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终于也有办事利索的时候。
自从离开了玄星观回到宫中,消息是一条接着一条地落到钟妜的耳中来。先是宫中有个宫殿需要修葺一番,所以就着钦天监主簿邓绪选了一个宜动土的日子。钦天监么,本来就是干这些事情的,于是邓绪恭恭敬敬地将日子选好了之后呈了上去,太后一瞥,就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
但是却没有料到,将将动工,却发生了血光之灾。虽然在太后那些人眼中,那些匠人受伤了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好歹是不吉利的。于是查了下去,发现并没有一点疏漏的地方,人为的找不出错处来,那就只能归结到日子选错了上头。
果不其然,太后再让懂行的人一看,发现邓绪选的日子都不是很合适,一个疏漏,将不宜动土的日子看成是了宜动土。太后勃然大怒,当即就让皇帝免了邓绪的朱纱帽,可是皇帝虽然在病中,但是却也不是一个完全听信后宫之人的主儿。邓绪虽然有错,但却不至于被免职,只是罚了邓绪一年的俸禄,继续在钦天监任职,只不过却不是主簿了。
钦天监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是却不能没有主簿。按理说这边唱罢就有另一方要来登场了。可是前头邓绪才被罚了,让人知道这晚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本来学邓绪那一套的人都不多,现在就更没有人敢硬着头皮上了。
本来太后是没有资格去管这些官员的升迁罢免的,但是钦天监却比较特殊。钦天监的人手里没有把握什么主权,但是却跟后宫的联系很多。后宫除了房子多之外,人也多。时人半点事情,都需要找钦天监问个吉日,现在邓绪是盼不上了,但是却不代表后宫找不到人择期啊。
太后也不顾念着皇帝病了,一直在他的病床前念叨,皇帝听得心烦意乱,现在自己浑身的不舒服,朝堂上的事情他都管不赢,哪有时间要去找一个钦天监的主簿过来。
“母后若是有合适的人选,直接推上来就可以。”皇帝有气无力地应付道。
这话当然说到了太后的心里去了,眼见到目的达成了,太后喜笑颜开地说道:“说起来也是巧的很,哀家这些日子到的确是认识一个精通天文八卦的高人,既然钦天监不可能就这样空着
,那么哀家索性就找那个人来。”
皇帝一听,心中就有个谱了,敢情出了这桩事情,绕了这么大的弯子,都是太后的搞出来的风波,都是因为她想要扶自己的人上路。皇帝虽然身子不舒服,但是脑子清醒着,他想到自己生母这些日子以来频繁出宫,到一个神秘的道观中去了的事情。他知道这当中肯定有一个什么人很有可能将自己的母妃影响了。之前他也暗地里派人去查探过,生怕太后老了之后不中用,被神秘奸诈之人给误导了。可是最后还是无功而返,现在听太后的意思,那人要浮出水面了?他一个皇帝,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于是皇帝就一口应下了,太后也没有想到那么多的弯弯拐拐,只有事成之后的喜悦,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满是心疼,这样就好了,如了宁孤抒,哦不是钟妜的愿,那么儿子也应该可以得救了。
其实她就没有想明白,钟妜为什么非要盯着一个钦天监的位置不放,当个太医也好啊。突然她想到了关键的一点,觉得现在必须得跟皇帝说清楚,不只是让皇帝到时候见到了钟妜以为是诈尸了要被吓晕过去,最重要的还是该通的气都必须先通好。
沉吟半瞬,太后缓缓说道:“说起这位道长,哀家觉得她是完全有本事胜任钦天监主簿的位置的,所以哀家也不管她是不是一个女流之辈。”
皇帝一下子就听到了关键之处,这位道长是个女的,一个精通天文医卜的道姑。其实他曾经也是认识一位的,只不过人家已经香消玉殒了。
那丫头,聪明劲儿是有的,可惜就是福薄。皇帝无不遗憾地想着,等到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也是十分的诧异,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她来了。耳边依旧是太后喋喋不休地吹捧着那个神秘的小道姑。
“在哀家看来,那道长是个极其有慧根的,她也不贪求什么地位名利,一心地修行向善,若是她答应了下来,那肯定只是因为她想在羽化成仙之前多积点功德。”
总之,太后就是一句话,人家不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来当官发财,纯粹是想要积功德的,所以皇帝不要往歪处去想,这样老娘的心愿才能容易地达成。太后哪里知道他儿子就是想要会一会那个道
姑,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好,至少好过躲在暗处搅动风浪吧。
“这些小事本来不需要母后操心的,但是母后既然一口称赞的人,那肯定是错不了的,一切都按照母后说的去做吧。”皇帝答应得很痛快,就怕那道姑不容易轻易地上钩了。
太后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只有绕到了正题上,开口的时候有点迟疑:“皇帝能信任我这个当娘的,自然我很高兴,但怕就怕,别人不是那么容易相信的。”
这话可就别有深意了,皇帝浑身的不舒服,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听:“母后若是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地方,直接说出来,儿子能帮忙的一定不会推脱。”
“什么都好,只是那道姑的长相……”
太后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一直想着要以一个皇帝能接受的方法说出来,但是听在皇帝的耳中,就是想要吊胃口了。长相怎么样?是丑得不能见人还是没得不可方物害怕出了一个祸害朝堂的妖女?那也得需要她有那个本事才行。
“那道姑名叫钟妜,是个很不错的人儿,只是她长得酷似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其实太后是很想让直接告诉皇帝的真相,不是长得像,而本来就是一个人。但是若告诉了皇帝,皇帝一时兴起,看在他最宠信的大臣宁元重的份上,指不定就会画蛇添足了。
“谁?”皇帝突然有个预感,刚刚冒出来,就听到太后长叹了一声:“这个人你是认得的,宁家五姑娘,宁孤抒!”
皇帝险些从榻上跳起来:“母后,她没有死吗?”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巧合?怎么可能前脚一入土,后脚就有一个一模一样本事也一样的人冒出来,就算他信了,别人怎么可能相信!
这样的反应让太后也是一愣,看样子,皇帝是要反悔了。当即她就强硬了起来:“只要我们天家给了她一个身份,管别人如何说,就算要议论,也只得背地悄悄地议论!”
“皇帝,若是她来了,你的病就会好,还剩下五个月了,五个月一过,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
是的,太后也还记得当初的那九个月之期,现在只剩下了五个月了,五个月,她就不需要依赖钟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