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说着,用手肘碰了下霍小燕的手肘儿:“就是这样。”
“什么啊?这怎么能一样呢?这不是隔着衣服呢吗?”霍小燕道。
宸王又用手拍了下她的头:“那就是这样。你看,这不也是肉碰肉吗?”
“那怎么能一样啊!刚才那是我的嘴啊!”霍小燕急得跺脚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的嘴唇碰了我的嘴唇,那就是亲了我啊!我不管,你占我便宜,你得……你得……”
还没想出要让宸王做什么呢,宸王就搂住了她的肩膀,老学究一般给她讲道理:“你听我说啊,这个……亲嘴儿这件事呢,它不是两个嘴唇碰一下就可以的。它是男女之间啊,情意所致,两人都有想要亲密的意思,这才凑到一起去的。碰上了,还有接下来的一些动作啊……”
“像我们刚才那种不小心碰一下,真的不算什么。你看,你也没有想要和我亲热的意思,我也没有想要和你亲热的意思,我们是兄弟嘛,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就只当是摔倒了,不小心亲吻了一下土地,就这么简单……明白吗?”
霍小燕一听他居然仔细描绘这件事情,还说什么碰上了之后,还要有接下来的举动,脸就已经红得像是火烧云一样,哪里能听得进去?甩开了宸王的手,就一瘸一拐地往前跑:“懒得搭理你!”
“哎……你小心点儿啊!眼睛这么瞎,可别再摔着了!”宸王喊道。
霍小燕脚腕扭得不轻,觉得自己这么一瘸一拐地跑着,实在太丢人,还不如原地不动得好。因而停住了,回身嘴硬道:“这本来就是山路嘛,凹凸不平的,也怪不得我啊!还不是你走得太慢了!”
宸王笑道:“行吧,看在你是个瘸子的份儿上,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不知道刚刚的那一番话,她有没有听进去。估计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只剩下慌乱了。他的意思是,他一直拿她当朋友、当兄弟,从没当过女人。希望她能早些明白过来,不至于陷进来。小女孩儿懵懂的情思,想要消退也快,一两件事情、一点儿提点,也就消退了。
哪有像容菀汐那么蠢的人?心心念念地痴情了多少年?隔着十万八千里呢,还这么念念不忘!见都见不着,哪儿来的情啊?而且为了这么一个年少不懂事儿之时看上的人,这么多年的诗书礼仪都白学了,连不守妇道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嫁人了也不消停。
真是越想越憋闷。
宸王心里在想事情,阔不流星地走着,霍小燕在身后儿一瘸一拐地跟着他。忽地一回神儿,回身看到霍小燕拖着个瘸着的腿,还这么急着跟着他,也是于心不忍。
就算对她没有那男女之情,就算知道应该和她保持距离。但即便是朋友之间,也不能放着她一瘸一拐的不管啊?
出于仁义,只好蹲下来,说道:“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霍小燕脸上一红,看到他那宽口踏实的背,腿脚就像不听使唤似的,直勾勾地就奔着人家去了。
直到人已经趴在他的后背上了,这才反映过来。觉得自己真是太不知羞了,怎么连客气一句都没有啊?
但是想来,她和风大哥客气,风大哥也会和她客气,最后她还是会让风大哥背。矫情什么啊?她什么时候也想要做这种扭扭捏捏的事情了?
宸王背着霍小燕往萧河的院子去,因为心里想着容菀汐,一路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霍小燕趴在宸王宽厚结实的背上,只觉得心里很安定、很温暖,恨不得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中,自然也没什么聒噪的心思。
待到反应过来,便更觉得此时安稳静好,是她从没有体会过的、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很快,梦就会醒。她还是只能在他身边,做他的朋友、做他的兄弟,再没有体会到他的温柔温暖的机会。等他走了,她更是连见他也见不到了。
一想到会再也见不到他,霍小燕就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不只是这颗心,仿佛整个人,都瞬间变成了一个空壳。她的哭她的乐,都变得那么枯燥乏味,一切都没了存在意义。
“风大哥……”霍小燕轻声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等你回京都的时候,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我还想到你家里去玩儿。”
宸王刚要脱口而出“当然可以”,但却立刻被自己给止住了。让她现在将情意收起还来得及,若是真的和他回了京都,对他愈发依恋,可是不好收场。所以不能给她再接近、再陷落的机会,必须帮着她悬崖勒马。
因而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到我家里来玩儿,我自是欢迎。只是这一阵子不行。这一阵子……可能这一两年里吧,京都城里都不太平,尤其是我的王府。一些朝堂争斗之事,说了你也不懂。只是这一两年里,我都自顾不暇,在局势不稳定之时,哪有心思照顾客人呢?你随我过去了,我怕招呼不周。”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是吗?”
“嗯,很麻烦。”
“那我更应该去帮忙了啊,我们是好朋友嘛!”
“都是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去了反而添乱……有菀汐帮我呢,最终赢的一定是我。等局势稳定下来,我就派人送信到霍家庄,邀请你到京都城里来玩儿。到时候把师兄师姐们都叫上,再叫上你姐姐姐夫,我带你们把京都城里好吃的都尝个遍儿,好玩儿的都玩儿个遍儿,说不定还能带你们到未央宫里去转转呢!”
宸王说得兴高采烈的,但霍小燕却愈发地失落。
她不想要和他们一起去,她想要自己去他身边。而且……她也等不了一两年。
她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局势之事是不是真的,只是能隐约感觉的到,就算是真的,他也有故意拒绝她的意思。
就算局势紧张,府里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什么要紧?他的王府里头,那么多小妾丫鬟呢!而且她也不是需要照顾的人哪,这一点他也不是不清楚,她根本不需要让谁来尽地主之谊,她在哪里都能自己玩儿得很好。如今她自己在崇阳山,不也没用谁格外照顾吗?
越想,越觉得他的确是故意拒绝她。
可他为什么要拒绝她呢?他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那是一定的。可是他一直把她当朋友啊,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在青云山分别之后,大家还对他赞不绝口呢。都说他虽然算不得江湖中人,但却为人仗义,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他为什么要拒绝一个朋友去家里做客的请求呢?
如果是萧河和他这么说,他还会拒绝么?
一定不会。
所以他不欢迎的,仅仅是她这个人。
难道……他真的讨厌她?觉得她聒噪、觉得她难缠,觉得……只是偶尔和她在江湖中见一见、偶尔吵吵闹闹乐呵乐呵还是可以的,但是不愿意在平日的生活中和她有什么牵扯。
若真是这样,等他回到京都城,再来江湖里,可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她不是再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了?
越想,越觉得害怕。
如果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她不敢想,觉得这是一件比死还害怕的事。
“好了,到啦!你可真沉哪!下来吧,剩下的几步自己走,我也算够义气了吧?报答你昨晚照顾我了啊,以后可别和我翻小肠儿。”站在萧河的院门口儿,宸王蹲下身子,让霍小燕跳下来。
霍小燕趴在他的背上,怔怔地看他的侧脸……她很不想跳下来。好像跳下来了,就再也没机会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不想下来,我不想和你分开”。
好在她还是有些脑子的,没有真的说出口。
很不情愿地缓缓下来,还嘴硬地说道:“你也太缺德了吧?人家刚要睡着,你就非要把人给放下,就不能好人做到底?”
“你们两个怎么来啦?”开门的不是萧河,是赵芙蓉。赵芙蓉笑道:“怎么一凑在一起就吵啊?小燕,你嗓门儿怎么这么大?我在屋子里都听到你的嚷嚷了。”
“怎么是我嗓门儿大?你这开着窗户呢,还不是和院子里一样吗?”霍小燕一瘸一拐地县走进院子。走过宸王之时,还很嫌弃地推了他一下。
其实,她只是想要再碰他一下,想要让自己感受到,只少在此刻,他还在。
宸王觉得,话点到了这个份儿上,应该已经让她明白过来了,以后就不用再刻意点拨什么了。因而放心地叫了萧河出来舞剑,萧河和赵芙蓉在院子中过招,霍小燕偶尔也上场搀和几招儿,宸王在一旁看着,面儿上是不亦乐乎的样子,可是这心底里,却总是畅快不了,总是悬着……
容菀汐赶了一夜的路,到了一个还算热闹的小镇福生镇。酒馆儿里一阵卤肉的香气传来,勾得她饥饿难捱。便下了马,想着先填饱肚子再说。
“小二……”容菀汐进了店,故意粗着嗓子叫了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