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的祠堂后有个不见天日的暗室,是高氏被扶正后不久修建起来的。顾氏去了后,府中内务甚为混乱,高氏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就在祠堂中建了这个暗室,以便于威慑府中人以及惩戒犯错之人。
一般而言,几个妾室和庶出小姐少有犯错,即使稍有不慎的时候也是让下人背了黑锅。宁孤抒倒是成了第一个被关入暗室的主子。
宁孤抒已经在在此跪了几个时辰,钟妜自然要跟着受苦。宁孤抒一向谨言慎行,如今却被钟妜连累。钟妜内疚道:“抒儿……”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对不起”几个字说出来倒是容易,但是却于事无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宁孤抒在听说了白日之事后倒是没有丝毫怪她的意思:“这不是你的错。”
钟妜愤愤道:“一定是那个三皇子弈沉,他语言怪异,一定就没有安什么好心,这事十有八九是他捅出去的!”
宁孤抒笑了笑,并未多置一言。她已经跪在这暗室中许久,到底她也是一个深闺娇小姐,并不太能抗住这样的折腾,当钟妜觉察到自己又能控制这副躯体时,就已经知道宁孤抒没能支撑住晕了过去。
她起身仔细地查看了暗室布置,令她十分气恼的是,这暗室的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她在里面没有任何办法出去。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暗夜里这样的声音显得有些明显。钟妜猜想是那高氏派人来查岗,并没有乖乖地跪回去,只是不惧不挠地站在原地。
暗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逆光站在门口,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只是觉得那身影略有些熟悉。
“不好好跪在地上反省己过,难道是嫌这惩罚太轻?”那人嘲讽道。
听到了声音,这下钟妜想起来了,这人就是白天见过的那个三皇子。
她回击道:“三皇子这是亲自来确认我有没有因为冒犯了你而受罚?真是难为你深夜还穿着
夜行衣奔波一趟。有人还说,让我此生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想来那人还真是健忘。”自己被罚八成是被他害的,现在还要来接受她的嘲讽,想到此处,钟妜露出了很明显的鄙夷之色。即便他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她也不要再多看他了。
弈沉却好似没有把她的鄙夷放在心上,淡淡道:“没错,我就是来确认的。”
钟妜没好气道:“确认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没想到弈沉还真是很听话地转了身,关上暗室的门,钟妜觉得这个人真是无聊得莫名其妙。
弈沉出了宁府祠堂,站在门外放哨的弈瀚凑了过来。“三哥,这样说,我还真的是把人家宁府五小姐给害了。”弈瀚有点内疚,毕竟最初他只是想有个成人之美,跟太傅提起那个让自家三哥中意的“丫鬟”,能否让他带回去做个侍候笔墨的丫鬟。谁知,一查下去,竟然就查到了宁孤抒的头上。虽然那五小姐骗了他俩不太厚道,但是到底也情有可原。
“那你现在想补救?”弈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
“你有什么法子?去跟太傅求情?这不太好吧,要是他误会我喜欢这个五小姐就跟父皇……三哥你去哪?”弈瀚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一抬眼,看到弈沉走出了很远处的院墙,轻轻一跃,就跃了出去。
“三哥,你倒是等等我啊!”话一出口,又怕自己动静过大,立即追悔似地捂住了嘴巴,翻身出了宁府。
弈沉的出现,并没有让钟妜郁闷多久,不是因为她钟妜心胸有多宽广,完全是她惊喜地发现弈沉并没有将门关紧,而是透出了一道两指宽的缝隙出来。钟妜伸出手,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地就将这道暗门推动了些许,恰好只容许她侧身出去。或许是高氏深信宁孤抒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娇弱小姐断然不会有出逃的想法和本事,祠堂周围并没有特地派人来守着,再加上祠堂深夜当值的下人都在偷懒打盹,钟妜倒也顺利地出了祠堂。
出来之后的钟妜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眼下她是跑出了出来。但她却并不能大摇大摆地回拂悠院,更没有这个本事逃出宁府,而且她毕竟顶着的是宁孤抒的身份,上次已经给宁孤抒惹麻烦,这次断不能再给宁孤抒惹出什么祸端来。
有风穿过祠堂,她在这样阴森的风中打起了寒噤,心中很是不甘:难道又要重新回那个不见天日的暗室中去?踌躇间,眼前突然一黑,她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待到钟妜醒来,才觉察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上,和她一同醒来的还有宁孤抒。宁孤抒不敢置信地撩开帘子,发现此时日近中午,马车在山野间缓慢颠簸,而马车前面,并无一人驭马。
宁孤抒颤颤巍巍地坐回马车,手边触到一包硬物。她拆开那个包袱,晃眼的金银细软就映入眼帘。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妜好半天也答不上话来,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身处这个鬼地方。她是记得自己在祠堂门口被袭一事,可是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劫匪偷袭了人之后还要给一包金银珠宝让其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啊。别说是宁孤抒,她自己也不信。
“可能是,那个劫匪现在小解去了,然后迷了路没能回得来……”钟妜嘿嘿傻笑两声,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宁孤抒似笑非笑道:“所以我们现在要趁那劫匪没有回来赶紧跑路?”
钟妜知道宁孤抒没有信了她的胡诌,但也很配合回答:“你说得对极了。”
“可问题是,你会驾马车吗?”
“你觉得我会吗?”
“……我想,只要会走路,我们还是能逃跑。”
在这样一阵不严肃的商议之后,她们决定带上那包金银,下马车去另寻生路。马儿只是徐行,宁孤抒从马车上跳下倒也没有受伤。她们不知道劫持自己的是何人有何目的,但却清楚,继续待在这辆马车上并不是长久之计,很有可能会坐以待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