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幸晚之无语凝咽。
他怎么能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说出这样的话来……
却蝉将两位主子的眉来眼去都看在了眼里,不禁掩嘴偷笑:“大少爷,少奶奶,快些走吧,二房那边该催咱们了。”
‘“走吧。”傅朝生朝她伸出了手。
幸晚之蓦地一僵,还未反应过来,傅朝生已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不解地望了他一眼,闻见他说:“晚之,从今往后,我绝不容许你被任何人贬低。”
他说话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仿佛是浇筑了情感的,幸晚之回握住他的手,不禁有流泪的冲动。
她一度以为,这些日子在傅家受到的屈辱全部都是白受的,不会有人再站在她身边,可是,傅朝生是这样一个人,他出现了,以她从未想过的姿态。
幸晚之勾起唇角,忽的心情舒畅,只觉天都亮敞了。早起是阴雨天气,湿绵绵的,让人觉着心也不舒坦,可傅朝生却恍若是太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暖的日光。
只要他在这里,那么她之前所受的任何委屈就都是值得的。
两人一路走到了二房的分宅里,院子的门口种了两棵白杨树,树上挂着彩条以表喜庆,幸晚之被傅朝生牵着手走到院子里,恰逢二太太孙氏从院里走出来,三个人打了个照面,幸晚之想起之前孙氏的言行,赶忙躬身请安:“二太太。”
“听闻最近大少奶奶身子抱恙,可好些了?”
“谢二太太关心,晚之已无大碍。”
“如此一来便是最好。”孙氏眼尖地瞅见了傅朝生同幸晚之的小动作,不觉心了然,请两人入席。
傅朝生带着幸晚之入了席,冷不丁张氏的目光从不远处投过来,张氏瞥了眼两人紧握的手,不禁从鼻子里冷哼出声来。
午时已过,傅安和傅唐还不见来。孙氏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闻见张氏道:“二弟媳,傅安和傅唐两个孩子呢?”
孙氏斜眼道:“安儿和唐儿立了大功
,到陛下面前受赏去了,想必没有这么快吧。大嫂,咱们总得由着陛下,不是么?”
张氏的脸顷刻间就变了颜色,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抿唇笑了笑:“那是自然。”
孙氏接着道:“毕竟我们二房和你们长房不一样,我们二房是习武之人,你们长房是书香门第,这里头的差别总还是有的,还望大太太求同存异。”
张氏哼了一声,道:“不论习武还是书香,总归都是傅家人。”张氏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既都是我们傅家的人,我这个做当家大太太的,自然都是要包涵的。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大人总该明些事理。”
她暗指孙氏不恭敬。
孙氏懒得再说,再回过头看,傅安和傅唐回来了。
幸晚之飞速地扫了一眼两人。傅安体态较胖,个也高一些,面上的表情较为平和,傅唐则不然,大抵是随孙氏,人较瘦,神态较为傲然,看上去颇难接近。
孙氏见着两人,眼里笑开了花,赶忙让两人坐下。
虽是二房的喜事,但长房的人俱在,于情于理总归应当是要请安一下的。
然两人自出席,甚至连眼睛都没瞧一下张氏。三位老爷今日都不在,只有张氏这个当家太太能做得了主,偏偏二房的人甚是不愿理睬张氏,这让张氏暗地里恨得牙痒痒。
本就是一场家常便饭,偏偏吃出了如此浓重的火药味,这长房与二房之间的不合恐怕不是最近这些时日的,应当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幸晚之原本以为只是孙氏看张氏不顺眼,原来竟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靖文侯府世代是文官,到傅二老爷这一代出了武官,自然是靖文侯府里最为骄傲的好事,二老爷的性格眼里容不得沙子,况且老太太不死,三个老爷也不敢随意分家,只能等老太太逝世,再独立出来。
若是如此,二老爷就一日做不得主,孙氏也必得看着张氏的眼色过活,二人都不是甘居他人之下的主儿,善妒之心使然,长房和二房之间自然是互看不顺。
她正思忖着,突然傅唐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他侧着眼打量了一下幸晚之,随后举起酒杯,道:“大嫂,多日不见,敬你一杯。”
他跳过了傅朝生,傅朝生没有言语。
幸晚之站起身来,道:“四弟如此关怀,嫂嫂很是感激。”
“莫要感激。”傅唐冷笑了一声,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讥讽道,“我只是想看看,能让我大哥绿得这般善良,能把我二哥送进大牢,能让我傅家颜面尽失的小小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幸晚之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一只手从她伸手托住她的身子,另外一只手猛地打飞了傅唐手中的杯子。
幸晚之回过头,看见了傅朝生的脸。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目光冷得如同深冬的湖水。
他正色道:“多日不见,四弟竟变得如此不识规矩。”
“规矩?规矩是人定的。”说罢,傅唐拂袖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眯起眼,眼里尽是不悦的神色,“古来史官的笔都是掌握在胜者手中的,只有有本事的人才有权利定规矩。大哥在牢里时间长了,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唐儿,休得无礼!”说话的是傅安,他直起身来,对傅朝生赔礼道,“四弟从小就骄纵,说话不分轻重,还望大哥不要怪罪。”
傅朝生沉默了许久,他目光如炬,直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这才幽幽地开口道,“那是自然的。同为傅家之人,何来怪罪的道理。”
幸晚之察言观色一番之后明白,二房现已功高盖主,就看傅唐说话的那般气势,断然是受了二老爷和孙氏的影响的。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傅安笑着打圆场。
张氏冷哼了一声:“真没想到,二弟媳竟是这样教自己的孩子的。”
孙氏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尔后她提高音调说道:“大嫂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媳的,恐怕不用我再把那一件件的说出来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