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太子妃会是谁,你可知道?”苏如绘叫南子搬了绣凳在自己下首坐了,略一思索,问道。
南子恭敬道:“奴婢听说与四小姐当年一起进宫的人中,是霍太师的嫡亲孙女霍家七小姐最得太后喜欢。”
“不错,若霍清瀣还活着,而太后也不曾病倒,这太子妃的位置,其他人是想都别想的。”苏如绘点了点头,“就算前太子如今成了良王,而楚王却变成了太子,也是一样。”
她悠悠的道,“以太后对霍清瀣的宠爱,她居然会死得那么容易!那段时间在鹿鸣台,我连睡觉都不太塌实,一直到了太后病倒,我才略略安了点心,接了太子妃的赐婚圣旨后,闲来无事,我却每每想到此事,越想越觉得蹊跷。”
南子沉吟不语。
苏如绘道:“霍清瀣若是在宫外死的,倒也能想通一二,可她偏偏死在了宫里,还是太后所住的仁寿宫!以太后的心志,在听到她的死讯后,居然直接晕了过去……我若没记错的话,当初先帝乍崩,主少国疑,西、北同时传来蛮夷进犯……那般危局之下,太后都从容镇定,何以一个外臣之女,居然能够叫太后如此失态?”
“奴婢以为,这位霍七小姐的身世,是否与太后有关?”南子心里打个突,低声道。
苏如绘无声的笑了笑:“霍七小姐你没有见过,她啊长的与霍贵妃那当真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一般,若不知道她们是嫡亲的姑侄,只怕会当成了嫡亲的母女!”
“仪元长公主远嫁秋狄前先有康悦郡主嫁入霍府,康悦郡主也被太后抚养过……”
苏如绘摇头:“年岁相差太大,而且康悦郡主出阁时先帝还在,那时候谁能想到先帝会猝亡呢?康悦郡主后来还在帝都的贵妇圈子里几次抛头露面,一直到怀孕后才逐渐的沉寂下去。”
“奴婢在青州时,曾听教导奴婢的人提起,说当今太后高瞻远瞩,但对膝下皇孙们也疼爱有加,若霍七小姐与太后不是……那应该就是霍七小姐另有用处了。”南子沉吟道,“但太师霍德一向忠诚皇室,其独子霍长青无心仕途,奴婢瞧着可不像能够叫太后对其嫡孙女如此上心的模样啊?”
苏如绘微微一笑:“还有你不知道的呢,我在宫里这几年,冷眼看着,每奉节时宣国夫人进宫,见着了霍清瀣总是客客气气,单说宣国夫人的态度还可以理解,毕竟我那祖母也未必喜欢我,但贵妃娘娘对这个侄女儿可也算不上用心,待她还不如怀真郡主……按理说,贵妃娘娘并不受太后喜欢,既然自己的侄女得了太后青眼,哪有不赶着对侄女好些,可以趁机改了太后的心意的?”
南子面露为难之色,她苦苦思索了半晌,才道:“奴婢愚笨,这霍七小姐的身世究竟是怎么样子的才叫太后这样上心,可实在想不出来——但奴婢以为,四小姐方才的怀疑也是极有道理的,太后对霍七小姐好,未必是真好,毕竟霍七小姐的出身还比不上四小姐,论与宫里的关系,还有皇后娘娘的侄女周家小姐在,也许太后是因为不喜欢霍七小姐才故意捧杀她?”
“霍清瀣算什么?就是霍贵妃,若不是陛下真心爱着她所以一直以来都护着贵妃,太后要她死,也不过是一个眼色的事情,对一个小女孩子还用得着花这么多年的工夫去捧杀?”苏如绘却不赞同,“若换成了我倒有这个可能,但霍清瀣哪来被捧杀的资格?太后待她好绝对是出自真心,太子妃的位置,太后也是真心想要许给她的,只是她死的突然,之后太后的反应也实在让人想不明白……”她见南子一头雾水,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本以为旁观者清,看来你也想不出什么入手之处,就先这样吧。”
南子咬了咬嘴唇,道:“奴婢给四小姐铺床。”
苏如绘点了点头,南子手脚利落的抖开锦被,正要起身,却忽然低叫了一声,猛然折身道:“四小姐!奴婢想到了一件事!”
“嗯?”苏如绘正在拿篦子篦一遍头发,闻言道,“什么?”
南子拍手道:“是不是陛下?”
“陛下?”苏如绘一怔,眼中逐渐发出光芒来,喃喃道,“陛下的意思?”
南子解释道:“奴婢方才给四小姐铺床时,想到之前刚到帝都,夫人亲自让奴婢们近身伺候了她一段时间,点了奴婢现在近身侍奉四小姐,因奴婢习武的缘故,指掌上难免有些茧子,手腕也比寻常女子粗大些,夫人特特使了医师为奴婢调制药物,又额外赏下羊乳、蜂蜜等物让奴婢调养,说奴婢将来跟着四小姐,不只是要做事,也代表着四小姐的体面,苏家嫡女身边的大丫鬟,比寻常富户家的千金都要过之而无不及,岂可有一双粗糙的手?”
“母亲她……”
“正如夫人疼爱四小姐,太后刚毅智慧、英明果敢,奴婢以为,太后若有什么难以处置的事,不在阀阅,多半,还是与陛下有关!”南子道,“陛下喜欢贵妃娘娘,却不知道,对贵妃娘娘所不喜欢的侄女,是否愿意聘其为自己的儿媳,还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苏如绘举袖掩口,沉思许久,微微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南子,我如今可算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叫你特特留在我身边了!”她摇头失笑,“也不知道青州那边是如何把你选出来的?我如今都觉得,你生为女子,何尝不是浪费了?”
南子抿嘴轻笑道:“奴婢觉得,四小姐若为男儿,可比奴婢厉害得多,四小姐之所以没有想到这点,是因为夫人慈爱而四小姐纯孝,是以没有想到太后与陛下母慈子孝之余,又怎会彼此算计?奴婢在这儿说句诛心之语——余太奇身为太医院院判,是伺候过先帝的人,医术人尽皆知!又是给太后看病,好端端的,怎会开错了药还熬错了?而且太医院中本就以余太奇医术最为了得,他既然害得太后病情加重,怎不叫他戴罪立功,反而当场打死?这样岂不等于叫那些医术本就不及他的人去救治太后,等于是拖延了太后的病情啊!”
苏如绘听了她这番话,却只是轻笑,半扬的袖子遮住了脸,只见她目光闪闪烁烁,似被提醒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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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小霍氏的身世还有她死的仓促的缘故会说清楚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