处,转过一道弯,我忽然看到远处的一座房子隐隐有灯光。
“可能就是那里了,走!”
跨过一道臭水沟,我们来到那房子前,只见这里单门独院,青砖堆砌的院墙,只有半人多高。墙边堆着成捆的竹篾。我心里一喜,一定是这里了,这竹篾一看就是扎纸人用的,那矮子果然没讲实话,他不肯吐露真相,拖延时间,肯定是料到卢有顺会去救他…
“晨星,你等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你要小心。”
“嗯。”
我像灵猫一样翻上墙,轻轻落地,蹑手蹑脚来到屋门口,侧耳去听。
只听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明天把那些人都处理了吧,回我娘家住段时间,这一天天心慌慌的不是办法…”
我一愣,怎么会有女人?这个假卢有顺,一个活死人还有姘头?女人说‘处理人’,指的肯定便是从梅州带过来的女孩儿了…
就听一个男人含含糊糊的应道:“嗯。”
那女人又道:“唉,这事闹的…”
“不用怕,没事,避一段时间,到时咱改行。”男人说。
听起来,屋子里就这俩人,我手心一热,用眼睛一瞄,只见靠墙放着一把剪竹篾的大剪子,顺手捞了过来。
我平稳住心跳,深吸一口气,大叫一声:“卢有顺,你还想跑吗?!”
‘砰’一脚踹开了门,屋子里的男女吓得双双大叫。我一看,不禁怔在了那里,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卢有顺,只有一对中年夫妇,穿着睡衣瑟缩在床角,惊恐的看着我。
“大,大哥,要钱我给你拿,好,好商量…”男人浑身哆嗦。
“卢有顺呢?”
“什么撸,撸油水?”
“少装蒜,刚才我还听到说处理人来着,你们抓来的人呢?”
“抓人?”女人吞了口唾沫,“我们要处理的是纸人啊…”
细问之下,这对夫妇原来不过是纸扎艺人,昨天晚上,女人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隔壁屋里有响动,拆开墙上的隔砖一看,她看到有一具骷髅架子,从一个纸人身上把纸撕下来,裹到了自己身上。女人当场就吓晕了,连叫喊都没发出来,男人睡的死,没听到。
第二天醒来,女人把昨晚的事告诉了男人,男人不信,以为她做噩梦,到了隔间一看,真有一个纸人的皮被撕走了。今天晚上,二人灯都没敢关,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再有什么怪事,思来想去,决定明天把那些纸人全部烧了,避一段时间就回来改行,不做死人生意了,这几句话刚好被我听到…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想,难道说,那个纸人并不是卢有顺派遣的,而是一具骷髅架子改扮的?…
“大哥,我们穷夫妻,真的没有什么油水可撸的,家里这些东西,你想撸什么就撸什么,求求你别伤害我们…”
我回过神,“对不起啊大哥,误会,都是误会…”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二人的大眼瞪小眼中走了出来。
“怎么样?”来到外面,晨星问。
“劫走那矮子的,好像不是卢有顺。”
“那是谁?”
我摇了摇头,忽然想到那墓地棺材里失踪的那具尸骸。
“走,我们再去转转。”
我和晨星转悠了一圈,再走就要出镇子了,眼前一大片荒地,再往远处,起伏连绵的山,轮廓看起来黑黑的。
“算了,我们回去吧。”
我叹了口气,心道,那矮子不知被抓去了哪里,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断了。我的心情愁闷的就像这眼前的雨,师父也联系不到,下一步该往哪儿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往回走了大约十几步,我忽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惨叫,闷闷的。
“听到没?”我问晨星。
“嗯。”
“走,去看看。”
我和晨星沿着荒地一直走,脚下趟着乱草。竖起耳朵去听,再没有了声息。一路东张西望,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条河沟。
这条河沟大约有四五米深,已经干涸了,生满杂草。
我正朝下面看着,晨星忽然道:“阿冷,快看那里!”
顺着晨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看到在河沟对面的一道矮坡上有一个祭台,一个黑黑的人影正立在那里。我们沿河沟缓缓走近,终于看的清了,站着的那人正是之前和我交手的,穿雨衣的‘纸人’,在那祭台上还躺着一个人,却是那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