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坐在桂芳院的木桌上抿了一口菊花茶,转而问芳华:“赵家那边真的允了?”
“是的,大太太,赵家那边亲自送来的信函,说是赵家小姐前些日子身体不好,有些情绪,现下已经全好了,就等定个良辰吉日了。”
张氏哼了一声,眯起眼,没想到这幸氏还真有这么点本事。
“这几天给二少爷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还有婚服,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了。等我同大老爷商量好了良辰吉日,便让下人们开始准备婚宴吧。”
芳华将张氏的吩咐一一记下,想了想,小声地提醒道:“成欢院那边……”
“听闻昨日大少爷把院子里的书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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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太太的话,的确如此,且大老爷也知道这件事了。”
张氏笑了一声,道:“当真是有趣。”
芳华又答:“大太太,大少爷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书也不看了,剑也不练了,整日不是玩八哥就是出去喝花酒,常常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呢。相反的,前几日老爷送了二少爷一本书,二少爷每日都在书房里看书写字,老爷开心得不得了。”
这话自然是有几分谄媚的意味在里头的,不过张氏无暇顾及这些,听到成欢院那头没什么动静她也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这话,门口的奴才来报信说,大少奶奶来了。
张氏取来一只茶杯,倒了些菊花茶,哼道:“当真是急不可耐。”
丫鬟带着幸晚之进了桂芳院,张氏语气颇冷:“今日你来得可真是早呢。”
幸晚之欠身请安。
“晚之要来恭喜大太太,自然是要赶早的。”
芳华给幸晚之递茶,幸晚之接过茶杯便听见张氏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为了这几两银子才去说这门亲事。”
去劝说这门亲事,并非什么好差事,她这是说成了,若是说不成,恐怕落得个两边不讨好。张氏是明白人,也清楚幸晚之的为人,这么点蝇头小利,她是不会轻易冒险的。
幸晚之拿出手帕,遮住了下半张脸,假意遮住笑,道:“当真什么都瞒不过大太太的眼睛。忠武侯府与那赵家交好,我与赵嫣儿从小便情同姐妹,晚之在傅家孤
立无援,若是嫣儿答应了这门亲事,终究,我在傅家也好立足一些。”
张氏淡淡地抿了抿嘴,唇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幸氏毕竟年岁还小,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法眼?张氏暗自腹诽,可惜了,这赵嫣儿是要嫁给傅尚全的,最后,还是她张清婉的人。
罢了,就让那幸氏得意去吧,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幸晚之始终低着头,余光却在打量张氏的神情,显然张氏是信了她的这番说辞的,那接下来的就好办多了。
“大太太,晚之此次来也是请大太太兑现承诺的。”幸晚之回头朝着却蝉使了个眼色,却蝉将上次在桂芳院签的条款拿了出来放在了木桌上,见张氏并没有半点不悦,她这才继续说,“嫣儿与二少爷就快成婚,我虽已嫁入靖文侯府,但于情于理,同嫣儿这么多年的姐妹,她婚嫁,晚之总是要有所表示的……”
她话没有说完,只等张氏接下来的说辞。
“你这般辛苦,有所回报也是应该的。”张氏的心情极好,还沉浸在傅赵两家结亲的喜讯中,哪还有闲心思想着成欢院的事,“作为傅家的当家夫人,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说罢,张氏起身往厅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却蝉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最后一遍数完,她眼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幸晚之,念道:“一共一百二十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按照每月十两银子来算,的确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百二十两银子,有八十两不能动,剩下的四十两……幸晚之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勉勉强强够用了。
回到成欢院的时候,傅朝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鸟笼丢在石桌上,也就不管不顾了。
八哥看见他,在笼子里窜了一圈,道:“喜欢!喜欢!”
幸晚之停下步子,觉得好玩,便信口问了一句:“你喜欢我?”
八哥摇晃着脑袋:“喜欢!喜欢!”
也不知这八哥是从哪儿学来这两个字的,当真是有意思,幸晚之给八哥的水壶里添了点水。
“若是你主子也能同你一样,对我有那么一丁半点的喜欢,我们夫妻之间也就不至
于这样难堪了。”
说完她又责怪自己傻,不知羞,真不知同这只八哥说这些作甚。
如此一来了几天,傅家与赵家一同商榷好了黄道吉日,嵩竹院的奴才们整日忙得不可开交,红缎子从傅宅门口拉到了里院,幸晚之眼瞅着这架势,可是比她当初嫁进靖文侯府要气派得多。
婚宴的一切事宜都是张氏操办的,大老爷每日都是公务缠身,抽不开身,老太太近来身子骨不见好,也没心力再去过问这些事。
闲暇时分,傅芷姗便跑来成欢院同她说话,每次来都不见傅朝生的影子,也没人知道傅朝生时常的神出鬼没究竟是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傅尚全先前是读了几天书,可他那性子那真可能耐得住,没几天就又出去喝酒。人人都说这赵家二小姐的容貌那可真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傅尚全向来爱慕美色,闻见那些个狐朋狗友都如此艳羡,心里美不胜收。
却蝉见这几日主子就在成欢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也不管,急得焦头烂额:“小姐,今日嫣儿小姐可就要嫁过来了,你当真要让她嫁给那一无是处的二少爷?”
幸晚之在整理柜子里的衣裳,没能寻见一身能在婚宴时配她那身衣裳的披肩。
却蝉看幸晚之这般冷静,又急又气:“小姐,嫣儿小姐可怎么办呀!”
幸晚之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披肩,喊却蝉过来把它拿出去晒。
刚推开门,便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是嵩竹院的熏香。
“却蝉,你闻,可真香。”
“香什么?比起小姐你当初调的草药熏香,这可差……”话还没说完,却蝉就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瞥了眼幸晚之,她倒是没有半点情绪波澜。
却蝉赶忙转了话锋:“我们真的就对嫣儿小姐不管不顾了吗?”
幸晚之摇摇头,道:“不,我们只是在等待机会。”
却蝉把披肩拿到日光下晒,转过头来问:“小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机会呀?”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震耳欲聋鞭炮声,还有人吆喝:“新娘子来咯!”
幸晚之微微一笑。
“你看,机会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