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背后一声嗤笑,郑凡浑身一震微微迟疑后转身,见墨厌正一脸欠扁地用小眼睛瞅着他使唤道,“你赶紧去看看那只灯笼为何不亮了,这点小事还用我吩咐,你就不能自觉点儿吗?”说完像二大爷似的大摇大摆回去了。
空留郑凡面色复杂盯着他的背影出神良久,之后扭头四下扫了两圈,除了浓稠的夜色与风声,再无其他异动,便抬脚回去…修灯笼。
邬涤刚晃荡出来不久,顺着逐渐冷清下来的长街还没溜达到那家酒楼,就察觉被人跟踪。她不动神色抽出腰间的长笛,在朦胧灯火的映射下眸底折射出阴狠的杀气。
随着那股异样靠近,在邬涤即将出手前不料身后及时响起熟悉的声音,“哎,是我,是我,总算又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话音未落,人已现身于她面前。
邬涤缷去一身狠煞之气,冷眼瞅着一身翠绿的谢垕一语不发,迫使他不得不陪着笑脸一个劲儿解释。
“我尾随你并无恶意,就是人生地不熟又赶上大过节的觉得寂寞,想找你一起吃饭喝酒。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谢垕说的恳切真挚,看不出丝毫惯有的邪气。
邬涤没吭声绕开他继续走,谢垕微微沉思后摸了摸鼻尖紧跟上去。但他完全没想料到邬涤会直奔青楼而来。
见邬涤毫不停留要进去,谢垕不得不硬着头皮阻止,“咱还是不进去了吧?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烟花之地,你就陪我回客栈一起吃顿饭说说话就成。”真不需要来青楼消遣。
邬涤仍旧一语不发抬眸冷冷看他,在青楼门口闪亮的灯光下,他才看清她的双眼有些红肿异常,哭过?!为何?……
下意识的动作比思想更快一步,他让开她面前,看着她一身孤冷大步进了青楼。他一个刀眼吓退前来拉扯的姑娘,沉下眉眼跟紧邬涤进去。
见邬涤进来雅间便站在窗前望着下面靡乱的大堂。谢垕琢磨她要找人?还是找事?要不然就是找茬儿……
有人敲门送酒菜过来,谢垕低声吩咐其去叫个会吹笛子的姑娘来助兴。
“邬涤,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谢垕倒杯热酒过来递到她面前,“不妨跟我说说呗,我能替你报仇雪恨。”邪气中带着她无心关注的认真。
邬涤仍旧盯着楼下观察了片刻才收回视线,看了看眼前那只执着的爪子……中的那杯酒,抬手接过来一饮而尽后将酒杯丢给他,继续朝楼下望去。
“邬涤,请你抬抬眼看我多可怜,我只身来到这里孤苦无依……”谢垕卖惨的话被无情打断。
“闭嘴!”邬涤烦躁的皱紧眉心,视线仍是停留在楼下。
总算肯出声了,谢垕再接再厉,“邬涤,你看什么呢?那些个姑娘、小白脸都没我好看,你还是看我吧。”说着将那张充满邪气的脸孔硬往邬涤眼前凑。
邬涤忍无可忍直接将他狠狠一脚踹开,谢垕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撞到柱子痛得呲牙咧嘴。适时有姑娘敲门进来,手中拿着一支翠绿色的笛子。
听到姑娘娇俏的施礼声,邬涤皱了皱眉头没搭理。谢垕见她没撵人,便吩咐一身粉罗裙的姑娘吹奏欢快点的曲子助兴。
笛声刚起,邬涤总算抽空回头看过来,见谢垕坐那儿笑望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多看了两眼那位边吹笛子边朝谢垕明送秋波的漂亮姑娘,邬涤烦杂的心思沉了沉。原来,同是吹笛人,却并非全然听懂彼此的心境。或许,每个人都本是人间一孤客,知己难求是常态。
见邬涤沉吟少许又扭头望着楼下,谢垕敛下笑意思索,是究竟发生了何事能让她哭?难道是与那位狗屁二皇子有关?
惊见邬涤忽然翻窗而下,谢垕迅速追去。穿过糜烂陶醉的男男女女,二人先后冲出了青楼门口。他刚要问她在找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咋咋呼呼的叫喊声……讨债的。
谢垕摸出一个银锭子回头嗖地冲带头那胖老鸨门面砸去,在混乱的嚎叫谩骂中他面色冷邪回头,发现邬涤……没影儿了!
“我去他娘的!”谢垕气得难得爆了粗口,顾不来和这群货色多计较,闪身就去四下寻人。
这边,墨厌小人得志一般双手抱胸看着郑凡认认真真修好灯笼,他才避开他的目光回了正屋。
轻手轻脚往里屋瞅了瞅,果然,主子躺榻上睁着清明的眸子压根儿没睡着。
他打理好炉火挑了挑灯芯,拿了邬涤写的东西过来榻边抖开,“主子,您看看邬涤写的字多难看,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就拼凑出这么两句酸掉牙的诗句来,还真是胸无点墨。”硬着头皮找虐。知道主子担心邬涤,他有意扰乱。
褚江拓被成功吸引,他微微扭头秀丽的字迹便入了眼,‘陲乱江山荡,京春除夕凉,忧时无眠愤,怨别泪染襟’。
“她写的不好?”听见主子竟然这么问,墨厌紧了紧头皮背脊发凉。
“属下才疏学浅读不太懂……不过,字瞅着挺好看,反正比属下强多了。”墨厌觉得夜黑风高的,他有必要自觉打脸自救一下下。
见主子看着这幅字迹良久没动静,墨厌如坐针毡实在顶不住,“主子,属下改日将这个拿去装裱起来。您早些歇息,邬涤估摸着快回来了,属下出去看看。”没见主子有多余表情,他赶紧收起遁走。
邬涤飞檐走壁片刻在一处暗巷里堵截住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没等对方开口她便先阴森问道,“苏来香在何处?”这是她出来目的。
“我不知道!你又想做什么?!难道打断她一条腿还不够吗?!她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只是爱慕你而已!你为何如此歹毒无情?!难道爱慕你也有罪吗?!”身量不高的女子一身墨色斗篷披风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充满愤恨的面容。
“再问你一遍!她在何处?”邬涤长笛直指其面门,眼底跳跃着狠戾之色。
“邬涤!我绝不会告诉你!你狠毒无情随意践踏人心,你迟早会遭报应!有种你就杀了我!!”女子愤恨咒骂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