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人间炼狱
东陵国皇宫之内,所有人都是面色凄惶,行色匆匆,沒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满园的景色都被白雪覆盖住,却有一群宫女,手里拿着铁锹,一下一下的铲雪,她们动作迅速,不敢有片刻的停顿,
一个小宫女站在梯子上,清理房顶上的积雪,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屋顶,在她的努力下,慢慢的露出本來华丽的色泽,但是她的脸色,却越來越苍白,几乎快要和那屋顶一样透明,
“啊,”忽然,一声尖叫划破长空,那小宫女像是体力不支一般,身体瘫软,一下子从高高的木梯子上滑下來,
下面清理着路面的宫女都看到了,深色慌张,下意识的想要围过去救她,却马上咬住嘴唇,死死忍住,只是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那宫女滑落下來,便再也不动了,瘦小的身体,穿着单薄的宫衣,倒在地上,只有进的气,沒有出的气了,
千祥宫中,暖玉生烟,精致的香炉里燃烧着上好的鳄梨帐中香,味道甜甜的,淡淡的,闻起來非常舒服,
精致的黄铜炭炉里,银丝木炭正在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千祥宫内布置精致巧妙,装修得更是富丽堂皇,就在这样温暖而舒适的环境里,却发出了一阵不和谐的声响,
“混账东西,下手沒个轻重,掌嘴,”
谁都沒有想到,这样严厉怒骂的,竟然是一向温婉的许柔,而一个婆子,一只手颤抖的拿着梳子,另外一只手捂着左边脸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馨惠太妃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挑起一丝笑容:“柔儿,别发火,你跟这些贱婢生什么气,”她手上戴着珐琅彩的护甲,轻轻的扶着刚刚梳好的发髻,这发髻油光水滑,只是却因为那奴婢的失手,被玉梳子挂下來不少碎发,
“娘娘说的是,”许柔狠狠的横了那婆子一眼,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玉梳子,亲自为馨惠太妃将鬓角边的碎发用刨花水给贴了上去,
那婆子吓的 不敢说话,一个劲发抖,想了想,连忙用膝盖爬过去,狠狠的冲着馨惠太妃磕头:“娘娘,太妃娘娘,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啊,都是外面那下丫头,沒事吓尖叫,要不然奴婢也不会被她吓到,还冲撞了娘娘啊,”
馨惠太妃原本闭着眼睛,听到她说的话,也缓缓睁开伸出手示意许柔停下來:“外面那尖叫的丫头是谁,柔儿,咱们出去看看吧,”
“是,娘娘,”许柔乖顺的跟在馨惠太妃的身后,还不忘记横那婆子一眼,等她们出去以后,那婆子几乎是瘫软在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背后竟然已经是汗湿了一大片,
“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馨惠太妃端着架子,前呼后拥的走到千祥宫的院子里,宫人们连忙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恭恭敬敬的跪下來,几乎是一瞬间,便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黄总管,你來告诉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吵吵闹闹的,”
黄总管连忙上前两步:“回太妃娘娘话,一个小丫头晕倒了,”
晕倒了,馨惠太妃皱着眉头,黄总管连忙在前面引路,人群迅速的分出一条路,那小宫人还躺在地上,
她衣衫单薄,因为馨惠太妃说了,要削减宫中的吃喝用度,所以,就算是现在这样的隆冬,宫人们也都还穿着秋天的衣服,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馨惠太妃的理由听上去很有道理,人干起活儿來了,就会发热,就能够抵御寒冷,如果一个宫人觉得冷,那就是她沒有好好的干活,这样的人,便是应该惩罚的人,
“她这是怎么了,”馨惠太妃一边抚弄着自己的指甲,抽空撇了那地上的小宫女一眼,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千祥宫的花园里,地板是青砖铺就,由于温度太低,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如同冰棱,那小宫女躺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甚至已经出现了点点的青紫色,
黄总管看了那小宫女一眼,脑子转得飞快,这个小宫女是原先皇后宫里的纯儿,他得尽量想个办法,救这小姑娘一命啊,
“回太后娘娘,这小宫女站在楼梯上干活呢,脚下踩了雪,湿了,脚下犯滑,一个不小心就从上头掉了下來,”
听了黄总管的描述,馨惠太妃冷笑了一下:“一个不消息,哀家觉得,是故意想要偷懒吧,”
许柔连忙附和:“就是,人家都做的好好的,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不小心,”
那小宫女虽然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这么久,但是人还是有知觉的,只是浑身使不上劲,馨惠太妃说的话还是听得见的,她努力的挣扎两下,却还是说不出任何话,
而周围的宫女们看着纯儿可怜的样子,面上都露出了不忍的样子,却沒有一个人敢出來说一句话,
“來人,将这小宫女拖到君山上去,用滚刑,”馨惠太妃说完,便想要离去,眼看着两个士兵上前來要将纯儿拖走,黄总管着急,便也顾不上什么,这纯儿可是当初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啊,
“太后娘娘,这小丫头也沒犯什么大事,随便扔到杂役坊去就行了,不用麻烦君山上的人了,”
他的话刚出口,许柔便横着眉毛指着他的鼻子骂开了:“大胆,你在这个狗奴才,竟敢教太后娘娘做事,“
黄总管看着这许小姐,只觉得生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來,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原先皇后娘娘在宫里的时候,这许小姐倒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可自从娘娘将后宫大权交给了馨惠太妃,这许小姐便如同狐假虎威一般,在皇宫里兴风作浪,却沒有任何人能够压得住她,
因为馨惠太妃宠着她,便更加无法无天,沒人敢说了,
“娘娘,奴才并沒有这个意思,只是,如果这样便拖到君山上去,那么剩下的宫女太监们,一定都会吓坏,到时候谁都沒心情好好做事,更加容易出错,奴才们的命是小,伺候不好太妃娘娘事大啊,“
黄总管到底是在这皇宫之中生活多年,摸爬滚打坐到了大内总管的位置,也是很了解主子们的心事的,也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能让主子们接受,
果然,馨惠太妃听了他这一番话,只觉得心里十分受用,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对,那这个丫头,今日就先算了吧,让她收拾收拾,赶紧去干活,别又出岔子了,“
纯儿被两个小太监夹起來,发丝散乱,脸色苍白的就像一片雪花,嘴唇上一片乌青,看上去就像一个千年的女鬼,
听到馨惠太妃的话,纯儿就好像听到了生命的呼唤,一个艰难的微笑还沒有彻底的展开,却被许柔生生打断了,
“不行,“所有人都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她却转而劝说起了馨惠太妃:”太妃娘娘,您这样想想啊,宫里供她们吃供她们穿,如果这么点小事情都做不好,还留着干嘛,娘娘福泽连绵,这些沒用的奴才沒了,宫外还有大把大把的人候着伺候娘娘呢,“
是啊,馨惠太妃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沒错,现在整个东陵国,沒有皇帝,沒有皇后,更沒了太后那个绊脚石,眼下只有她馨惠太妃最大,就算是重新开始选宫女,又有何不可,
许柔的话,满足了馨惠太妃的自尊心,她不屑的看了纯儿一眼,挥挥手,那两个小太监便驾着纯儿走了,
可怜纯儿,就算是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说出一个字看,只是留恋的看着这千祥宫,眼角划过一滴泪珠,
君山上,一群士兵守着,见两个小太监驾着一个瘦弱的小宫女走过來,心中叹息,碍于军令,还是迎了上去,
“怎么,这小丫头犯错了,“
一个守卫看了纯儿一眼,开口问,那小太监叹息的摇摇头,可怜的看了纯儿一眼:“太妃说,用滚型,“
所有的士兵都惊了,这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太妃,犯了多大的错误,竟然想要用滚型,
纯儿不知道滚型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她在心中劝着自己,如果能够扛过去,余下半生,一定要李凯皇宫,去外面,好好的找一个男人过日子,
“啊,“正在此时,蜿蜒的山道上,传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纯儿和两个小太监都吃了一惊,只有那些士兵们见怪不怪,
“这便是滚型,将人放在特质的桶里,一根一根往里钉钉子,然后,将桶从山道上滚下來,“
士兵的话刚说完,纯儿还沒有想清楚这个滚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人那么大的木桶滚到了面前,等那桶停住,纯儿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撕心裂肺的大叫起來,
眼前一个人那么高的木桶,横着滚到了纯儿的脚边,那桶里,躺着一个男人,头在外面,血肉模糊,早就分不清面容了,而那木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钉子,一些血迹从钉子和木桶之间的小小缝隙里流出來,纯儿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而两个小太监也完全受不了,这世间有谁能想到,原本山清水秀的君山,竟然一下子变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