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门边的李纪修冲那人点头,叫了声:“王老师。”
其余同学也纷纷站起来。
王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戴好,“我来没打扰大家的兴致吧?”
李纪修起身给王老师让了个座。
王老师过了一会儿,突然说:“前两天,我在学校看见咱班的一个同学,她怎么没来?”
张扬问道:“是谁啊?能联系上的我都打电话了。”
王老师喝了口酒,“梵意。前天,她回学校,我刚好见到了,就聊了几句。以为今天她也会来的。”
李纪修突然神色慌张的问:“老师,她有没有说什么?”
王老师看看李纪修,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刘艾薇,摇摇头,“没有,只是说回来看看。”
KTV里,从不在人前唱歌的李纪修,此刻正拿着麦克风,忧伤的唱着:“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如夏花一样绚烂……”
旁边的一个人对张扬说道:“哎,我怎么感觉这首歌这么熟悉。”
张扬瞥了一眼那个人,“废话,能不熟悉吗?是朴树的《生如夏花》。”
“不是。是我们的同学曾经唱过,是谁呢?”突然一拍大腿,“啊!我记起来了。”
张扬说:“你记起来,拍我大腿干嘛?”
“是梵意。梵意曾经唱过这首歌。他们俩唱的都有一种绝望、伤心的感觉。”
张扬看看正在唱歌的李纪修,你这是什么意思?身边守着一个,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
刘艾薇看着李纪修,不知在想些什么。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自从高中同学聚会后,刘艾薇就发现李纪修不对劲,也许只是因为听到了梵意吧?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没有释怀,刘艾薇从没有见过他的身边出现一个女生。
有时候,刘艾薇真的忍不住想告诉他,当年的真相。
梵意应该不会回来了。她以为我们在一起了。
李纪修把刘艾薇送到楼下,对他说:“上去吧,我走了。”
“纪修。”刘艾薇叫住已经拉开车门的李纪修。
“什么事?”李纪修转身。
“没事。”刘艾薇摇摇头,“路上小心。”
李纪修点点头。
刘艾薇在黑影里看着李纪修的车渐行渐远。李纪修,对不起,原谅我曾经拆散过你们。
梵意下班坐着公车回住处,在车上突然就接到谢文静的电话。谢文静在电话那端很兴奋的大叫:“梵意,我跟你说啊。我今天见到了一个特别帅、特别有型的男人。那叫一个人神共愤、惨绝人寰啊!”
梵意无语道:“你这都是什么词啊?”
“你别管什么词,但我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帅的男人没有他成功,成功的男人没有他帅。”
梵意失笑道:“又犯花痴了?崔浩没和你在一起吗?”
谢文静说:“他就在我身边啊。”
梵意说:“小心让他吃醋。”
谢文静说:“放心啦!他也特别崇拜他的那师兄,再说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很有气质的一个人。”
梵意说:“好吧。”
我实在理解不了你们之间如此复杂的感情。
梵意下了公车,往昏暗的巷子里走,两边有人家正在做饭此起彼伏的传过来。梵意远远地见到一个身影在自家门前站着,身穿灰色西装,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一支烟。
梵意的心突然就跳快了两下,愣在原地,一直盯着他。
待回过神来以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梵意。”那人也发觉梵意了,拧灭手中的烟,朝梵意走过来。
他似乎是带着温暖与希望的使者,缓缓的走来,走到梵意面前停下,“为什么不来找我?”
“对不起。”梵意低着头说。
却被人一把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我给过你那么多的时间考虑,你还是没有去找我,那我只好来找你了。”
梵意被抱着,此时才发现这么多年来她所受的苦难,在这个怀抱里都烟消云散了。
“李纪修。”梵意挣脱开李纪修的怀抱,“要进来坐吗?”
李纪修跟在梵意身后进了屋,这才发现她住的地方有多么简陋。
外面混乱嘈杂的环境已经让他很心疼了。屋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地是水泥地,连暖气也没有。唯一的家电就是床上摆着的电脑了。
李纪修在一张木凳上坐下,梵意说:“你等一会儿,我去烧水。”便转身拿着水壶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梵意才进来。李纪修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梵意倒了一杯水给李纪修,“我这里只有白开水,抱歉。”
李纪修握着玻璃杯的手骨节凸起,水是热的,可他怎么觉得这么冷?
两人都没有说话。
梵意盯着自己的拖鞋发呆,李纪修在盯着她看。
她瘦了,脸色也好苍白,眉宇间似乎有一股浓浓的忧伤。
这一刻,他好怀念也以前。
过了好久,李纪修说:“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梵意点点头,把李纪修送出门外,没有说再见,“路上小心。”
李纪修点点头,坐在驾驶室里,从后视镜里看着在门口一直站着望着他离开的梵意,直至拐角。
梵意在李纪修已经走了好久,依然站在门外。
他真的来过了,屋里那杯水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第二天,梵意推开门的时候,看到李纪修站在门外,惊讶的问:“你……你怎么在这?”
李纪修看看梵意手里拖着的行李箱,幸亏他今天来的早,脸色阴沉的问道:“你是要去哪?”
梵意慌张的看看手里的行李,吞吞吐吐的说:“哦,那个,我……”
“走吧。”李纪修走过去,顺手接过梵意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去哪?”梵意愣愣的问道。
“去吃饭,然后送你上班。”
“不用了。”梵意说。
现在的梵意生疏的有些让李纪修恼火,拉着梵意的胳膊,打开车门便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室里,不由分说的说:“坐好。”
梵意幽幽的说:“李纪修,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李纪修看了梵意一眼。
梵意立马噤声,一直望着窗外。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梵意找话跟李纪修说,那时候他会嫌她吵。现在梵意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李纪修竟很怀念起那时候来,没话找话的说:“想吃什么?”
梵意依旧望着窗外,“哦,都可以。”
李纪修依旧很耐心的问道:“你以前都吃什么?”
“在路边随便买个粥。”梵意依旧魂魄漫游着望着窗外。
“我们去何记吃,好不好?那的早餐不错。”李纪修耐着性子问道。
“好。”
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到了何记,李纪修去停车场停车,回来的时候,发现梵意又在发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喜欢发呆了呢?以前等他的时候,总是闲不住,东张西望的。现在却可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盯着一个方向出神。
“走吧,我们进去。”李纪修走到梵意身边。
“哦。”
梵意跟在李纪修身后,进了何记。
梵意只喝了一点粥,就说饱了。
李纪修说:“再吃一点吧。”
梵意摇摇头。“不了。饱了。”
“那我们走吧。”李纪修起身去结账。
李纪修把梵意送到博物馆门口,对正在开车门的的梵意说:“下班后,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梵意客气的拒绝,扶着车门的手停了一下。
李纪修淡淡的看了梵意一眼,只说了一句:“下班后等我。”便扬长而去。
刚好走到门口的谢文静走过来对梵意说:“哇!法拉利啊!”望了望李纪修离去的方向,又八卦的问道:“男朋友?”
梵意摇摇头,“不是,一个同学而已。”
谢文静扁扁嘴,“骗谁呢!同学会送你上班?别说顺路,咱这块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梵意说:“好吧,不是顺路。”
谢文静一副能掐会算的样子,“我就说嘛!你这么优秀,又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追?原来是藏着个金龟婿啊。”
梵意看看手表说:“好了,别聊了,上班该迟到了。”
谢文静还想说什么,看看梵意已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
梵意一边走着,一边却在想着,下班后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等着李纪修来接她?
李纪修回到公司,问秘书看了一下日程安排,推掉晚上的宴会。
便在办公室里办公,一直挨到下午三点。李纪修起身拿起外套走出去,对秘书说:“下午四点的会议推到明天,还有,我有事要出去,不管今天有什么事,你都帮我推掉。”
秘书点点头,真是奇了怪了,一向加班加点的总裁,今天竟然会提前下班。
李纪修开车直接到博物馆,看看时间才三点多一点,暗自哂笑。
是的,他怕梵意又跑掉。
梵意四点钟的时候,对谢文静说:“文静,一会要有什么事,你先帮顶着,我先走了。”
谢文静以为梵意要去约会,拍拍胸脯说:“放心吧,有我在呢!”
梵意换好衣服,就从侧门溜出来,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阵喇叭声,回头一看,浑身抖了一下,慢慢向车子那边走去。
梵意看了一眼李纪修,讪讪的说:“李纪修,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李纪修看了梵意一眼,闷闷的说:“要不是来早了,就让你又溜走了。上车!”
梵意乖乖的打开车门,俯身坐过去。
梵意看李纪修朝自己倾身过来,吓的只眨眼睛,只见李纪修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又直起身专心的开车,不再看她。
“别忘了,你的东西还在我车里呢。”
梵意这才想起早晨想要“潜逃”没有成功,弱弱的说:“我们这是去哪啊?”
李纪修说:“一个地方。”
梵意没再理李纪修,倚在车窗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昨晚李纪修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一个惊吓,竟一夜无眠,现在李纪修在身边,竟不由的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