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
无人,有树,有风,有叶,有情。
相思离人愁,游子归心切,能不急否?
柴恒停住了脚步,长剑一挽,沉声道:“两位朋友,现身吧。”声音徐徐飘出。
许久,如旧。风声,叶声,无回应之声。
柴恒长剑一摆,心中坡为愤怒,喝道:“还不滚出来。要在下请两位么?”
树上影一动,急闪,路中已有两人影。
两人,左边,一手提红葫芦,“黑布褂”;右边,一手摇扇,“书生”。
柴恒询问道:“敢问两位跟踪在下意欲何为?”
“啪”“书生”扇子一合,道:“你是‘**一枝花’独孤枫?”
柴恒不屑地道:“阁下好生有礼。”
“黑布褂”咽下口中的酒,说道:“叫花子便是‘酒花子’的老酒鬼。至于他嘛,你的同行,一个淫贼,‘风liu书生’,敢问小哥怎声称呼?”
风liu书生瞪着个眼,漫骂道:“臭要饭的,你他妈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他妈的才和他一行。”愤愤不平的甩甩袖子,背了过去。
柴恒眉头一皱,道:“看样子,两位要打一场,想必两位也不会心服的。”
风liu书生道:“心服口服的到是小辈吧。”
酒叫花眯着个眼,迟疑了一小会儿,说道:“你真的是淫贼?”
柴恒没有开口回答,也没有点头称是,或者摇头说不,一切很自然,脸上略带一分微笑。
酒叫花又说道:“你为什么要杀然灭?”
柴恒眼里露出一丝鄙视,半晌吐出两个字:“该杀!”
风liu书生询问道:“为什么他该杀,他惹你了么?”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风liu书生中气十足地说道:“不需要。”
柴恒仰望着天空,思索了片刻,反问道:“杀一个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酒叫花插嘴道:“不需要,但他就该杀吗?”
柴恒不厌其烦地道:“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风liu书生冷冷说道:“杀人者,人横杀之。”
独孤枫点了点头,说道:“想要杀我,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酒叫花极为好奇,打探道:“代价是什么?”
柴恒冰冷地道:“死!”
柴恒手中的剑,寒气发了出来,阴森森的感觉,空气凝结了下来,天好象要塌了似的。
酒叫花手中的木杖一抓,手上一用劲,翠绿的一截竹杖,绿莹莹的,散发着新叶般的气息。
风liu书生也动了,手中的白纸扇打了开来。牡丹,花之富贵者也。一朵胜过一朵的大,象明珠似的银灼灼的亮,淡淡的粉色散发清香的味道。
三人握着兵刃,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这对方。柴恒目光扫过两人,嘴角浅浅地一笑,三双眼停在了一起。
三个人,三角形的对恃着。
三个人,三个影,三双眼,三把兵器,对恃着,停止住了。
细细地虫鸣响了起来,不是因为声音大,而是这里太静了,一起太静了。
狂风起,风云变,一阵冷风,一片黑暗。
高大的树杈狰狞张舞,枯萎丛杂的矮树瑟瑟作响,长大的野草在东风中蠕蠕浮动。昆虫静了,背阴风吓住了,一个人好象大祸将至,仓皇逃窜,四面八方一片凄凉。
剑动了,青龙腾舞。
翠竹杖动了,灵蛇飞舞。
逍遥扇动了,牡丹纷飞。
三把兵器撞在了一起,立刻又飞了开去。
枪头调转,灵蛇吐信,牡丹盛开。
三种美丽的东西又撞在了一起。
气流回旋,地上的泥土被从中震开,一轮明月般的消逝。
柴恒的剑又动了,剑得劲气很强,碎石破玉,枪的速度很快,迅雷不及掩耳。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枪如此,他亦如此,那种浩然之气,让人望之却步。
酒叫花、风liu书生动了,他们不会停手,他们自誉名门正派,正邪不两立,而独孤枫是淫贼,他们的目的无他,杀死独孤枫。
然而,他们看到了一幕,终身难忘的一幕,那种寄蜉蝣于天地,缈沧海之一粟,那种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人而似剑,剑而似人,非人非剑,亦剑亦人,人剑合一。
剑即是人,人即是剑,人心不倒,剑心难灭,人心不死,剑心尤寸,剑在心中,心在剑中。
青锋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秋意还浓,秋风似鸿,影动,吹动着三个身影。
剑雨杖影扇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多相交之后,人气正浓,却也心事重重。担忧,无他,只为情。
柴恒拈着手里的三尺青锋,人影如鸿,飘渺无根的落叶,随着萧瑟的秋风飞走,看不到剑,也看不到影,剑刺向酒叫花风liu书生两人。他们在吃惊,他们无法想象那种速度。
酒叫花他是高手,他阅人无数,他看不出,看不透那个人的修为到底有多深厚。年轻的一辈里,他是无名,但他却是让人震惊,人如此,武功亦如此,他真的是淫贼?自己的心面对死亡,有一丝丝不明的颤抖。
他自认风liu,自认无情,到头来却克服不了情,心中动了,人却静了。面对刺来的剑,他的眼睛清澈了许多,看透了,风liu不是无情,而无情是怕多情,一点还成千万缕。
英雄恨,古今泪,水东流,几多愁,生死难休;柔肠断,泪难收,相思情,隔千重,不堪回首。
归去来兮,人生如梦影,到头来,是名,是利,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死亡或许是苦涩的,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江湖人,江湖路,一入江湖,万般无奈绕心头,剪不断,理还乱。在死亡的阴影面前,黑暗是死亡的气息,但又何尝不是重生的曙光呢?
长剑的光环越发的明亮,如黑夜里的一轮明月,耀着眼,而那一种气势,万般皆为之臣服。
气在涨,剑在升,气势如鸿,剑影如芒虹,如影随形般的万点光芒,如蛇刺飞絮落花红一般,万点齐飞,匆匆离手,射向幼小的生命。
酒叫花心惊了,对于独孤枫的气势,此刻的他有一丝恐惧缠绕在心头,死亡的阴影。看着飞来的光束,是那么耀眼夺目,而他无暇欣赏。
手中的碧竹杖舞的更欢了,而身体周围渐渐的生出淡淡地红雾。雾不是特别的浓,颜色也不是血红,只是浅浅的,但那红雾不一般,以气御身的人又在江湖上又能有几人,而特别“幸运”,今天,酒叫花会,风liu书生也会,风liu书生的罡气是浅浅的青色,青色之中透着点冰冷与阴森。
不明所已,阴风吹着,当光芒撞在两人身侧的一瞬间,二人被震退了两步,气血翻腾,而周围并不能象他们一样幸运,真气的劲力冲击着周围,二人方圆二丈之内荡起了一层飞灰,草飞了,石碎了,尘土归尘,一切静下来时,二人三尺之内都陷了下去,半尺深。
两人更加的震惊,他们在武林中的地位数一数二,如今,竟然二对一的情况下,还处于下风,知否?
“醉棍—”
酒叫花提起手中的碧竹杖飞了出去,身影如醉,棍法无章无序,但名眼的人一看,就会发现这棍法的非凡。
棍法轻盈,有点象剑法,却多了几分逍遥,少了几分飘逸。棍法很快,一棍快过一棍,棍影更是快如闪电,漫天的棍影,看不清哪是真,哪是假,而事实上棍影都是真的,只不过是舞的快而已罢了,但又不可轻视它。棍法好,酒叫花的身法也不差,一手“醉仙望月步”走的轻快,腾、挪、闪、移、跳、跃几字又岂能说清,怎七字说的尽这套身法的精要。身法配合着棍法,棍法配合着身法,酒叫花的威力一下子“蹦”了出来。然而却无法摆脱,摆脱那种真气的锁定,即使功力现在长了,依然是无力。
“破杀拳—”
破杀拳,顾名思义,其拳法大开大合,拳法以险制险,讲究“破而后立”。此拳法于80年前曾威震华夏,是一代拳王的绝学,今日在风liu书生手中的拳法,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虽然在威力上有一定的增强,但其拳势中多了几分灵巧与萧逸,使得拳法更加的招式具有非昔日以攻为守的招式,防守上更加严密。
虎虎生风,而又风涌云起,阵阵的狂风吹散着冷风,却带来了一股萧杀秋风,风动,云动,包裹住了全部的身影,闪光般的拳头,无数的拳影,每出一拳都有万斤之力,然而每落在独孤枫身上,拳未到衣襟二寸之处,铁拳再也无法前行半分。
“砰砰砰”地撞击声到是不断的响起,不是柴恒身着精钢宝甲,更不是练了什么“十三太保”、“金钟罩”、“铁步衫”之类的外家功夫,然而击在柴恒身上的拳头,为什么会使柴恒安然无恙,相比之下,风liu书生反而受到了不小的剑伤呢,无他—护身罡气。
说起护身罡气倒也没什么,但作为青年一代就不同了,江湖上能用护身罡气的寥寥无几,那可是最少需要五十年以上的功力啊,如今三人都身具护身罡气,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柴恒的罡气比酒叫花与风liu书生高明许多,也就是说功力深厚了许多。
淡淡的,几乎透明的罡气,几乎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天人合一”的武学至高境界。看者,酒叫花风liu书生两人心里具是惊骇,想不到那么可想眼前人的修为,如果再过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甚至更久,那么他岂不是天下无敌。一颗多么闪耀的新星,那么亮晶晶的,他的出现预示着什么,动乱?还是太平?
无暇多想,也不容酒叫花风liu书生多想,青锋长剑驭剑长空,如脱了缰的野马,万马齐奔锐不可挡的奔了过来。剑花散落,点点地星光撒落在大地上,星星点点的剑花每一剑都穿破了他们的拳影扇影棍影,酒叫花风liu书生身体一倾,跟着一闪,但剑花似灵性的流水,绵绵不绝的倾泻了下来。
阳光不见了,一团灰蒙蒙的遮住了,笼罩住了天地。
剑花依旧在流动,递了过去,一朵青莲。
两人的身体倏然向前一靠,酒叫花手上碧竹杖化探为挑,风liu书生的扇子也挥起。柴恒剑花一抖,更美了,花开了,花瓣疯飞,封住了酒叫花风liu书生的进攻。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雁归来。
花纷飞,散了聚,聚了变。花朵儿越发的大,越发的美,接着这一聚后,花瓣又飞了,但此刻的花瓣再也不象方才那样,它们有了生命,花瓣儿们空中飞舞,或抱、或冲、或抛、或挑、或探、或托、或抬、或掠、或挤、或划,千变万化,层出不穷的招式。
杀是迷人,迷人的牵动着心魂。
阴云散了,花落了,三人,静了,站在那里,对视着。
寂静,寂静。
柴恒提起手中的剑,一挽,“咔”剑锋没入了剑鞘里,仰望着天空。片刻,叹了口气,徐徐道:“两位,得罪了。至于两位被点的穴道分别在肋间”章门穴“,腰前”商曲穴“,不要想着冲穴道,否则后果自负。”
人已经走远了,天际间又飘来一句:“一盏茶后穴道自行解开。”
酒叫花风liu书生定住了,他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