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看着霍霆琛眸子寒如冰，微微蹙眉，什么都没说，只是隐隐有些不解。
“霍霆琛，你相不相信我，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她站在窗口处，白色的纱裙随风而动，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划下优美的弧度，清澈的眸光中涌动着暗烈的光芒，黑色的眼珠中带着蚀骨的痛楚。他惊地望着殷素的眼，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散发的神采是那样冷冽，那样犀利，那样决绝，他再也留不住她了，再也留不住了。
那一瞬间，霍霆琛忽然不想再这样去计较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对素素太过于苛刻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殷素在他面前以一种决然的姿态离去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自己究竟失去的是什么？
最珍贵的，最不舍的，那是穷尽他一生，却再也无法追回的东西。
直到路易带着方兰进来了，一道柔软却带着怯弱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素素，对不起，事情败露了，是我没用，我没能帮你，对不起素素！”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站在大厅中间的那个女人，她的声音柔弱，却足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殷素更是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女子，眼眸中冷冽的光芒不再，全然只剩一片震惊的光芒。
站在原地的方兰微微抬头，眼眸中一片悲悯，“素素，我不想看见你越陷越深，有些事强求不得的，你放手，好不好？”说着她竟嘤嘤哭了起来，“素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实在不想看着你因为仇恨，而变得如此狠心，自从你知道自己是闻人家的孙女之后，你就变了，你总觉得是闻人莲害你不能与你外公相认，是她介入了你和霍先生之间，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素素，咱们放手，好不好？你毁了闻人莲，又能怎么样呢？你失去的也回不来了！”
“兰兰，你在说什么？”
殷素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兰，她刚刚在说些什么？她是受了威胁，一定是的，否则方兰不会那样说的，“兰兰，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
“没有人威胁我，只是我也是女孩子，我也知道女孩子的名誉到底有多重要，那样不堪的往事大张旗鼓的传了出去，会硬生生毁了闻人小姐的，”方兰嘤嘤哭了起来，拉着素素的衣角，“素素，放手了，好不好？我们回到以前，以前的素素是那么善良，不要让那些改变了你！”
“殷素，你还有何话可说？”霍霆琛狠戾地说道，眼神愈发的冷冽，神情中似乎带着彻骨的恨意，语气冰冷却带着痛惜的意味，“还有何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哈哈哈——”
殷素笑了，笑得凄凉，笑得癫狂。
原来，她会输得这样惨，是因为别人的一颗棋子早已在她的身后安排布置好了。原来这世间上真的没有什么情是可以长久的，没有任何人值得她去相信。
“方兰，我从前怎么没觉得你
演技这么好呢？是为了什么？钱吗？”殷素看着方兰的脸，轻声笑了，淡淡的光下，那笑容笑得凄凉，笑得绝美。
随后，她朝着外面的大门走去。
“就这么走了么？”霍霆琛一步上前，扼住殷素的手腕，乌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无话可说！”
“你——”
说罢，霍霆琛扬起手掌，直直地看着殷素，而殷素看着那扬起的手掌，竟然笑了起来，眼中不再有温度，平静无波。
“霍少是想要替你的莲儿打回那几巴掌了？”她笑得妖娆，仿佛盛开在地狱中的曼陀罗， “如果不打，我就走了！”
“素素，你为何会变成这样……”霍霆琛见她这副模样，微微皱眉，他的手掌无声地滑落下去，而他的手中只剩下一片冰凉的空气，随即，他微微闭眼，“你真让我失望！”
“失望？”殷素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尖锐的疼痛慢慢浸过她的心脏，“霍霆琛，你才对我失望么？可我早已对你绝望了！”
阳光静静地洒落了一地。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呼吸静静的，四周也都是静静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宁静异常。
而就在这时，闻人莲快步过来，殷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脸颊辣辣的痛，“殷素，不管如何，我总归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毁了我？！亏我还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人，就算你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还是觉得，你会是个好姐姐的！”
“是吗？那要闻人莲你失望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姐姐，我从来都是眦睚必报的！”殷素淡漠一笑，随后毫不迟疑，反手狠狠扇了回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她脸上又吃了一记耳光。
这一掌，和刚才的不同，因为，那是来自男人的力气。
满嘴咸腥，殷素向后退了几步，喉头一下子没有忍住，然后血不断地从她的唇角处溢出，鲜红得令人刺目。
“少夫人……”林妈一见这状况，立即就颤抖着跑到她身边，搀扶着殷素，害怕她因为这样而晕倒，看她满嘴鲜血，林妈都急哭了。
大厅里，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好笑的是，霍霆琛却不知道为什么放开了刚拥在怀里的那个女人，明明在他一身戾气甩她巴掌之前，他还紧紧搂着被她两巴掌掌掴回去的闻人莲。
霍霆琛低头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掌，盯了半响，又猛地抬头看殷素，那双素来鹰隼一般的眼睛，和大家一样，装满惊骇，再没有一分冷静。
他的手在颤抖，浑身都在遽烈的颤抖，嘴巴一下一下蠕动着，声音嘶哑，“素素……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一巴掌，他是怎么打得下去的？那是素素，是他想和她一直在一起的素素。
殷素一笑，
脸颊上却是鲜红的，她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素素……”
霍霆琛抬眸望向殷素，她静静站在屋内，阳光流泻在她身上，照得她仿若月光女神般沉静淡然，她就那么静静站在一束光里，清丽妖娆的笑容已然从她唇边消失。
就在此时，殷素咳了一声，刚刚包在嘴里的血，就又流了出来，吓得林妈赶紧又抱紧了殷素。
“素素……”见此状况，霍霆琛的心好似被什么紧紧揪扯着，疼痛难抑。他想上去扶住殷素，却在伸手的瞬间，被殷素挡了回来。
“多谢霍先生的关心，我没事，我还得去医院看外公，离婚事宜，我会交给东方来和你谈的！”殷素淡淡说道，虽然和霍霆琛相对而立，但是视线的焦距却幽幽越过他，落向窗扉处流泻进来如白霜般的阳光。
此刻，她的眼中，已再无他的影子。
一种从未体味过的心痛，猛然袭上霍霆琛的心头，无力挽回。
“林妈，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的，没事儿！”
殷素不再看霍霆琛，只是迈着步伐向前走去，而霍霆琛看着那抹纯白的影子在自己视线中消失的踪影，她好像是在走出自己的生命。
他几步上前挡住殷素的去路，然而，殷素却好像当他是空气般，从他的身边绕开走。
他和她之间隔着的竟是那样短短的一段距离，可是就是那样的短的距离，他们今生怕是再也抵达不了彼岸了，再也抵达不了。
饶是因为是暮春时节，雨有些多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城更是增添了几分诗意。尤其是将近傍晚时分，晚霞洒金，雨后黄昏，夕照一抹，烟陇薄纱般凄迷清明。
一座庭院里的花也是逐渐地竞相绽放开来，深深浅浅的蔓延开来。
有医生在一个房间里静静地忙碌着，似乎正在为人换药。
“苏医生，威廉的伤到底怎么样了，眼中不严重？”大卫担心地问着那位医生，这里是凉城，比不得在英国，毕竟这里只是一个小地方。
“霍先生所受的这一枪伤及肩胛骨，自然不会这么快痊愈，”那个医生上完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个伤口，“不过，再过十多天应该就能痊愈了，只不过，在阴雨天时或许会有后遗症。”
大卫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苏医生，你去给我开些药吧，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自己会注意的！”霍恺睿起身离开了床上，随手将衣服披在了身上。
“威廉，你为了一个殷素值得吗？你这样去得罪曼切尔，本来曼切尔是想要用殷素去威胁霍霆琛的，现在倒好，你平息了他的怒火，为此和他用江湖办法解决，挨了一枪，可这些，殷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就因为她是闻人馨唯一的女儿？” 大卫怒气冲冲地说道，难道他为她付出的还不够多吗？还要他一直这样付出到什么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