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曲子桓没注意,她划开了短信,上面有简短的一句话:“有什么指示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别忘了看!”是命令的语气。卓凌晚很不舒服,将手机放进了包里,再抬头时,郁靳责已经不知所踪。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转头,目光所及之处,郁靳弈像个光环体,正缓缓走来。他天生的那份尊贵和优雅把这一室的富贵全都遮了下去,那些银香魅影全都失了颜色。
卓凌晚的眼睛狠狠地颤了一下。她怎么没想到,郁靳责会让自己来,是因为郁靳弈会来。
郁靳弈的臂弯绕着矍冰雪的指,她今晚也清丽可人,引人注目。郁靳弈一进来,就看到了卓凌晚,也愣了一下,目光明显一滞。他本能地抽手,想要和矍冰雪拉开距离,矍冰雪却勾得越紧。
“我们两个一起进来,她已经看到了,为什么不给她一点危机感?或许,她看到我们这样亲密,就会回心转意呢?”
郁靳弈扯起了唇角:“只要是伤害她的事,我都不会做。矍小姐,您请随意。”
矍冰雪没想到郁靳弈对卓凌晚如此,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咬唇低语:“你为她做到这一步,她知道吗?就算知道,还会动心吗?郁先生,别牺牲到最后不仅失掉她还伤了你自己!”
说完,抬步离去。
郁靳弈抿唇不语。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他不想再对她用心机。他想让她看到,他对她是认真的,是发自骨子里的爱。
他抬头,再去寻找卓凌晚的影子。卓凌晚却已经极快地将自己隐在了曲子桓的身后,她并不想和郁靳弈相见。
舞池里,灯光闪闪,响起了舞曲。
“去跳舞吧。”曲子桓心一动,问。
卓凌晚想都不想,摇了头。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的氛围,本能地往人少的地方避,曲子桓想跟过来,正好被熟人拦住敬酒。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郁靳责发来的短信。卓凌晚头痛地揉了一下眉,不情愿地掏出来,上面写着:“和曲子去跳舞,寻找机会和他当众接吻,记住,一定要让郁靳弈看到。”
卓凌晚烦乱地闭了眼,这分明就强人所难。只是,她已经变成了郁靳责的提线木偶,只能由着他控制。
她不情愿地走回去,扯了扯曲子桓:“不是说跳舞的吗?我突然又想跳了。”她用力压抑着心底的不情愿,勉强拉出一抹笑来。
曲子桓没想到卓凌晚会主动过来表示愿意跟自己跳舞,自然是极快点头,挽着她进了舞池。
矍冰雪在一边看着,拳头用力打在了柱子上。卓凌晚不仅主动要求来参加应酬,还找曲子桓跳舞,她想做什么!
郁靳弈也看到了二人,他原本是和人在谈事的,此时话语忽然停住,目光锁在了舞池中的那抹身影上。曲子桓正揽着卓凌晚,他的掌压在她的腰上,轻易将她的腰环住,他的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正缓缓摇动身体。
郁靳弈有些后悔不听矍冰雪的提议了,看着别的男人揽着卓凌晚,他嫉妒到了极点。
“郁总,郁总?”身边大腹便便的中年企业家连叫了他几声,他才猛然回神,朝对方点了一下唇。中年企业家继续发表看法,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连他自己回应了什么都不清楚。
他的眼睛总会不经意地朝卓凌晚看,心也落在了那里。
卓凌晚的人在舞池里,心却不在,她想起了郁靳责后面的话,她必须吻曲子桓。如果吻了他,她和他之间的事就说不清了。她并不想把两人的关系复杂化,也不想矍冰雪不开心。
只是,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她朝外看一几眼,清楚地看到郁靳弈的目光落在这边,她狠狠地闭了眼,逼着自己朝曲子桓的唇碰了上去。
曲子桓没想到她会这样,连舞步都停了下来,整个人僵在了当场。下一刻,他竟主动收臂,将她收在怀里。卓凌晚本欲退开的,不想身子已经落在曲子桓的臂间,他化被动为主动,唇压紧了她的唇。
卓凌晚知道自己应该抗拒的,但目光所及,郁靳弈还站在那里,正看着这边,若此时拒绝,刚刚的主动拥吻就会前功尽弃。
她强忍着心底的难受,被动接受,感觉血液在凝固。
背后,响起了阵阵掌声,为这舞池里的一吻。曲子桓终于松开了卓凌晚,眼眸里毫无意外地落满了温柔。
“凌晚,我很开心。”他低语。
卓凌晚吃力地点头,她还没办法告诉曲子桓,这是在利用他。
“走吧。”她急急步出舞池,在别人看来,是害羞而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快点离开这个难堪之地。离开时,她的目光不意落在郁靳弈的方向,看到他还站在那里,有如雕塑。
她的步子迈得更快!
楼上,郁靳责看到这一幕,唇上勾起了邪肆的笑。“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他可找了几年才找到这么一个人儿,这个人,绝对是郁靳弈的弱点。
向来站在一边,没有吭声,眼睛却有些撇。
郁靳责回头看他一眼:“你认为我今晚的所为幼稚?”
向来惊了一下,没想到郁靳责会把自己的心事看透,忙低声道:“没有,没有。”
郁靳责扯着唇冷笑:“不用隐瞒,这事在外人看来,确实显得幼稚。不过,有了这个试探,你不觉得接下来会更有信心吗?”
“二少爷原来是……”向来这才恍然大悟,惊讶的同时满是佩服。
郁靳责轻轻点头,眼睛眯起,看向远方,表情越显邪肆。
直到卓凌晚的身影消失不见,郁靳弈这才缓缓垂头,手中握着酒杯,表情如常,心却已经破成数片。他没想到,那样内敛的卓凌晚会选在今晚如此高调地向曲子桓示爱,曲子桓本来就对她有情,这算是一拍即合了。
他,终究要失掉她了吗?
“郁总,您看怎么样?”胖中年企业家还在问。
郁靳弈举了举杯:“这事,有时间再约详谈。”说完,随意地递了一张名片,将那人甩开。
楼上,郁靳责也扭转了自己的轮椅,朝一个方向而去。
卓凌晚在经过此事后,哪里再敢呆在厅里,一个人躲在了园子的假山后,虚虚喘气。假山后传来低响,她回头,一眼看到了矍冰雪。矍冰雪握拳走来,来到她面前时一抬手,叭一掌打在了卓凌晚的脸上。
卓凌晚的脸偏在了一边,没有吭声。
矍冰雪的眼睛跟着红了起来:“卓凌晚,你赢了,你终于赢了!伤了我,也伤了郁靳弈,你终于把伤过你的人伤透了,你满意了吧!”
卓凌晚晃了晃身子,她无法解释,只能不解释。
矍冰雪的眼里射出愤恨:“卓凌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现在我才知道,你的卑鄙一点儿都不比我当年差!”
她说完,转身离去,卓凌晚看着她的背影,心一阵阵地受着切割。越是不想伤害人,越是要伤害,她该怎么办?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曲子桓打电话过来,她才清醒。她慢慢掏出手机,放在耳边,那头传来了曲子桓温柔的声音:“凌晚,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我已经回去了。”
“怎么走了?”
“我有些累。”她极快地挂断了电话,没办法和曲子桓再说下去。撒这个谎,只是不想再和曲子桓面对,今晚的一切都让她疲惫。
她慢慢地走出去,身子在秋风里晃荡。对面,郁靳弈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她。她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她走得很急,穿了高跟鞋,几次不稳,将脚扭痛。
郁靳弈实在看不过,追了上来,顺手将她抱起。
“你放开我!”卓凌晚最不能面对的就是他,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胸口。
他并不放开:“你的脚扭伤了,让我送你回家。”他从后门离开,那里,早就等着一辆车,她被抱进了车里。
车子启动,他低头来看她:“脚疼不疼。”他的指落在了她的脚踝,她用力一踢,“不用你管!”
这一踢,方才觉得脚硬生生地痛。
“脚都肿了。”郁靳弈再次去握她的脚,眉头压紧。
卓凌晚将脸扭在了一边,脚实在太疼,她没法挣扎。刚刚太过激动,连扭了脚都不知道。
“把我放开。”她低语,态度却极为坚决。
郁靳弈轻轻将她放开,“我们去医院。”
“我不去,放我下车!”卓凌晚不肯,甚至伸手去拉车门。郁靳弈吓得脸都白了,在她拉开车门那一刻将她拥住,用力把车门关了回去。
“不要这样!不想去医院没关系,我们不去。我只是不想你痛,别动好吗?不动就不会那么痛。”郁靳弈在她耳边低声祈求,那声音含满了柔情,无比放低姿态。
卓凌晚没有再动,安静地落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脏在跳动,跳得悲伤而绝望。她闭了闭眼:“放开我吧,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