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芝妹妹到你了。”左岚唤了句站在旁边的一个个子娇小,身着嫩黄衣衫的女孩,她似在想些什么,丫鬟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何善芝是礼部侍郎的妹妹,她哥哥何守信前年的文科状元,礼部不掌握实权,再加上何善芝家里性子内向,在左岚他们一群中总是温吞吞的存在,时常被人忽视。
也常常有些家眷的聚会,两年了,她的样貌在众人记忆里都还是模糊的。
毕竟是和这些从小富裕的达官小姐不一样,虽现在是礼部侍郎的妹妹,但以往的家贫早已养成她节俭的性子,衣着普通地会让人误以为是哪家的丫鬟。
她和佑嘉年纪相仿,性子却南辕北辙,低着头懦懦地接过竹环,闭着眼睛随手一掷,睁眼没想到竟投中了。
小厮揭开茶盅,展了纸条,递给何善芝。
看到名字的那一刻,眼睛不由睁大,手微发颤,声音呐呐地:“是六皇子。”
“哦,竟然是我,那你想要什么?”
“扇......扇子。”结结巴巴地,有些紧张,由于平时存在感薄弱,这一投却让莫名其妙的成了焦点,众人都盯着看对于内向的她难免紧张,一共才两个字的话,卡成这样,不由脸红地低下头。
祈浩天浅笑着,走到她身边,将扇子往她手上一放,笑道:“眼光真好,这扇面可是我亲手画的。”
接过扇子,握在手里,她依旧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结巴道:“谢谢。”
“谢什么,本就是你该得的。”
几个对六皇子倾心的闺秀,不免暗恨,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竟也趁机多和六皇子说几句话。
柴清对她们的注意力被转移甚是开心,这不由多看了何善芝几眼,这样纯良的女孩实在不适合宫廷,但却喜欢上这个风流多情的六皇子,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轮到柴清的时候,还有六个杯子,柴清心想不中最好,罚杯酒便可,这样不易得罪人,所以投的时候故意投偏,往空地上投。
哪知山风一吹,竹环又轻,被吹落在最边上的一个碗上。
小厮揭了盅要递给柴清,祈浩天顺手截过,展开字条,凤目微讶,覆在柴清耳边道:“呵,是咱为未来的二皇嫂,你可要小心啊。”
竟是陈琼芳,自己如果是要进二皇子府,这个可是真不能得罪,懒理祈浩天口头上的占
便宜,对陈琼芳笑道:“姐姐有什么,随手给便是了。”
“那怎么行,游戏规则本就是投中的人自行挑选,柴小姐切勿怕琼芳姐姐不允,琼芳姐姐一向最明事理,你选就是了。”左岚笑瞧着陈琼芳道,她一向不服陈琼芳,姿色普通,爱端架子,若不是爷爷是当朝丞相,她又怎么可能会成二皇子妃?
“是啊是啊,琼芳姐姐最明事理,哪会不允,就算是不允,还可以答应柴小姐一件事,这琼芳姐姐年底便要嫁二皇子,这允一件事的话,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那还用说,咱们这里面啊,琼芳姐姐一向是最大方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腔,陈琼芳被她们这么一说,不着意地眉心浅蹙,但又迅速化开,轻淡道:“柴小姐选吧。”
柴清知她们是想拿自己当枪使,这一窝蜂的攻击陈琼芳,也顺便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选什么成了关键,定不能选错。
她梳的是碧落髻,头上银饰颇多,但却是一整套的,不能拆散。耳垂上一对垂坠珍珠耳环,颈上带着一串与耳环相称的项链,手腕上是一只嵌金祥云紫瑞镯,腰带上别着一个宝蓝色金丝香囊。
“那就要姐姐腰上那只香囊吧。”
柴清避重就轻,想来这样便不会错,哪知陈琼芳脸色微变,嘴唇张了张,要说些什么,左岚便截过话头:“柴小姐真是知书达理,琼芳姐姐身上这么多好东西,只选了个香囊。”
几个小姐又是一番应和,陈琼芳原想说些什么,也只能咽回去,从腰间取下香囊,递与柴清,却不言语,显然是有些不悦。
柴清暗叫不好,以陈琼芳的身份地位,穿戴都是名贵之物,为什么腰间会佩这么一个普通的香囊,想来这香囊许是心上人送的。刚刚又被左岚她们几个暗讽,拉不下脸皮说不给,忽然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囊变成了烫手山芋,拿着心里头像扎了根刺。
这刺还不仅仅扎在她心里,恐怕在陈琼芳心里扎得更深。
不由暗骂起祈浩天出什么馊主意,这游戏自己还允了他一件事,又得罪了陈琼芳,得不偿失。
初冬的日头短,太阳渐落下山。
接下来玩闹了一会儿,气氛已然不对,便散了各自回府。
柴清坐在轿子里颠簸,边想要找个机会把香囊还给陈琼芳,还要不为人知,要不然一个香囊这样递来递去,恐被
有心人多想。
到了山脚下,天上已经挂上了红霞。
今日出门只带了水灵儿,敏春说是去钱庄问问大少爷的下落。
水灵儿扶着柴清换上马车,从孟山会府邸是一段不短的路程,水灵儿和柴清也难得独处,便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六皇子故意处处表现对小姐有意,到底是为什么?”
柴清原先也不解,今天这趟孟山之行,让她在迷雾中清晰不少。
他以为他做得手脚她看不出来吗?只是又不能当面揭穿。
“应该是和二皇子有关,他应该是知道了二皇子与柴家的勾当。”
“就算是知道二皇子是特意想要和柴家联姻,以扩财力,笼络官员,那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难道六皇子也想要柴家的财力吗?”水灵儿虽然机灵,毕竟年纪还小,想不到深处。
“怕说没那么简单。”柴清握着香囊沉思,拇指轻轻摩挲着,竟摸到块硬物,皱着眉打开香囊看。
软软的花包中间竟有一枚镶着红宝的金戒指,托着红宝石的金戒两边展着羽翼,柴清眉峰蹙紧,心道不好。这戒指的做工和那闪着流光的红宝,都说明这不是凡物,和《异世珍宝录》里面记载的开国皇后带过的凤戒,描述是一摸一样。
“小姐,这东西是?”
“这是凤戒,潮阳国女人最高地位的象征。”柴清又仔细看了一遍,她心里还抱有侥幸,希望这不过是与凤戒像似的普通戒指,陈琼芳看上去也不是个无脑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香囊里。
“那怎么会在这里面?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应该要藏好吗?”
“也许她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也许是希望早点戴上这象征后位的戒指,一刻也不舍得它离身。”
想想陈琼芳的身份,再想想她和当今皇后的关系,一切都说得通,若这东西在皇后那赏给陈琼芳也不奇怪。
怪不得自己选这个香囊的时候陈琼芳脸色惊变,这东西看来是皇后私下允诺授予的,所以刚刚又不能明讲,加上左岚她们几句话,她不得不给,若是当众让人知道皇后把象征后位的凤戒私相授予的话,可是宗大麻烦。
这东西要快点还回去,不能留在自己这里,这比烫手山芋还烫手,在一天恐怕麻烦多一天。
马车背山而驰,渐远,红霞也隐没在山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