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紧紧地盯着张氏,眼光里半点没有闪躲。
房间里焚着檀香,浓浓的气味此时显得尤为刺鼻。
张氏阴蛰着一张脸,眼神里却糅合了些许畏惧。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张氏瞥了眼不远处的丫鬟,小丫鬟意识到主子的指示赶忙退了下去,她走到站起身走到幸晚之身前,沉声道:“你觉得,没有忠武侯府的同意,我会随随便便处置你?我念你规矩,本不想同你多啰嗦什么,可不承想你这般不识好歹。就是你的尸首被抬去了忠武侯府,旁人也只会觉着你是伤心过度殉情身亡,与我傅家半点干系也没有!”
“哦?是这样么?”幸晚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你当然不介怀我是死是活,可大少爷的生死,你不得不介怀了吧?”
张氏的眼神忽的转变得极其凌厉:“你什么意思?”
“话已至此,余下的大太太自行考量。”幸晚之收起簪子,莞尔站起身,轻笑道,“若是没什么事,儿媳就先退下了。”
她没再逗留,转身走出了张氏的房间。
刚出桂芳院,却婵就迎了上来,眼尖地瞅见了幸晚之颈脖之处的血痕,她急匆匆地问道:“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无碍。”她摆摆手。
“对了小姐,姗儿小姐在成欢院等你。”
“好,我们这便回去吧。”
待幸晚之走后,张氏把管事妈妈叫了进去。
“大太太找我有何事要吩咐?”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氏一个耳光甩了上来。管事妈妈吓得连忙跪下来磕头,颤抖着声音念道:“奴婢愚钝,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太太……”
“那幸氏敢用大少爷的生死还要挟我?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张氏面部狰狞,狠狠踹了管事妈妈一脚,怒吼道,“你们怎么办事的?官府那边怎么说?”
“回大太太……奴婢已经派人去官府做了伪证……给了他些银子,就声称自己是路过那巷子的人,瞧见
大少爷不堪重负而自尽身亡……大太太,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张氏眯着眼,沉思了半晌,而后道:“叫那几个人抓紧找人,等我先了结了大少爷的命,再来对付这贱蹄子。忠武侯府的人么?呵。你派人盯着她,看她最近同谁走得比较近,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是,大太太。”
幸晚之回到成欢院的时候,傅芷姗已经等候了一会儿。
“怎么跑到成欢院来了?有什么事同却婵说一声便是了。”
“嫂嫂,你写下的信函……”
幸晚之示意却婵把门关上,请她入座,这才答道:“是我针对你哥哥去世的几个疑点写下的。”
“你上面说,哥哥没死,可是真的?”傅芷姗拿着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一双眼睛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幸晚之点点头,说:“你哥哥不是自尽,恐怕是遭到了暗杀。他极有可能还活着,但境况却不是很好。”她针对信函上写的几点一一解释,“正如我写的,第一,傅家抬回家的尸首不是你哥哥本人,我摸过他的脸,那是伪造的面皮,但做工相当精致,足可以假乱真,说明这场戏着实是策划了好一阵子,恐怕你哥哥早就料到有人要害自己,这才想出了这样的对策;第二,大少爷是在从皇宫回来的路上死的,在被宫人护卫的情况下并没有发生意外,而是在傅家的下人接到人之后才出的事,因此我猜测,刺杀你哥哥的人早有预谋,对一切相当之熟悉,我猜测,多半是傅家的人。这是一场策划许久的阴谋,若是你哥哥还活着,恐怕他们还会派人下手。”
傅芷姗气得胸口剧烈欺负着,她抓住幸晚之的手,哽咽道:“必是那张氏要置哥哥于死地,没了我哥哥,她才能更好地在傅家立足!”
“此话怎讲?”
“哥哥原是朝中大臣举荐的,十六岁便进了翰林院,可锋芒太甚,遭到了不少嫉恨,张氏是长房的正妻,却一直无所出,视我们兄妹二人如眼中钉,生怕大老爷把家室传给大少爷。
一年后,哥哥因文字入狱,哥哥入狱两年,皇上看哥哥潜心悔改,决意释放,可谁料到……”
可谁料到,他就这么死了。
“姗儿你听我说。”幸晚之拍拍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平静些,“现如今大少爷还活着,这着实是个好消息。但大少爷活着,同时就危机四伏。处心积虑要除掉他的人此时一定在到处找他,我们必须先一步找到他,这还不够。必须还你哥哥一个清白,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回到傅家。我想你哥哥此刻也一定在筹备这件事,我们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傅芷姗愣了愣,问:“我们不知道哥哥的行踪,该如何助他?”
幸晚之笑了笑,蓦地想起那夜那双温柔的大掌,柔声道:“我知道。”随后她又交代傅芷姗,“这信函你不论如何都要存好,放在我这怕是会被发现。若是哪天我出了事,你一定要将这信函转交给可信任的人,保大少爷的安全,挽回大少爷的清誉!”
其实早在方才桂芳院里的试探便不难看出,这件事和张氏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先前便听闻张氏同嫡次子傅尚全关系不一般,倒是把他当成是亲生儿子似的。可偏偏那傅尚全没出息,做事毫无主见,总是依仗着张氏。傅朝生一死,傅尚全便成了长房嫡长子,张氏若是掌控了傅尚全,地位便稳不可动了。
幸晚之明白,在傅家,她想要翻身,光靠打点好下人是没什么用的,必须要推翻张氏,将至今还活着的傅朝生接回来,稳固大少爷的地位。
她同样清楚的很,想要推翻张氏,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须得从长计议。
还有……
她想起那晚那人覆在她眼睛上温柔的手掌,忽的脸上一热。
“小姐,老太太找你。”却婵推开门唤她,发现她脸色有些可疑,直白地问,“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过敏了?”
她羞怯地站起身,慌忙往老太太的院子方向走。
不过……老太太找她是有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