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说完这些就走了,算是给我提了个醒。我一下就没睡意了,心中五味杂陈,明白王峰昨天为什么让我把检查写的那么详细了,我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掉进了他的陷阱
“你别急,咱们先找班主任确认一下。”叶云拍了拍我的肩,起身拉着我往外走。
我走起来脚步有点轻飘飘的,不知是因为通宵上网的缘故,还是听到这个消息后受到打击的缘故。说来也怪啊,我被人砍、被人打都觉得无所谓,可是一听说自己要被开除,竟然从里到外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这个果然是我一直以来的软肋。我被叶云拉着来到教学楼,找到班主任的办公室走了进去。班主任看到叶云,立刻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叶同学,你怎么来了？”同时也瞟了我一眼,眼神却有一丝的不屑。
“周老师,我听说吴涛要被开除？”看得出,叶云也是尽量压着怒气。
“啊？”班主任惊讶地看着叶云,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消息,随即又点头道：“学校是有这个处罚决定,不过还没有正式通过。”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来,“既然吴涛来了,正好和你说一下,你把你父母都叫过来吧。”
叶云把那张通知夺过来,我在旁边也看了过去,果然白纸黑字说的清清楚楚,就是有关昨天球场打架的处罚决定。昨天在保卫科写过检查的均榜上有名,我排第一个,说我劣迹斑斑屡教不改,直接给予开除学籍的处分,而其他羊孩、飞镖等人,都是记过而已。
听班长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像是浑身抽空一样,现在清清楚楚的亲眼看到,更是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从头到脚都是冰凉冰凉的。而且我还发现,叶云的手脚也微微颤抖起来,显然也在为我感到愤怒。叶云压着怒气说道：“老师,为什么吴涛的处罚最狠？”
“这个,你们应该知道吧？先前学校不是说过,只要吴涛再动一次手,就一定会将他赶出学校吗？”班主任滔滔不绝地说着：“吴涛啊,你也真是的,明知道王科长故意逮你,还故意撞到他的枪口上。唉,这次谁也救不了你了,你还是早点把父母叫过来吧。”
我的耳边响起巨大的嗡嗡声,有点听不清楚老师在说什么了。只听到叶云说：“周老师,你先等一下,让我给我舅舅打个电话。”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过去。
我的脑子恍恍惚惚的,也没具体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感觉到他有哀求、有愤怒,时而低声下气,时而放声大吼,甚至焦躁的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我们学校的政教处主任走了进来。
“舅舅”叶云叫了一声,“为什么开除吴涛,昨天是我带的头,他都没怎么打”
“你算了吧,我教学生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谁是带头的？”
叶云的舅舅又指了指我：“你出来一下。”
叶云的舅舅气场很强,不只是政教处主任的原因,他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我不由自主地就跟他走了出去。叶云也想跟着出来,他舅舅说：“你别出来,我和吴涛谈谈。”
来到走廊,只剩下我和叶云舅舅二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县一中的政教处主任单独对话,以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保卫科王峰了。叶云舅舅说：“我知道你是叶云的好朋友,按理来说我是该保你的,而且打架也算不上什么大错,高二、高三比你们打的狠多了,可我还是要开除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那我就告诉你。”叶云舅舅说：“叶云在认识你以前,从来没和别人打过架。”
我惊讶地看着叶云舅舅：“怎么可能？”在我印象里,叶云的身手不错,比一般的小混混可强多了,实在难以想象他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架。
“是真的。”叶云舅舅继续说道：“叶云从小就接受的是最优渥的教育,弹钢琴、学画画、打篮球,骑马射箭、打高尔夫、练习四门外语……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乖巧懂事有礼貌的好孩子,成绩优异天赋极佳,将来无论做什么都能成就一番大事,自然也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骄傲。然后呢？自从他认识了你,变成了一个整天寻衅滋事的小混子本来他能就读市一中的,可他偏偏要来县一中。那时我们还不知为什么,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原来是为了和你鬼混,你有没有带过他一点好的”说到最后一句,叶云舅舅甚至吼了起来。
我的心中一颤。是啊,叶云认识我以后,除了打架还是打架……
“看到他变成这样,我这个做舅舅的确实很心痛,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毁了。所以我和他的父亲商量过后,决定将你赶出县一中。当然,我们也为你找了后路。”叶云舅舅缓缓地说道：“整个南华市,包括所有县镇,除了市一中外,所有的普通中学任你挑选,叶云的父亲会帮你办好手续,怎么样？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就把开除的通知收回,就走转学的流程,不会在你的档案里留下任何污点。”
我低下头,沉默着。
“拜托了。”
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叶云舅舅,浑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三个字来……这,是求我吗？
“请放过叶云。”叶云舅舅继续说道：“他的世界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叶云和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有英俊的相貌,有得体的穿着,有逆天的父亲,有尊贵的气质,有光明的前途……不该和我这个整天在土堆里打滚的混子来往。
“好。”我说：“谢谢。”然后笑了,这应该是个蛮好的结局,可我的心里好像有一点点疼。
叶云舅舅也呼了口气,拍拍我的肩：“好啊,好。你尽快挑学校,挑好了告诉我,明天之前吧,怎么样？”他很急,急着把我踢出县一中。
我又点点头,叶云舅舅满意地拉着我进了办公室。叶云紧张地看着我,目光里带着疑惑。班主任站起来,冲着叶云舅舅谄媚地笑着。叶云舅舅问道：“那份通知呢？”
“在,在。”班主任马上将那张纸拿出来,说道：“我正准备通知吴涛的父母过来呢。”
“嗯,不用了。”
“啊？”
班主任还没来得及表达疑问,叶云舅舅拿过那张纸来撕了个稀巴烂。班主任的嘴巴张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叶云舅舅说：“这个处分先作废了,随后有消息再通知你。”然后转过头去走了。班主任惊讶地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叶云倒是乐坏了,跳过来搂着我的肩膀,乐呵呵地说：“行啊吴涛,你怎么和我舅舅说的？”
“没说什么啊,就是保证以后不再打架了。”我故作勉强的笑着。
“哈哈哈太好了”叶云拍着我的肩膀,仿佛我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以后你可别再打架了,有什么事我们上就可以了”然后拉着我往外走。走到门口,还扭头对班主任说：“周老师,辛苦你啦,我们走了”
我俩走回教学楼,叶云真的是很开心,开心的甚至唱起了歌,满脸都是喜气洋洋的笑容。走在高一的走廊,逢谁都给人打招呼,基本就是搂着我肩膀回到教室的。黄晓雯和东子都已经得到消息,急不可耐的过来打问情况,叶云开心地和他们说：“没事,不开除了。”
大家一片喜气洋洋,商量着晚上出去吃饭。自始至终,我也保持着开心的笑容。下午自习过后,我们四个到外面吃饭,因为挺高兴的,就点了八菜一汤。我默默地想,就当是和大家的临别晚宴了吧。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喝了点酒,因为对大家来说,这种虚惊一场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只是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掉下泪来,幸好终于还是忍住了。
吃完了饭,大家又提议去上网。我说上网可以,但是今天不要通宵了吧。昨天刚通宵过,今天再通宵的话就顶不住了。大家同意了,然后一起去网吧。到了网吧,火速打开游戏,四人又组队去升级。玩着游戏,心想这也不错,就算去了其他学校,也能去网吧和大家继续玩游戏啊。玩着玩着,我想起来什么,就把游戏切了小屏,同时打开网页,搜索南华市范围地区内有什么高中,一边玩游戏一边查看这些高中的简介。
叶云坐我旁边,看见了问我在于嘛。我说没事,随便看看。看来看去,也没觉得哪个学校特别好。我还是想留在县一中,想和叶云、东子、黄晓雯在一起,哪怕以后不再打架了呢。想着想着,我心里酸酸的,也知道不可能,只好继续挑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