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夜徐阶赴宴回府,夏芸知那严嵩不安好意,心中担忧,便向父亲卧房探望,无意间却听到徐阶两人谈话。她女儿家脚步轻盈,加上有些功夫,那徐福竟然未能察觉。
夏芸见父亲无恙,心下甚安,却又不免担心起熊飞来。若真如徐福所言,落入严世藩之手,只怕凶多吉少,她愈想愈急,回房之后,更是坐立不安,当即稍加收拾,换了男装,趁着府中下人熟睡,悄悄出了徐府。
到了城门,夏芸拿出父亲手令,那守城官兵见她一身男装,又拿有内阁手令,只道是出城办事,也不便多问,开门放她出城去了。
夏芸离了京城,心中只想着洛阳九道山庄,一路快马疾驰,一夜之间赶出数百里。此时天已大亮,夏芸微微感到有些疲惫,便寻了一处客栈落脚。夏芸下马吃了些东西,也好让马儿休息一下。
便在这时,忽然人影一闪,从门外走进三个执刀男子,身穿长衫,一脸肃然。三人寻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只要了几个包子,一壶茶,似是有事在身,不欲久留。
那夏芸心中挂念熊飞,稍稍吃了点东西,便起身结了账。临行前夏芸对店小二道:“小二,我问你,从这里到洛阳可有近路么?”
那小二吃了一惊,说道:“从这里到洛阳要几百里路程,公子去洛阳做什么?”
夏芸微微一笑,“你知道洛阳有一个‘九道山庄’么?”
那小二沉吟片刻,缓缓摇头,“不知道。”
夏芸见那小二神情也不似撒谎,不禁心叹一声,赏了那小二几两银子,握起长剑走了出去。只听一阵马蹄之声,似是夏芸纵马绝尘而去。
不多时,只听小二一声吆喝,“包子来了!”出来一看,只见那张桌子空空如也,方才那三人竟不知去向,桌上放着几两碎银。
夏芸顺着大道急奔,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时见到熊飞。可谁想,到了傍晚,天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路上满是泥泞,夏芸衣服湿透,甚是不雅,忽见前方一座破庙,于是下马躲了进去。
过了片刻,忽然几道人影从雨中闯了出来,三人身穿蓑衣,只向破庙一望便也是走了进去。入庙之后,但见夏芸的马儿拴在一根柱子上,人却不见踪影,三人面面相觑,只听一阵清响,三人急忙回头,却见夏芸冷漠的注视着那三人。
殊不知,从客栈一出来,夏芸便觉察到这三人鬼鬼祟祟跟在自己后面,开始以为是绿林之人,哪知这三人一直跟在后面,迟迟不肯出手,于是借着躲雨,将三人引入这破庙之中,要弄个清楚。
只听夏芸俏脸一板,冷言道:“你们是谁?跟在本少爷身后为了什么?”
那三人见夏芸手持长剑,俏生生立在身前,衣衫紧紧贴在身子上,身姿凸显,登时看出她乃是一介女流。三人相对一望,突然身子一闪,便要夺门而出。夏芸手腕一扬,急忙一招“老枝横路”将三人挡了下来。
那三人亦非泛泛之辈,突见夏芸长剑一挺,脚下一顿,急忙向后撤了三步。忽而剑光一闪,夏芸又是一剑“凌风傲雪”向三人横斩过来,那三人身子一侧,再次躲了过去,似是不肯与其动手。
那夏芸见他们只守不攻,只道是看出自己女流之辈,加上自己衣服浸湿,颇为尴尬,羞怒之下,当即起了杀人之心。“唰唰”连刺两剑,左一招“飞鸿踏雪”,又一招“白雪阳春”,一剑快似一剑。
那三人既已看出她乃女儿之身,自恃身份不与之相斗,却不想夏芸婀娜风姿,剑法飘逸灵动,招招直取自己要害,不禁心中一怒,“铛”的一声,各自抽出钢刀,同夏芸斗在一起。
夏芸本就功夫不高,只不过突起发难占了些便宜。那三人一经反击,当下抢攻数招,不禁将夏芸逼的连连后退。
然而,那三人虽然恼她出手狠辣,却也不存杀心,刀式只求制敌,而不伤人。那夏芸被逼的手足忙乱,俏脸微青,又急又怒,忽然向前一带,一招“梅雪争春”向三人连刺书剑,那三人面色一沉,刚要回身抵挡,只听“嗤”的一声,袖口竟被削下一角。
那三人一怔,眼中立时生出一丝杀意,心道:“我们有心不伤你性命,你却不识好歹,难道还怕了你不成。”三人相视一眼,忽然如猛兽一般,钢刀如蛟龙出海,霍然向夏芸斩下。
那三人攻势一紧,刀刀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夏芸每挡一招,不禁感到手臂一阵酸麻,长剑直欲出手。连退数步,夏芸后背抵在庙门之上,此刻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眼见那三人刀影落下,不由闭上双眼,心中道:“熊大哥,咱们来世再见了!”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听三声兵器相击之声,那三人突然被凭空伸出的一把长剑挡了下来。夏芸微微睁开双眼,却见一位五十岁上下,双鬓略微发白的老者,站在自己身旁,冷冷注视那三名蓑衣刀客。
只听其中一人阴测测说道:“你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
那老者忽然笑了笑,“天下人管天下事,我为何管不得?”
三名刀客脸色一凝,蓦地手腕一翻,钢刀已然向那老者砍来。眼见那钢刀便要落下,夏芸娇声呼道:“小心!”
却见那老者不避不闪,一柄长剑突然从不可思议的地方递了出来,只一剑,三名刀客胸前各自被划了一剑,鲜血如泉涌一般,瞬间浸湿了衣衫。
蓑衣之下,乃是一身金丝服的劲装夜行衣,夏芸心中一惊,那是锦衣卫的服饰,他三人先前手下容情,难道是知道自己身份,才不肯下杀手么?
正思索间,那三名锦衣卫一见不敌这神秘老者,忽的一掌将破庙木窗击飞,便要逃了出去。但见剑芒一闪,快捷无比,在三人颈上切了一道口子。
三人登时倒地,挣扎片刻,便不再动弹了。
夏芸见他举手之间便将三人了结,剑法之精妙倒有些似曾相识。那老者转身向夏芸望来,剑上尚有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夏芸不由心中一惊,只听那老者道:“你这一套武当剑法是谁教你的?你师傅是谁?”
夏芸听他一语道破自己师门,不禁更是惊叹。但她曾答应师傅,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当即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老者突然脸上一寒,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夏芸一听,忍不住心中一惊,她虽然是女儿家,但向来不肯服软,当下道:“你要杀便杀,我是不会说的!”
谁知,那老者突然一笑,“想不到你一个女娃,倒是有几分骨气。”
他这一笑,夏芸心知他断然不会与自己为难,这老者既识得自己剑法,想必和自己师门有些渊源,当下在老者身前盈盈下拜,行晚辈之礼,道“晚辈夏芸,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者微微一笑,淡淡说道:“逍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