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翠华一楼宴会厅内四十多桌宾客,原本各人都在高谈阔论,喧哗嘈杂,突然之间,前面的人都静了下来。坐在远处的宾客还不知情况,忽然发现大厅静了下来,说到一半的话都戛然而止。一时间,大厅变得寂静无声,远处的闹酒声和走廊里服务员走动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随即,所有人都听到新娘子以惊恐的声音呼喊新郎黄文强的名字。黄家的亲戚第一时间围了上去,随即,呼啦啦上去一大帮人。
黄瑜雯这才意识到出事了,立即往台上跑,马艳丽跟在她后面跑。
叶之然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杨缨下了慢性毒药,将黄文强毒死在大庭广众之下。旋即一想,这不符合常理,如果下了药,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必定能查出真相,杨缨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
由于杨缨先前在林茹真面前说过他是被她请来的,叶之然为了避嫌不敢冲到前面。等他走到人群的外圈,听到里面有人在说:“没事,黄公子醒了,可能是刚才过于激动。大家都散开了,别围着。”
又有人说:“醒了,醒了!”
“文强,你怎么了?现在好点没有?”传出林茹真的声音。
“哥哥,你要紧吗?快去医院看看吧?”这是黄瑜雯的声音。
黄民海和省里一帮官员在二楼小厅吃饭,得到消息了迅速下楼来到现场。等他走到黄文强身边时。黄文强已经苏醒了过来。
“爸、妈,我没事,刚才头晕了一下,可能是这几天累了。”
心中稍稍安定的黄瑜雯,长吁一口气,对父亲说道:“爸,送哥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黄文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自我感觉良好,看了看杨缨。回头说道:“真的没事,大家都回去吃饭吧。”
黄民海道:“茹真,请个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林茹真也觉得新婚大典上新郎进医院不吉利,点点头,匆匆去打电话。
周围的人于是四处散开,纷纷回自己的酒席。
由于发生了这个插曲,这场婚宴的效果大打折扣。轮到新郎新娘敬酒环节,两人只在最关键的几桌走了个形式。其他桌走都没走过去。
散席后,叶之然很想找杨缨说几句,但看到她身边始终围着一大堆人,只得作罢。
感觉虚惊一场的黄瑜雯送叶之然离开时,小声说出她心中的不悦:“枫哥,嫂子在哥哥摔倒后好像一点不着急。我感觉她很自私。”
也许黄瑜雯是她家里第一个对杨缨产生反感的人,她虽然不怎么接触杨缨,但直觉很敏锐。
如果没有经过这些年官场上磨炼,凡事讲究谋定而后动,叶之然这时候就会告诉黄瑜雯内情。
想到杨缨在常嘉的时候。曾说过如果他把真相告诉黄家的人,她会加快报复节奏,到时候可能伤及无辜。
姓曹的!黄家最无辜就是黄瑜雯。
鉴于此,叶之然不敢冒失。
“你哥哥结婚后,和你们住一起吗?”
黄瑜雯回答:“哥哥在京城工作,他们结婚后住在京城。”
这个消息让叶之然稍感放心。便说道:“如果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黄瑜雯于是笑,笑得很真很纯,她心里想,这是枫哥在关心她呢!
“知道了。”她愉悦地说道:“还有,赵老和赵小姐的那幅画快完稿了,我下周到常嘉的时候交给你。”
“太好了,我相信瑜雯的画艺。赵老肯定会喜爱的。他老人家心中一高兴,没准还会给常嘉带来投资。瑜雯对我的帮助就大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在黄瑜雯的心里,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帮助到叶之然,那是生活给她最大的恩赐。
“这几天你家里事多,自己多注意些。我先回去了。”
黄瑜雯很认真地点点头,脑后的马尾辫上下起伏,如风中摇曳的花朵,构成了一幅很美的动画。
叶之然看了看这个曾经单纯得几乎不沾人间烟火的才女,正逐渐融入生活;再想到由于杨缨的存在,有可能影响到她家庭的安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怜惜,以致这一瞬间,他甚至认为自己更应该和她生活在一起。
但终究,他只是平淡地说道:“瑜雯,回吧。”
黄瑜雯跑到驾驶室旁边的窗口,说道:“艳丽姐姐,你开得慢一些,到常嘉后给我打电话。”
马艳丽一脸坏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的亲亲枫哥安全地送到常嘉,毛发都不掉一根。”
脸色酡红的黄瑜雯扬手做了个假打的动作,娇憨之气毕露无遗。
马艳丽忙说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瑜雯会害羞的。”
这货为了拍黄瑜雯的马屁,每句话都很讨喜。
驶上公路后,叶之然不满地说道:“瑜雯单纯,你别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是在讨她的欢心呢,她可是你未来的正牌夫人。”
叶之然斥道:“胡说什么呢?她是我的妹子,念悦才是我未婚妻。”
马艳丽撇撇嘴,振振有词地说道:“苦德大师说过的,黄瑜雯才是你的正牌妻子。”
“和尚说的这种之虚乌有的话你就信?你也是有文化的人,怎么像个农村大娘?”
马艳丽撅起嘴说道:“可击毙两李之前,苦德大师说你有血光之灾,说得很准啊,他还送了一块,救了命。”说完,回头看看那块仍旧挂在叶之然颈脖上的古玉。
“这是巧合!”叶之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不能把偶然的巧合说成是自然界的必然。”
马艳丽在这问题上有点不甘示弱,说道:“阿然,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之然摇摇头问:“我很奇怪,念悦什么时间得罪你了?让你这么起劲地挖她的墙角?”
“没有啊,我这是替瑜雯打抱不平呢!”
“也怪,你和瑜雯怎么就见了一两次面就好得像亲姐妹?”
“缘分。”马艳丽嘻嘻一笑,道:“我特相信缘分。我和你要好是一种缘分,我和瑜雯要好也是一种缘分。你和张念悦之间也存在一种缘分,但我觉得你和瑜雯之间的缘分要超过张念悦的。你现在否认也没有用。用苦德大师的说法,缘分天注定,你再怎么反抗都是没用的。”
叶之然对这死脑筋的马艳丽无计可施。没文化的死脑筋不可怕,有文化的死脑筋才可怕,因为越是有文化越难说服她。
罢了罢了,叶之然放开说服她的念头,转而告诫她:“这一段时间你经常和瑜雯通通电话,如果她那边有什么事情必须立即告诉我。”
刚被叶之然斥为死脑筋的马艳丽其实一点都不笨,笑着问:“阿然,我觉得你今天在婚宴上很紧张,还要我寸步不离的跟着瑜雯,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话既然不能对黄瑜雯讲,自然也不能对马艳丽讲。
“别问原因,照做就是了。”叶之然没好气地回答她。
“我知道了,是不是和黄瑜雯的哥哥突然昏倒有关?你是怕有人伤害瑜雯?是那三只蛤蟆暗中出手吗?”马艳丽脑子一转,居然有点接近事实。
“你是她的姐妹,多关心关心应该的。瑜雯很纯洁,我是怕她受到其他伤害。”
叶之然真正感到可怕的是不知道杨缨会怎样出牌,因此让黄瑜雯保持一定的警惕非常重要。而且,这种警惕不能让杨缨察觉。
他判断黄文强的突然昏迷必定和杨缨有关,然而杨缨借这个昏迷事件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却让叶之然难以猜测。
是下的药没控制好剂量而造成的意外?还是故意在结婚典礼上制造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知道黄文强身体有恙,为以后黄文强发生不测埋下伏笔?
不对!杨缨在常嘉时还说过一句话,她要把人生第一次交给他。不管杨缨说此话时的真实心态如何,至少说明杨缨和黄文强之间没有突破最后一道关口。而且,即使结了婚,她也不准备让仇人碰到她的清白之躯。
他正在心里学做福尔摩斯,听到马艳丽说道:“阿然,你在车上睡一会吧,等到了目的地我再叫你。”
不说到了常嘉而说到了目的地。
叶之然一听就明白她的心思,她显然是想驱车直接去丰城镇的小居过两人世界。联想到这货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搞出路边随地小~便的招数,叶之然知道如果不答应她没准还会想出什么石破天惊的举动。
叶之然斥责一声:“姓曹的,想去丰城镇就明说嘛!转弯抹角的。”
马艳丽听到这话,就像从路边捡到一个天大的红包,娇声说道:“人家怕你吹胡子瞪眼睛嘛!”
话刚说完,一踩油门,车子“嗖”地一声加快速度往前窜去。
惹得叶之然又斥骂一声:“你这么性急,饿死鬼投胎啊?”
马艳丽立即用脚轻轻点一点刹车,减缓速度。随即娇笑道:“知道啦,不急,天还早呢。”
这声音又糯又嗲,带着女人情动时特有的磁性,车子里顿时产生一种浓浓的暧昧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