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过饭后,一行人就抄小路直奔庄国。照他们的行进速度,不出半个月就能抵达目的地。
庄国地理位置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太好,西面和南面紧邻中州第一强国澜沧帝国和第二强国商水国,东边是第戎蛮族,北边是北齐北燕两个小国。
好的一方面是国内山川秀美,气候适宜,非常宜居,且农业商业手工业都很发达,矿产丰富。不好的地方在于国力弱小,人口不足,无法扩张。
与其他国家重农抑商的政策不同,庄国是农商并重,但同时也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军事力量薄弱。
正是因为矿产丰富冶炼技术发达,各国进贡所用金属贡品多出自庄国,即便是和平时期,周边一些国家也时常向庄国**武器。这一切的一切,自然而然会招致一些难以避免的觊觎。尤其对于澜沧帝国和商水国而言,矿产资源丰富与否,直接跟军队战斗力挂钩,两国都意图染指庄国。 WWW▪ тTk дn▪ ¢ ○
要不是庄国的国君是个能人,长袖善舞,善于在大国博弈中周旋,同时保持中立,又做小伏低尽量不得罪两头。但这种情况的维系其实靠的不是国家自身的力量,而是他国统治者的心情罢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武力为尊,拳头最大。商业发达又如何,国民富庶又如何,国家能存续几时还未可知。
也是基于此种认识,庄国人不同其他国家的人忙着练杀敌本领争立战功,其他国家多征人,而庄国则多商贾。高度发达的商业社会丰富了人们的生活,庄国人都比较讲究生活品质。既然随时都有可能灭国,且根本无法抵抗,那何必不抓紧时间享受享受生活呢。
与澜沧国商水国厉兵秣马的画风格外不同,刚踏上庄国这片土地,就好像到达了温柔乡。
边境的关卡哨兵不多,对待商贾态度和善,很是殷勤,过关时商贾们出手也很大方。毕竟比起其他国家过关时受到的刁难,在庄国的待遇简直好上了天。这也是商贾们最喜欢庄国的原因,全中州五分之二的商贾都定居在庄国国度,庄国就是现世中商人们的天堂。可以说,这些往来的商人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若非朝廷对商贾征收不低的税赋,国库也不会那么充裕,士兵们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
放眼望去,庄国是九州唯一一个每年都会给子民派发金银粮食的国度。
这个国家的人很奇怪,虽然随时处于亡国的危机中,人民却似乎都是乐天派,或者说心大。
在国都邺城一家饭店用餐时,司凤就不小心顺风耳听到了隔壁一桌的高谈阔论。
一桌子人分为两个阵营,一方认为日后澜沧帝国必定会入侵庄国,可能就在几年后;而另一方则不认同,他们的观点是,正因为庄国掌握打量战略资源,所以澜沧帝国和商水国必定不能容忍对方染指,这正是庄国一直以来能够维持现状稳定的关键。除非澜沧帝国的实力能绝对碾压商水国,否则第一强国想要吞并庄国,商水国必会干扰。
后者认为,庄国起码还能有好些年的和平,毕竟澜沧帝国虽是军力第一的强国,但现在正在改革的商水国未必会一战即输,说不定会后来居上呢?
司凤听得很有趣,这个国家的人民真是有意思,居然堂而皇之在公共场所谈论国家大事,尤其是有关亡国、入侵的敏感话题。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亡国,他们就都会成为亡国奴被战胜国奴役么?
不过听到后来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年代的战争跟蓝星的不一样。
亡国基本上会被屠戮殆尽的只有王族宗亲,大臣或受牵连,但也有亡国后继续高升的,至于小老百姓,上层政权的剧变跟他们关系不大。尤其是在庄国,老百姓要么是手艺精湛的手艺人,要么是出色的农人,要么是富裕的商人,这都是一个国家不可或缺的,顶多是商贾会被打压,其他几类人根本是香饽饽,不会有危险。
一路所见所闻,司凤是很感兴趣,但其他人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本土人士,不像司凤,是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穿越来的,所以认知和思维模式都有一定的差异。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蓝星的思想教育和一些行为准则,依然深深烙印在司凤身上,潜移默化影响着她,致使她到如今还不能彻彻底底地变成这个世界的人。
祁攸安顿好他们,便去了他的好友百里仁越家。他得想办法先说服百里仁越,才好带沈焱一行过去。
百里仁越家就在国都最繁华的区域,占地面积不小,仆从众多。他是个比较固执的人,不然也不会祁攸劝说好几回都置若罔闻。
祁攸这次并没有开门见山直接道明来意,而是向下人们打听了一些百里仁越最近的情况,有无反常。得到的答案是:自从一年前开始,主人性情逐渐就发生了变化,行为乖张喜怒无常,最近越发变本加厉了。原先他很勤奋,经常亲自带领商队跨国经营,现在却连正常的商业活动也懒得参加了,都是直接丢给了下头的人。成日五迷三道,不务正业,祁攸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他仔细考虑了一番,终于拿定了主意。
跟百里仁越的妹妹百里郦商议后,两个都希望百里仁越重回正轨的人决定联手做一出戏,至于百里仁越配不配合,其实不重要。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正当的理由,能够让远道而来愿意帮忙的热心修士们踏入家门,收服邪魔。百里郦其实跟祁攸的想法差不多,也觉得自家兄长被邪魔附体了,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随着府里接连两天都有下人发疯,行为失常,百里郦便提议从外面请法师看看,求些符咒以镇家宅。
百里仁越虽心性发生了变化,但到底不是傻子,没道理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家里突然就接连两人发了疯,显然不合常理。但他却不是疑心到自己头上,而是怀疑祁攸是不是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进来了,因为最近来他家做客的,就只有祁攸一人。
当然,这个怀疑,他是不好说出口的,既然自己妹妹提出来了请法师,他便顺水推舟同意了,浑然不知此举对祁攸百里郦二人来说是正中下怀。
沈焱他们自然不知其中关节,在城中游乐了三日,终于在第四日上,祁攸亲自来接他们过府。
“这些都是法师?”百里仁越微微皱眉打量着眼前的一堆年轻帅哥美女,法师不是应该穿道袍什么的?这群人哪里像法师了?哪里请来的这么一群假冒货?冒充也麻烦装得像一点嘛。百里仁越肚里暗暗吐槽。
祁攸赶紧打圆场:“仁越兄有所不知,这几位可都是法外高人,此番出山历练自然是作凡人打扮。几位仙长,快请坐。”
听闻此言,百里仁越仍是半信半疑。
到此时,双方才分主宾落座,百里仁越吩咐丫鬟上前奉茶。
百里郦本来躲在屏风后关注着客厅内众人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满屋的俊美男子,令她这个妙龄少女心花怒放,悄悄吩咐婢女用最上等的茶叶招待贵客。吩咐完,她的一双腿已经不由自主迈进了大厅。
商贾之女毕竟与书香门第的闺秀不同,性格要直接了当得多,不会扭扭捏捏的。既然想看帅哥,那就不必遮遮掩掩,自管到客厅大大方方地看。饶是如此,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也是不该轻易在陌生人面前抛头露脸,实在有损礼仪。
百里仁越显然对这个妹妹颇为宠爱,对她出格的举动并未训斥批评,而是让她老实站到自己身后。
“想必诸位仙长已经了解我家的情况,可知究竟是何缘由?”百里仁越很快就单刀直入提出了问题。
这位百里仁越态度颇为轻慢,怀疑更是直接写在脸上毫不避讳,沈焱理都懒得理他,自管低头品了口茶。茶是好茶,入口留香,至于人嘛,实在是一言难尽。
司凤瞅了瞅明显不想搭理人的师父,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出声。
萧意粲心直口快道:“我们还没吃饭呢,你家的待客之道就是饭点让客人干喝茶?”
百里仁越一噎,拍拍手,下人们已经忙活开了,布置桌椅的布置桌椅,上菜的上菜,有条不紊。
入席时,百里仁越莫名其妙跌了一跤,坐下时,椅子毫无征兆地断了一条腿,导致他没坐稳,又跌了一跤,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搞得好不狼狈。百里仁越在下人的搀扶下才爬起来,尾巴骨一扎一扎地疼。
他家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料,结实得很,断断不可能突然间就断掉。
百里仁越心知自己言语上必定是得罪了对方,对方才会小施惩戒。可是明明没看到他们有任何举动啊,他心中骇然,此时方才相信祁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