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太后的寝殿,不同于上次那样有一大群太医侍候着,也没有闻到任何的药味。但钟妜却并没有因此怀疑太后的旧病复发,反而在心中更加确信太后如今相信了只有自己才能救她,干脆连太医都不宣召了。或者说,在请钟妜之前,太医就表示了对她的病束手无策。
“臣女叩见太后。”
这一次,太后没有用帷幕挡住自己,她坐在榻上,眼中的精光没有因为病而消失,只能说明,她还没有病多久。要是再拖个一两天再看,铁定有气无力的了。
太后的声音有些颓然:“不必用这些虚礼了,赶紧将解药拿出来吧,如今哀家的命都在你的手上了。”
黄天作证,这话还真的冤枉她了。太后如今已经明白过来,她中的是一种太医都查看不出来的毒,可钟妜虽然有那解药,但的的确确不是那个下毒的人。她要是因为这样担起了下毒的罪名,九个月后太后痊愈之日,就是她命丧之时。
钟妜失望地看着太后:“太后,臣女以为您是有福星庇佑之人,虽然不能理解臣女的一片忠心,但也一定能感应得到福星对您的庇佑。可是臣女万万没有想到,您竟然会听信他人的挑拨。”
太后苦笑一声,若不是这次旧疾复发,她一定不会真正地将钟妜放在眼里。可是如今自己竟然落到了被钟妜算计的地步,虽然她是当朝太后又如何,若是惹恼了钟妜,她不给那能够救命的解药,跟自己来个玉石俱焚,着实不太值得。
“哀家虽然是一朝太后,但却也只是一个凡人,如何能跟你一般能勘破天机。你口口声声跟哀家说,哀家命中有这个劫数,幸好有福星的庇佑才得以通过你的手让哀家熬过这段时间等待福星的到来。可是你可有证明自己的话?在哀家这样的凡人眼中,只觉得是你给哀家下了一种慢性毒药,需要有你的那个什么香来续命。”
这就是弈沉阴险狡诈的地方,让钟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弈沉这样一设计,钟妜得了个谋害太后的罪名,别说嫁到东彭去,小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一个难题。这实在是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他讨厌和记恨,真是一件再倒霉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她却不能因此自认倒霉啊,她可不能确定现在一命呜呼了,魂魄还能不能回到梵晏呢。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上,在刀锋火海上,冲出一条生路来,
“太后,福星是
那天上的神灵,您能得到她的庇护,是您有福气。可是福星却不可能为了证明臣女的清白而现身,而且臣女也说过了,等到福星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之后,赶到这里给您渡劫就会是九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太后冷笑一声,说得再如何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这只是一个借口的事实。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办法来证明,哀家凭什么相信你呢?太医也说了,哀家的症状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中毒。就算哀家想要相信你,可是别人呢?”
太医什么时候能够诊断得出这是一种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医们的背后肯定有人授意。钟妜笑道:“太后,只要臣女证明您不是重的毒,是不是也就可以证明臣女所言非虚呢?”
太后沉默一瞬,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要如何证明?”
钟妜莞尔一笑:“都说了臣女得到的方子是福星托梦所赐,而太后的劫数却要等到九个月之后才能解。但是,每个月的解法,却不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太后疑惑道。
钟妜抿唇道:“请太后再坚持半瞬,等到臣女回府之后带一些东西过来,您就知道了。”
适当地卖卖关子,对她那种装神弄鬼的人来说,十分地有必要。
想要证明太后不是中毒,那么就得证明她给太后解毒的不是药,现在连香料都不可能是了。所以,这也就是钟妜此次进宫虽然说是给太后治病,但却没有带福云笼罩的原因,若是被搜了出来,没有太医能够解析出香料的成分,但却还是可以在他们的歪屈之下成为解药的。
弈沉设下的这个局并非真的就是一个死局,只要用心还是能够走得出来的,钟妜有这个信心。
“派人跟着她。”钟妜出去之后,太后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吴嬷嬷走了过来,钟妜的背影已经瞧不见了,但是她还是恨恨地望着钟妜离去的方向,好像那目光是一条毒蛇,想要追过去狠狠地咬住钟妜一般。
“太后,依奴婢看,那丫头鬼得很,咱们可不能掉以轻信。奴婢只是担心……”
太后抬起眼皮来:“你担心什么?”
“奴婢之前搜过了那个丫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现在听到她那么一说,她救太后的东西应该是真的没有带进宫。奴婢担心她会因为在这里受了委屈,心中不忿,所以是想要回去毁了那解药,或者往
好了说,是想要趁机在解药上做手脚,让人相信太后您不是中的毒。”
太后沉思了半瞬,叹气道:“你说得没错,那丫头的确是诡计多端,否则也不会进宫的时候竟然都不带上那香料。可是哀家倒是觉得她没有那个胆子毁了解药,哀家瞧着她并不像是一个会舍命的人。所以哀家才会那么容易地放她离开。上次那香料很快地就用尽了,这一次哀家一定会把握住先机,夺过那解药,让太医拿下去看看那香料究竟是什么成分。”之前她还有那个担忧,觉得钟妜再怎么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但是却在她这里受了侮辱,若是心里一时想不开,就毁灭了解药自尽了那可就难办了。刚才召见钟妜,太后却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一副受了屈辱要跟自己玉石俱焚的样子。太后这辈子见过太多的人,这一点眼力还是有的。
吴嬷嬷见状,不死心道:“就算她不会毁灭解药,但是却极有可能在解药上做手脚为自己洗脱罪名。到时候奴婢虽然会高兴于太后得到了解药,但是却不甘那丫头洗脱罪名,逍遥法外!”
太后想了想:“说得也是,来人。”
寝殿内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太后吩咐道:“暗中跟着宁孤抒,若是发现有任何像是上次那种香料的东西,留心看着,不要让那丫头有做手脚的机会。”
“谨遵懿旨!”
说罢,几个黑衣人便飞身出去了。这几个黑衣人是慈安宫的暗卫,一直藏在慈安宫的隐秘处,上次钟妜来慈安宫时,他们也看到过钟妜带来的福云笼罩。所以,他们定能认出那香料,不给钟妜任何机会。吴嬷嬷嘴角露出几丝冷笑,她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人前受到那样的对待,这次非要钟妜身上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不可。
她嘴角的笑容却落在了太后的眼中,太后随意地说道:“这次多亏你提醒哀家了。”
吴嬷嬷赶紧低头,换上谦恭的表情:“太后这是哪里话,为太后分忧,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
太后点点头:“你还一直记得你是为哀家分忧解劳,哀家乏了,你扶哀家躺下吧。”
“是,奴婢遵命。”吴嬷嬷赶紧照办,不知为何,心里面总觉得有些心慌。跟着太后多年,曾经也借着为太后做事,还冷眼对过皇帝陛下和已故的皇后娘娘。可是对这位太后,她有十二万分的害怕。太后一句话,都会让她揣摩许久,但是却不知道太后刚才的那句话是否是有深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