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家军。当今大宋六大将门之一。
不过,种家军却不像老杨家,老高家,老曹家,老呼家。乃至老折家等老牌将门,几乎从大宋建国就已存在。相对这些老牌将门而言,种家军只不过算是一个新进崛起的后起之秀罢了。
只不过是其祖上种世衡,受到了名臣范仲淹的重用,组建了西北边军,修建了防御重镇,接连打了几场胜仗之后,被皇上看重,更将种世衡修建的城池,赐名青涧城之后,这才算是崛起。
而后,种世衡生下的八个儿子,种古、种诊、种谘、种咏、种谔、种所、种记、钟谊,尽皆从军,其中种谔,种古,种珍,更是军功显赫,被世人称作三种。种家军才初见雏形。
而待种谔成为种家军的掌权人之后,种谔更被人称为老种经略相公。
而种师道,就是种谔的儿子,种家军的现任掌权人。也是时人称之的小种经略相公。
至此,种家一门三代,皆领军抵挡西夏,均立有赫赫战功,宗门数十子弟,皆为军中将领。这才被大宋承认为将门之一。打出了种家军的名号。
可是,即使如此,种家军与当今大宋的其余老牌将门相比,其根基还是弱的很。
最少,大宋如今老牌的将门,如老杨家,老呼家等即使已经已经有些没落了。可旁枝的族人弟子,在大宋军中为官的,依旧不少。而主家更是有着各自世袭的封地,即使不为官。但有召集调令。组织三百精兵,派出几员大将,也总是不成问题地。其祖上,封王拜将者,更是比比皆是,尤其是各自之间地姻亲关系,更是藕断丝连,盘根错节。即使是当今的大宋皇帝,也只能供着,或者是小心的边缘化,而绝对不敢冒然处置。
可种家军的根基,却是太浅薄了一些。这百来年,虽说创出了种家军的称号,也被世人承认为了将门之一。可其族中,一个封王的都没有。甚至,即使是如今种家军的掌权人种师道。也要受童贯的节制,听从童贯地军令。
此次,种师道听从圣旨,也没给童贯打声招呼就转移战线了。也未尝不是存了向皇上赵佶表示忠心,展现本领的心思。不过,如此,也算把童贯得罪了。若不得取胜李民,从此因功摆脱童贯的节制,依着童贯那种小心眼。种师道回头绝对不能从童贯那里落得好。
故此,种师道也是立志要大大的打一场漂亮仗。
只是来到金陵且近。种师道却也有些傻眼。
种家军久战西北,早已是习惯了陕北的黄土地,大平原,摆开阵势的正面作战。即使策略迂回,也是靠的马军。
就像如今种家军的王牌部队,那就是八千的铁甲精骑组成地骠骑军。
这八千骠骑军。那可是老种家从种世衡那一辈就开始积攒下来的精锐老本。盔甲。马匹尽皆精良不说,每个人。那都是二十往上,四十往下,最少参加过十次以上血战的精锐军卒组成。
日常里,那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别地什么都不需管,就只是骑马射箭的训练。各个骑术,箭术,那都远超西夏军那些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兵丁,打仗的时候,乃是当之无愧的主力,即使面对西夏军,那也是能正面击破,乃是令西夏军闻名退避的王牌主力。
可是,有一节,西北那地方,土多水少,可这金陵,虽然是因山成名,沾了钟山地光,可却是三水汇聚之地,要想到金陵城前,那万里长江,就是天然的屏障。
而此时,长江沿岸的船只,早就都被早到的石宝、杨志两人,占据上下河道,尽皆的收缴了。
日常里,别说是可以运送军兵的大船,就是沿江渔家打鱼的小船,那也是不多见。
种师道无奈之下,只能驻军江岸,派军兵持令箭,前往扬州和淮安调集水军助阵过河。故此,李民金陵战报来得虽急,可直到李民领军赶到,种师道也还没来得及正式进攻金陵。而李民当初派出地大将石宝,更是亲临金陵,与那种师道隔江对持。
朱武看了军图之后,当下笑道:“主上,种家军虽颇有威名。可他西北边军,不习水战。却也是同样有名。而我军二龙山将领,虽然少习水战。可主上南下收服地军兵,却多精通水性。若相战,我军必胜。何况,我军如今只需固守。以之形成南北对持之局,消化安稳我军于南方之根基。而那种师道却要急于进攻,这优劣之势,更为明显。以我之见,若那种家军能等的起半年,集训军兵熟悉水战,也许尚能与我军一战,否则,他若于十日内出兵,则必败无疑。”
而此时,金陵原大宋水军统领刘梦龙,早已在跟随李民剿灭梁山之际,就在那高俅地压力下,写了投名状,成为了李民的暗中人马,此时,李民起兵,这刘梦龙也应声献出金陵,成了李民军金陵水军总司令。此时的军事会议上,也有这刘梦龙一席地位。刘梦龙听闻朱武之言,当即赞同的说道:“总参大人所言极是。那种家军虽有名望,可若敢打我金陵,我刘梦龙敢对主上作保,必要其来的去不得。”李民对这刘梦龙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其水军训练的不错。如今手下有三万水军,三百大船。尽是训练精锐,装备齐全之师。当下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对岸的种师道,真的是如同坐腊一般。
没办法,种师道真是把问题想的简单了,自以为有了赵佶的圣旨,受命平等江南。就可以随意差调地方军马了。可实际上,哪有那么轻松?
且不说当今大宋对军队地防范,远胜于防贼,手续不全,根本调不得兵。单是种师道地身份。那也比不得高俅、童贯等。
虽然种师道的军阶不小,种家军的威名更是威震西北,举国皆知。可他这种新进之将门,也是受大宋军内其他将领敌视的。
不比那高俅、童贯等。乃是权臣,凶威赫赫,一纸令下,地方大员都要巴及。那种师道的名声不小,可他那管得了其他地方的将领升迁,生死,那凶威,自然连个毛都比不上。
地方将领若是听,那也是本着为国之心。敬重他种家军的威名,忠义。不听,种师道也是连屁的办法也没有。比不得童贯、高俅,一纸令下。若是敢不听,那随后就是小鞋一双双地,就是不死,也要丢官罢职。
故此,种师道向地方调集船只,本就有着先天的难度。可种师道心急之下。又忘了向那传令的中军说个明白。那几个传令的中军,在西北一带,早被地方敬重惯了,整日里只知种家军乃是大宋栋梁,这大宋的安危,都是靠了种家军的存在而得。却忘了,种家军也是大宋的军队之一。他们到扬州。淮安等地征集地方水军。自然态度嚣张了一些。
而那些大宋地方的将领,而今真正为国的。本就不多,再遇上种师道派出地那几个中军的跋扈,自然也就不鸟这种师道了。只是一句:“东南动乱,贼寇猖獗。守土有责,无圣喻不敢擅离。”就把种师道的那几个中军传令官给打发了。
时至今日,种师道只是调集不到二三十艘的中小船只。这些船只,就算是运输种师道地种家军,那都费劲。何况还要防范李民金陵水军的袭击呢?
种师道真的是有心把水军凑齐了,在训练上几个月,待他种家军的将士都习惯了水战,再出兵过江讨伐李民。可问题是,这些日子以来,种师道按兵不动,已是一连接到了两道圣喻的训斥。
这种师道可是没有童贯那样,有着蔡京、梁师成说情,那赵佶一心怕着李民,他哪里管什么西北种家军会不会什么水战。对那赵佶来说,几万的军兵,那就是一串串地数字,这么多的军兵到了金陵,却停军不前,那就是有问题,那就是畏战。
这种师道军略虽然不错,却是架不住圣喻的训斥,督促。
最终,种师道发狠之下,派出王进,领八千骠骑军,飞驰扬州,直接绑了那扬州水军统领赵得胜,夺了两百大船,意图强攻金陵。
在种师道看来,虽然他种家军不熟水战,可李民本是青州出来的,也未必熟悉水战,却是两兑了。何况,李民立根青州,却在东南起兵,其根基必然不稳,拖得久了,反倒容易让李民军民一心。久之也更不好打。
故此,种师道在赵佶圣喻的训斥下,权衡再三,终于也不等赵佶派发十二道金牌,就在夺取了扬州水军之后,督军渡江了。
这段时间,正好不超过朱武预计的十天之期。
李民得报后。满营众将,尽皆欢心,意图好好的打上一场。要知道,种家军可是不比其他土鸡瓦狗,那可是大宋地王牌军队。尤其是占有这般天时地利地情况下,不好好的打上一大胜仗,那可是要抱恨终生地啊。
只不过,满营众将当中,却有一人闷闷不乐。
李民只是眼光略微一扫,就发觉了这个异样。李民当即奇怪问道:“鲁大哥何以忧愁?”
鲁智深当即叹道:“主上,洒家原本在那老种经略相公门下当差。而今与之对敌,心有不忍。故有落悸。主上莫怪。”
李民闻言,心中雪亮。知道鲁智深乃是忠义念旧之人,不忍同旧主对阵。当下正色说道:“鲁大哥何不早说。那种家军,为国御敌,薄有名望,本尊皆是敬重。若非他听令昏君,奸贼,来征讨我军,我又何尝愿与之为敌。鲁大哥且放心。此战无需鲁大哥出阵。鲁大哥只需镇守本城就是。待我军胜了那种家军。将其拿下,本尊也绝对不擅自杀戮。即使不能将之劝降,也必遣一院落,好生供养,待天下太平时,任其为官,或是逍遥一方。”
鲁智深闻言,心中大悦。当即谢过了李民。而余者众将。也是感李民仁义。
而那刘梦龙,更是斗志昂扬的请令道:“主上!臣请令一战。若不得胜,请斩某头!”
李民当即一笑道:“此阵!我军必胜!哪里战得了你头。也罢!本尊就准了你,此功让予你立。本尊于这城内,给你准备庆功宴就是。”
李民的豪气,当即让众将振奋。刘梦龙更是高声喝道:“主上且等某之喜讯。”说罢,刘梦龙随即领了将令,点水军三万,大船两百。小船三百,开出了水寨。径直向那渡江而来的种家军截击而去。
此时,那种师道正自站在船头督阵。眼看金陵水寨涌出无数大船,遮蔽江面。当即暗叫苦也。
要知道,如今地种家军,站在这船上,那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能打水战?而那从扬州夺来地水军,本身都不怎么服他种师道。只是在他种师道的奇袭以及军威下,不得不屈服了。这要是打起来如何能尽心?
尤其是,种家军的王牌主力骠骑军,更是在这船上撒不开脚步。而没有了坐骑的骑军,却是连步军都不如。最少步军上了船还能勉强当水军用,这骑军平日里靠的却是重甲,这没有了坐骑。连移动都费劲。入水更是直接沉底,在这水面上连一成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
此等因素。种师道皆是早知,只是想我不行,李民也未必行,想打李民一个措手不及,来一把投机罢了。
可如今,虽说还没有交战。可只看那金陵水寨中冲出的大小船只,错落有致,大船齐行如城郭,小船穿插如星梭。别的不说,只是这水上行船地能力,那就远胜他们种家军这水上的两脚虾。
种师道当即还没打,就已经连声传令撤军了。
此却是种师道不熟悉水战了。此时的种师道若是熟悉水战,,即使是明知不敌敌军水军,那也没有调头返回的道理,而是应顺着水势,直接急冲而下。如此,若是刘梦龙敢以船只拦截,只是撞也能撞毁刘梦龙船只大半。而刘梦龙若是不敢拦截,种师道也正好借势冲出拦截,顺流而下,待远处停船上岸,却也能无损。
只是,种师道临阵经验实在太丰富了,丰富到都成了条件反射的程度,却忘了,那陕北高地之上,他种家军与西夏军作战,打游击,打骚扰,转退如意,那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他种师道一声令下,自是可以如臂使指,进退有心。
可这长江之上,船只顺流而行,那是快捷无比,可若是逆流,或者是转向,那可是费老劲了。没有拉纤的,只是靠着水手划行,若不是精锐,那就只能是开玩笑了。
而且,即使是精锐,水面上转向,那也是要考虑船只间距,以及传令小船逐一通知而后逐一转向等等问题的。
这种师道虽然是大将,名将,可却是没指挥过船只水战,慌急之中哪里想到这些,只以为自家的军令传出,自家的部下,自然如往常一般地就能做到令行禁止了。
可谁想,虽然那些得知种师道军令的种家军班底,很是认真严格的执行了种师道的军令,甚至以刀枪逼得那些扬州水军也不得不照着种师道地军令行事。可那船只在这长江之上,却是哪里管谁的军令,只要你不依着这长江水性来,他立马就要给你一个样看看。
故此,还不等刘梦龙的军船靠近,这骤然转向的船只,已经是在长江水流的带动下,乱了方向,刹那间,互相碰撞者有之,就此翻船者有之。那真是不战自乱,乱成了一团。
眼看如此情况。刘梦龙苦笑不已,反倒不敢靠前了。如此混乱,那还用得着他刘梦龙出手啊。反之,他刘梦龙若是靠前,此等混乱之下,他刘梦龙的船只再被那乱撞地船只撞翻几艘,他刘梦龙岂不是要遭人笑柄。何况,长江沉船之际,最忌船只靠近,那下沉的船只带动的水流乱势,任是再好的水手,也是头痛,而那半掩在江中的沉船孤帆,更是有可能把不知靠近的船只船底戳破。此时靠近,那绝对是自寻倒霉。
不过,刘梦龙的大船虽然不敢靠近,可刘梦龙地那三百小船,却没有这些问题。
那些小船,全都是无帆之船,船小好调头不说,更是全靠水手划水行进。训练地久了,这长江上下游荡,那却是自在的很。即使有沉船乱了水路,那些小船也可绕开。
而至于战斗力,这些小船,那可全都是平底地艨艟斗舰。船头前有三尺的狼牙钉叉,可直接撞入敌舰船帮,牢牢的连接一处,而船上船头的位置,更有一人高的女墙,可为船上军兵遮挡弓箭。
其船上,更可乘军兵五十,皆是前胸挂牛皮厚甲,后背光膀子的猛士,各拿一把战斧。只待小船船头的狼牙钉叉插到敌军船帮上,那就立即推到女墙成船板,直接强占敌舰。
而且,这等小船,与同等船只对敌不说,对上大船,那从来都没有一支单上的,从来都是五六艘围冲一艘,几百个斧手冲上去,那就是一通乱砍,任是何等的船只,也是立时溃散。
故此,刘梦龙的水军,虽然是以大船为城郭,压住水军阵势,可真正的攻打,却是这些小船的猛士。而至于刘梦龙的大船,除了三层箭楼的弓箭支援外,也就是船首的两支拍杆,以及船帮两侧的八支拍杆还有些威力。
此时,刘梦龙把小船一放。种师道就更受不得了。
原本没人攻打,那还乱这呢。这些小船一上,全都是围着外围无事的船打,三两下就是一艘,逼得那些外围的船只,更是换乱的乱窜,却是更加碰撞了内里的船只。
而此时种师道,虽然已经知晓自家的命令传错了,也有心与刘梦龙的船队拼了,可乱势已成,没有了传令的小船往返,这乱糟糟的江面上,要想把军令通传出自身所坐大船之外,那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在,种师道自身乘坐的大船,甚是精良,其水手也皆是精锐,命令通行又早,却是没有被后续的乱局缠上。慌乱的靠了岸。
最终,种师道抢夺来的扬州水军两百大船,也只有十几艘平安靠岸,余者,不是自相撞沉,就是被刘梦龙的斗舰俘获。
幸好,种师道心疼他那王牌骠骑军离不得马,却是让骠骑军留守了北岸。只待在南岸有个近身之地,再度骠骑军过江,却是让他手下的王牌军,逃过了一劫,只是大多的扬州水军,以及部分的种家军步军,折损在这里。
可就这,那也是够让种师道心疼的了。尤其是没有了水军,且不说这些水军乃是他夺来的,不好向朝廷交代,单说没有了水军,他今后如何过江,那也一个天大的问题。
若是过不了江,自然也就讨伐不了李民,那皇上岂能饶得了他,那童贯又岂能不给他种家军来个落井下石?
可就在种师道心痛叹息之时,那刘梦龙扫荡了江面残局,却觉得如此胜利,却是那种师道无能,显不出他刘梦龙的本事,眼见种师道上岸的军兵不多,却是狠了心,想要一举活捉了种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