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上,边关急报,西戎国狼主派使臣耶律,带来了大量朝贡的马匹、牛羊,现正在赶往京城,请王上定夺。”朝阳宫大殿上,丞相陆凯忽然乐不可支地跑进殿内,喜气洋洋地向明贡递上了边关急报。
“西戎这是哪门子的主意?他们从武王伐纣以来,两百多年,都一直和我天朝为敌,突然想起来朝贡臣服,寡人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呢。”明贡冷冷地打开急报,细细浏览一遍,不禁嘴角浮出一丝不耐烦的笑容。
“启禀王上,自从上回掘突公子再岐山大破西戎元帅伯丁,西戎已经好久没有陈兵边关了,正所谓,和和打打,打打和和,为了体现我天朝一统万邦的气度,臣以为,应该适当接待西戎使臣,并待之以礼。”上大夫程荣谈笑自若地上前建议道。
“启禀王上,西戎来朝贡的队伍,超过百人,臣等如果接待,是不是要动用户部的重金?”这时,户部尚书朱平禀报道。
“当然,如果不隆重,如何体现我天朝的国威,不但要办,而且要办的大气恢弘,让那些胡儿看看,与我天朝做对,简直就是螳臂当车。”明贡捋须大笑道。
眼看京城就要到了九月,接待西戎使者,正在紧锣密鼓的展开,礼藩院不分昼夜地派工匠赶工,抓紧建起了大型的客栈,以供西戎使者居住。
“唉,王上这也太大动干戈了,不就是几个小小的西戎蛮子吗?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地修什么客栈,搞得本宫还要硬着头皮附和褒姒,带头建议后宫减少开支,这个月,后宫的脂粉钱又不够了!”庭院深深的重华宫,瑾皇妃一面再莲香的搀扶下,信步在游廊上遛弯,一面紧锁眉头,向紧跟着的葛妃不住的诉苦。
“娘娘,您家大业大,怎么会后宫拮据呢?妹妹实在有些彷徨。”葛妃质疑道。
“唉!”瑾皇妃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大也有大的难处,本宫的重华宫虽然金银财宝堆尽了,但是,谁敢明目张胆地与王上比福?再说,本宫的名位在这里,光打赏各个方面的人物和奴才,就是大头子,一个月的例银,哪个够用?”
“可是,姐姐,既然褒姒已经出头向王上提议了,她成了贤后良娣,咱们也不能落后,必须要跟褒姒对比着,讨王上的欢心,所以无论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坚持住的。”葛妃提议道。
“妹妹说的对,本宫并不是怕褒姒,虽然王上对她的美色一往情深,但是两个人心里始终有一个结没有打开,那个结就是掘突,再加上褒姒这些年也没有再替王上生过一儿一女,只要掘突不死,王上就始终不会安心,放心吧,再等几年,等本宫的慧恩再宋国长大了,本宫就可以力保吾儿直接登上太子之位,我们所需要的,只是时间。”瑾皇妃紧握着游廊的栏杆,目光犀利道。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正在这时,忽然重华宫的宫墙里面,响起了一阵男人的冷笑声,瑾皇妃和葛妃都大吃一惊,冲着墙那边质问道:“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后宫,不要命了吗?”
瞬间,那个冷笑的男子已经跪在了瑾皇妃与葛妃的脚下,瑾皇妃仗着胆子仔细一瞧,发现这个男子蒙着面,一身的黑衣,形迹十分可疑,不禁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你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身份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但是娘娘千万不可太粗心大意了,褒姒可是个厉害的女人,她虽然现在没有儿女,但是,据我所知,鲁国的鲁王初修,正在千方百计地巴结她,还有那个从冷宫出来,住在秋云轩的废后姜氏,也蠢蠢欲动,想和褒姒结盟,与娘娘一争高下,娘娘难道还以为等待可以取胜吗?现在褒姒在朝廷内,党羽甚多,不但有程荣,还有各部的大人,超过一半的王公贵族,是拥护褒姒的,一旦日后褒姒完全掌握了朝政,巩固了势力,而王上又年老多病,请问,以后娘娘的儿子可以继承皇位吗?”黑衣人犀利地述说道,每句话都像刀子一般,直插瑾皇妃的内心。
瑾皇妃一撇凤目,紧盯着地上的黑衣人,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说话,那你认为,本宫应该怎么做?”
“娘娘要想保住你们王家的荣华富贵,和日后皇子的宝座,只有让你们的王上明贡,早日升天。”黑衣人狡狯地一笑。
“混账!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说?”瑾皇妃谨慎地看了看左右,瞪起眼睛,小声地斥责黑衣人道。
“娘娘不必怀疑,总之你认识我,我认识你,咱们有共同的目标,娘娘只有与咱们真诚合作,才有成功的机会!”黑衣人的眼神,充满了诱惑力。
“那你们打算用什么办法?帮本宫的皇子夺得大位呢?”瑾皇妃竖起眉毛,细问道。
“娘娘那一套到各地散布流言蜚语,靠流言攻击诽谤褒姒的方法,虽然老套,但是,不见得一点用没有,娘娘要持之以恒地做下去,争取让明贡始终不完全相信褒姒,然后,我们这一方,会派出精心布置的细作,帮助你们暗害明贡,事关机密,娘娘请等西戎的使者来京以后,再细细询问。”黑衣人话音刚落,便飞起身来,一把跳过宫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娘娘听口气,他是西戎方面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和他联手?”瑾皇妃一旁的葛妃,疑惑地看着瑾皇妃。
瑾皇妃紧锁双眉,思虑再三,突然拉住葛妃的衣襟吩咐道:“走,我们立即去水龙书人殿,向王上告发刚才的事!”
“什么?娘娘,您这是要?”葛妃诧异地目瞪口呆。“别废话,咱们现在就去!”瑾皇妃根本不予解释,便拉着葛妃,急匆匆地开了重华宫大门,打着灯笼,向水龙书人殿而去,夜色下的朝阳宫宫墙小街,朦朦的灯火映照着沧桑的宫墙,显得格外阴森可怕。
“启禀王上,重华宫的瑾皇妃在殿外侯见,说有要是禀报。”这时,水龙书人殿内,明贡和雪贵人正在棋盘上挑灯夜战的高兴,忽然见御前太监小如子巴巴的进来禀报,不由豁然开朗,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须臾,丫头们打了细帘子,急匆匆的瑾皇妃和葛妃头发散乱地跪在明贡的脚下,一五一十地把刚才重华宫遇到的一切禀报给了明贡。
瑾皇妃话音未落,明贡便眯起眼睛微笑道:“起来吧,瑾皇妃还有葛妃,幸好你们对寡人忠心耿耿,寡人明白了,你们下去吧,记住,在西戎特使未到的这段时间里,不许向别人提起这件事!”
“是,臣妾遵旨!”瑾皇妃恭恭敬敬地和葛妃叩了一个头,便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水龙书人殿。
“王上,这么晚了,瑾皇妃她们说这些干嘛?”一旁的雪贵人,十分诧异地问道。
“小孩子别胡说八道,记住,今天你什么也没听见,什么没看见,否则寡人以后就不理你了!”明贡瞪了雪贵人一眼,厉声吩咐道。
“姐姐,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我们就那样把西戎的人出卖了,以后,不是给自己结仇吗?”出了宫门,惊讶万分的葛妃疑惑都问瑾皇妃道。
瑾皇妃长嘘一口气道:“我的妹妹呀,你还没看出来,其实王上刚才已经知道西戎奸细混进重华宫的事了,我们要是这时候不对王上实话实说,那就坐定了谋反的死罪,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把西戎人给卖了!”
“姐姐,照你这么说,想必有王上的探子在我们的身边监视?那真是太可怕了!”葛妃只觉得脊梁直冒冷气。
“闭嘴,王上有了过去的经历,对咱们也是不敢相信的,此后,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另外抽个空,好好的调查一下我们两宫的所有仆人的底细,知道了吗?”瑾皇妃严肃地叮嘱道。
到了九月,西戎国的使者耶律,带着一百来人的特使队伍,隆重抵达镐京,并在朝会上,当面向明贡递交了西戎的国书。
明贡细细地打开精致的国书,浏览了一遍,但见国书用汉文写成,用词格外的谦恭,并请求明贡开通两国互市,结束战争。
“嗯,这国书很有诚意,耶律呀,既然你们西戎能够跟咱们天朝讲道理,那寡人也没有什么说的,咱们天朝,讲的就是仁义礼智,和为贵,寡人可以批准两国通商,请你回国转告你家狼主,如何?”明贡和颜悦色道
“谢天子的厚恩,臣一定回去转告我家狼主,愿两国永远和好,结成兄弟之邦!”耶律也相当恭顺,向明贡三跪九叩。
明贡悦耳地听着西戎特使的恭维,忽然觉得这个使臣耶律的口气似曾相识,仿佛相似女子的声音,不禁把眉头一皱,冲着耶律挥挥手:“耶律,你把头抬起来,让寡人好好端详一下。”
但见玉阶之下,耶律很快起了身,并把头微微抬了起来,明贡细细一瞧,禁不住勃然大怒,一把拍起书案,从宝座上立了起来:“放肆!你是芸妃,是那个戴罪外逃的恶毒女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西戎国的使臣,还有脸回来!”
在场的文武大臣,全都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寡人推下金殿,凌迟处死!”明贡一脚踢开御座,凌厉的眼神,直逼脚下的西戎国使臣。
“启禀大周天子,不错,奴婢正是芸娘,不过请您想清楚,我今天可不是你的妃子,而是名叫耶律,代表着西戎,前来进贡谈判的,王上如若太过激动的话,杀了在下,恐怕我们的狼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芸娘盛气凌人地说道。
“岂有此理!来人,把西戎使者全部拿下,等候寡人的惩处!”明贡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叫来殿前武士,把芸娘一伙人全部逮捕,抓进监狱。
“王上,现在的情况,万万不可莽撞,如果我们现抓了西戎的使臣,那和谈失败的错,就全部得由我们来负,西戎就会拥有借口,起兵进犯,臣担心,这很有可能是西戎的激将法!”大夫程荣上前建言道。
“废话,芸娘这个贱人,是寡人的杀子仇人,西戎敢派她来,便是在羞辱寡人,我大周有超过十万铁骑,要打仗,也不会惧怕西戎!”明贡一时间怒火万丈,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愤愤然地一挥袖子,退进了后宫。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今日早朝,西戎国的进贡使臣上殿觐见,全部被王上关进死牢了!”远离正殿的后宫重华宫,早朝散去没多久,急得满天大汗的葛妃便带着宫女,向重华宫的瑾皇妃紧急禀报。
“奇怪,为什么西戎的使臣会被王上逮捕,一定要置于死地?”瑾皇妃大惑不解道。
“娘娘,因为那个西戎使臣耶律,就是芸娘扮的,王上见了她,二话没说,便大发雷霆。”葛妃赶紧解释道。
“什么?芸娘敢在这个时候出现,重回中原?看起来,她真的是想有一些事联合咱们。”瑾皇妃暗暗说道。
“姐姐,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葛妃心急火燎地盯着瑾皇妃。
“别急,咱们现在可不能管芸娘的生死,等褒姒她们苦苦去劝说王上,时机到了,咱们再按计行事!”瑾皇妃冷冷一笑,拉起了重华宫的华丽帐幕。
“王上,听说现在外面四下有人散布流言,说王上要杀西戎的使者,即将引起西戎的报复,战事即将一促即发,现在,京城附近的百姓,正在闻风而动,到处逃难,眼看,就要大乱了!”水龙书人殿外,包括丞相陆凯以内的十几名重臣,都心急如焚地跪在玉阶下,向明贡大声进谏着。
“寡人不杀芸娘这个妖女,不为太子报仇,绝不罢休!”明贡横眉竖眼,在大殿内横冲直撞。
“启禀王上,王后娘娘来了。”这时,太监小如子战战噤噤地进来回话。
“烦死了!你们吵得寡人头疼脑热,到底想干什么?”明贡立即吹胡子瞪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