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红火白月

再三犹豫, 还是换上了克劳德为我准备的装束,出奇意外地合身,难不成他上次摸我还给我量了尺寸, 一想到这不禁一阵恶寒。忽略忽略……怎么说现在怎样都比没有衣服强。

摸摸小腹小短装精悍贴身, 没有太暴露也不拘谨配上靴子双脚显长而且行动力十足, 两步走到河边注视河中倒影, 很自然手起刀落, 这刀很称手很显然不是头一回用这种刀,不一会一缕缕头发随河流而去。看着河中的倒影,再和之前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对比, 深深感慨自己的变化。还记得来到这世界的时候还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五脸上有痘痘的小女孩。然后不断遇上麻烦长高变漂亮,还记得第一次穿上罗尔为我准备的衣服我是那么得意, 穿上莉迪亚的衣服我是那么可爱, 穿上维尔斯给我置办的贵族服饰我是那么高贵, 现在,我穿上了敌人为我准备的战衣同样摄人心魂。

头发剪到齐肩的长度拨了拨确定不容易被人揪到, 才低头看倒影确认会不会太难看,一看,懵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诚不欺人,不就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头发么?自己也差点认不出自己。再摸胸前,真是的, 这衣服好像一早为我准备, 胸前的镂空正好套住火刻印图案说不出的好看, 也是说不出的诡异, 再扭身, 露出的背项,整整一大片属于火魔族的暗记没有了头发的遮掩凸现眼前, 说不出的艳丽。这些身上的印记都能提醒我,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连叹息也不必,披上披风戴上兜帽,默默前进,我再一次孑然一身,只剩下一个人。我的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解决,而可以肯定让我感到安心同时也感到痛心的是,如今在这世上走在这条道上的再不只是我一人。我在这个世上有着朋友爱人亲人和一大片等待着我施舍的黑暗子民,还有数不清意想不到的敌人。

安以期!要坚强!我没有再流出眼泪,泪水不能改变任何事,别人的帮忙也无补于是,你只能靠自己,你只能靠自己,这样的真理,你不是早就该知道么?不要再犹豫了。是时候该做好准备想起来了,无论身上背负着的是怎样的过去,无论身上背负的是怎样的血债,无论怎么逃避不是终有一天也是得面对的。不要再想那个温馨的不属于你的家,你不能拖累罗尔;不要再把希望寄托到止水身上,这个人自己犹顾不及;不应该在为任何人添麻烦,自己的责任就该自己扛。我就该成长起来!一直以来我还是太依赖了。

思想的暴走唤起了我过去的记忆,年轻的我肆意妄为,持着邪神的庇佑带领着迷雾之城的魑魅魍魉四处破坏胡作非为,最后遇上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那个人有着长长的头发,蓝色深邃的眼睛,五官和约克几乎一模一样,那种柔弱的气质,当时,我们大家都把对方骗了,我只知道他是龙巫的儿子,他单纯地误以为我是被魑魅魍魉挟持的少女。直至到……直至到,我跟随魔龙王雷格尔第一次与他在战场相遇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鬼天狗之长。

那一天我的心碎了。那一天天上挂着两个月亮,只有我们黯魔族才能看到的红月和代表鬼天狗的白色满月。注定不能相爱的一对恋人,那一场仗,因为我使不出万法之门,黯魔族没有占到便宜,而我的爱人,他放走了我们,按鬼天狗族的信条,他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死。我也受到了母亲严厉的惩罚。那是母亲头一回惩罚我。

注定不能相爱的一对恋人,这就是命运。我也在那一天再也提不起面对命运的勇气。

还有什么别的吗?我靠到一棵树上喘起了气,今天的回忆就到此为止吧。我扶到额头上,还是没有想起来那个我爱的人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龙巫的儿子。龙巫和鬼天狗贵族的儿子。高贵得有如天上皎洁的皓月。我是黯魔族和鬼天狗族两个水火不容种族的杂交,我就好比地狱深处的熊熊烈火。同样以不纯的血缘同系白月一族的分支,红火白月。凄美的爱情故事换来我一抹冷笑。原来自己的出身居然是如此狗血,从来不想男人的我居然也曾经有这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维珍,你在吗?”我冷冷道。

维珍实体化,这次出现没有笑容,大概清楚我在生气。

“如今连约克也被带走了,你很高兴?”

听我这么一说,维珍一脸委屈,“我没有,你怎么……”一激动本源整个晃上一晃。

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为什么你的灵体这么不稳定。”

维珍没有正视我,“别提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走近维珍,维珍作势急避,避什么呢还不是想让我看到,这具用冥鬼术和傀儡术组建的本来玲珑有致的躯体已经残缺不存,特别是左身腰侧大大一个窟窿,构建支撑这具躯体的灵魂本体暴露在外若隐若现。以这种形态别说救我和约克光想要出现在火魔结界也不可能。

比起被我冤枉,维珍比我更气,“火帝那畜牲!居然连你也敢欺负。”

“你也被他欺负过?”我这一问,维珍脸上就更气了。“要是我用的是正身,他就真的能欺负我了。”

“你倒是挺乖的嘛,到现在还遵守着那个承诺。”想起什么,我笑了。这就是维珍过人的本领,她从来不需要现出真身,只需要在隐蔽安全的地方分割灵魂就能召唤出十分具攻击力和行动力的□□。□□力量如此强大,正身力量更是不可估量,不然就枉受魔界三巨头这一称号。

而且在我印象中,维珍是很腹黑,也很喜欢为了点小事跟我闹别扭,但无论多么不情愿,最后还是会听我的说话,不会因为厌倦而打太多的折扣。这点上,维珍却是比其他人都可靠得多。

维珍得意地好像抓到老鼠的小猫向主人邀功的语气,“决不离开心城半步,坚守你留在心城的秘密,我记得很清楚。”

“那心城现在还有什么人。”记忆中我那个为我创建的理想界,我心目中完美的城堡。

“你母亲时期的管家还在,你修炼傀儡术时候的作品都在,还有我炼制出来的一对双胞胎,图书馆仍住着无爱和你的养父,还有就是那个南瓜法师。”

“南瓜法师?那个答应对付龙巫助我一臂之力的法师还在?”

“就是说嘛,只要你回来,我们就能有把世界握在手心的能力,让那些愚蠢的人们到地狱后悔去吧。”说着这么可怕的说话,维珍笑颜如绽放的黑花。

“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人类呢?”

维珍笑得更腹黑了,“因为他们不懂得去爱。”

“呵,是么?那是你还没有碰上喜欢的人吧。不说这些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弄得你这么一个狼狈样。”

“不就是你的那些朋友,我看他们不顺眼,他们也不待见我。”

“我的朋友?”没有想得太多,第一反应就想到止水诺鲁他们身上。

“你很快就会跟他们碰头了,我的身体不可能支持到那个时候。”维珍说到这有点痛心疾首。

“这些你不用管,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只管守好心城就好,我很可能会回去。”现在的我不敢再说没有这种可能。我也只剩下最后这个安全龟壳了。

“真的?”维珍乐了,阴邪的脸也放出了童真,好像我已经答应了回去似的,“那我这就去收拾,我不用再为你担心了,能打开万法之门的你是最强的。”

“等一下,在那之前,你给我策划一个事。”我忽而脸色一沉,唤维珍。

“嗯?我现在能力有限。”维珍道。

“小事而已,把盖洛亚所有付赏金猎人的机构给毁了。要不要伤人随便你。当然,不太想你弄脏手。如果再遇上我那些所谓的朋友,马上离开,知道么?”

“嘻,只是这样吗?你渐渐变回我喜爱的丝莉娅了。”

维珍愉快地消失,但做了这个决定的我却怎么也愉快不起来,维珍的话语在我脑海停留,人们不懂得去爱。却很懂得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