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笼罩着整个见龙殿,偶尔某间屋子里的灯火,驱散了些许黑暗,在有些压抑的氛围之中,空气里传来了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见龙殿中,独属于邓海风的房间中,虚影亭亭的站立在窗口处,微弱的月光从窗**进,将那其身材凹凸有致的投射在地面之上。
“师兄。”虞罂面前,有一道人影恭敬地对着正位之上的某人躬身,看其面貌,正是之前的肖术生。
“呵呵……贺天一是让我,去十万大山寻找矿脉么?”正位之上的人,自然是邓海风,他那张阴冷的面容在月光的笼罩之下,透着令人心寒的狠厉。
闻言,肖术生微微迟疑了一下,目光盯着邓海风的脸色,片刻后,方才低声道:“是,师兄。”
听得肖术生的话,邓海风那张沉浸在月光之中的脸颊,便是陡然间扭曲了起来,“贺天一,你欺人太甚!”
“二师兄,你有伤在身,可别动气。”虞罂见得邓海风陡然之间怒意横生的脸,便是出言相劝道。
“是啊,二师兄。”肖术生也赶紧的道。
“呵……贺长老真是好大的手笔。”邓海风摆摆手,一副怒极反笑的模样,“为了放逐我出去,竟然连歃血令都用上了。”
“可这事,还终究是要面对不是么?”虚影叹了一口气,他们之前以为闻人南将赵轩之事在宗门之中散布,只为泄愤,并不会有其他后续动作……可现在看来,他们的这种反击,来的倒也是令人无法拒绝啊。
“呵呵……既然你们无情,那可就别怪我无义了。”笑了半晌,邓海风阴冷的望着虞罂与肖术生二人,从怀里蓦然的掏出了一枚幽蓝色的令符……此令符与离山剑符相差不大,却在令符正面印有了归海宗三个古体字迹。
“这是……归海宗的令符?”虞罂美眸一闪,顿时问道,“你何时有这个东西的?”
“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朋友罢了。”邓海风低下头,望着手中的令符,阴郁的脸庞上,再度爬上了一抹狰狞。
“二师兄打算怎么做?”虞罂问道。
“怎么做?当然是往绝情里做。”邓海风紧紧握住令符,旋即猛然松开将其丢给了面前肖术生,“原本打算请归海宗的弟子,来宗门做一场戏,提高我的威望。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了。”
“那……这令符?”肖术生忙不迭的捧着归海宗的令符,疑惑问道。
“拿给唐玉明,他知道该怎么做。”邓海风冷声道。
“原来唐玉明他是二师兄的人!”肖术生将剑符揣入怀中,颇为意外的道。
“那二师兄你……是真的打算去十万大山寻找阴煞矿脉?”虞罂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时候邓海风走了,对她想要夺取大师姐名号的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邓海风摇摇头,旋即周身突然涌起一股磅礴的阴煞气息,让得虞罂面色一变。
“这是……阴煞之气!”感受着周身的压抑气场,虞罂顿时用玉手轻轻掩住红唇,惊呼道,“二师兄,你突破至阴煞武王了?”
“还差一点。”邓海风此刻脸上的阴郁稍稍收缓了几分,旋即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气后继续道,“闻人南那个老家伙应该想不到,他用剑术伤了我,却也阴差阳错的让我顿悟了突破至武王的道路。”
“恭喜二师兄脚踏半步武王,咱们离山剑宗外门第一人的位子,非您莫属!”肖术生面露喜色,一记马屁也是不着痕迹的送了上来。
“恭喜,看二师兄的模样,应该在心中有了自己的计划才是……”虞罂用一双美眸望着面前的邓海风,笃定的道。
“贺天一那个老东西不是让我去十万大山么?那我去了便是,可是少则一个月,做多两个月,我就会以自己突破武王境界为由,回到离山。”邓海风极有把握的道,“毕竟进入武王境界后,我就有进入内门考核的资格,到时候……在宗门铁律之下,就算是那老东西用歃血令也不能阻止我!”
“可是这一两个月……难道就这样放任赵轩成长,不管了?”虞罂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邓海风的计划很周详,但是,那个屡次都能做出震惊四座之事的赵轩,却让她的心中极为不安起来。
就好像……这个小家伙成长的速度太过惊人,已经逐渐要超出他们的预料一般。
“当然不可能。”邓海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冷声道,“毕竟,归海宗之中,可是有一位恨不得将赵轩生吞活剥的人。”
“归海宗?借刀杀人?”虞罂何等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先前邓海风拿出那枚令符的目的所在,然而她美眸一转,就是问道,“可是归海宗之人,怕是不能随意插手我们离山剑宗之事吧?”
“他们不需要插手我们离山之事。唐玉明只需要将赵轩在哪一峰,修为如何,之类的信息告诉归海宗之人就行。”邓海风抬眼看了看外面的月光,“剩下的……就只要等归海宗之人,前来拜宗就行。”
拜宗!拜宗与离山剑宗之内的拜峰形式相似,但是性质却要严重的多。因为拜峰较量,切磋居多,但是拜宗却是夹杂着不同的刀光剑影,闹得严重了,甚至会导致一些人的非死即伤!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摆平的,激烈的风波极有可能会引发宗门大战!
好在近百年来,因为魔族的侵袭,归海宗与离山剑宗都竭力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毕竟,整个东大陆也就两个大宗派,真的要斗起来,那整个东大陆怕是都要在内忧外患之下,变得生灵涂炭了。
虞罂眼角微微一跳,心中暗暗惊疑这赵轩究竟是如何得罪了归海宗的弟子,竟然引得了他们不惜以拜宗来解决问题!
“呵呵,待得归海宗弟子,来到离山之后,将赵轩好好教训一顿,这些弟子怕是才会记起,在外门之中,究竟谁才是能够保护宗门,保护他们尊严的存在。”邓海风的声音冷冷清清,手掌在虚空之中,微微一握,便是从黑暗之中抓出了一缕阴煞之气,而后他用力一捏,将阴煞之气捏散以后,脸颊之上却是溢满了浓郁的阴狠神色。
“该是我的一切,谁都抢不走!”
翌日,飞来峰之中,经过一夜休息,赵轩终于从近一个月的枯坐的匮乏之中,恢复了过来。
起床伸了伸懒腰,赵轩便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快的走出了大殿。
刚刚出了大殿门口,坐在轮椅之上的王惊梦就是有所察觉的转过头来,一双眸子望向赵轩:“枯坐了近一个月,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休息一夜已经够了。”赵轩的目标显然不是王惊梦,于是乎他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一圈以后,这才挠了挠头问道,“师兄,忘心师兄呢?”
“忘心在屋里睡觉,昨晚不知怎么回事,闹腾了一夜。”王惊梦还未回答,一道声音却是突然从大殿之内传来,听声音便知道是闻人南,“你找他做什么?”
“是这样子……昨天从太虚石碑之中出来之时,太虚,也就是石碑的器灵和我聊了一下忘心师兄的事。”赵轩摸了摸鼻子,道,“他说忘心师兄,其实天赋很好,但是就是在上次的领悟之中,出了点差错……”
“若是我们将忘心师兄再次送到的面前,他就有把握将师兄治好。”
“什么?”王惊梦满脸惊诧,旋即立刻变成了惊喜,一瞬间就来到了赵轩面前,他明明是坐着轮椅,脚步却比正常人还要快上几分,“师弟你说的是真的?”
赵轩点点头,在太虚石碑之中,桀骜的太虚的确和他说过丁忘心的情况。
其实丁忘心当初在参悟生死剑之时,第一是没有领悟太虚劲,第二则是因为他选择的时机有误。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太虚对抗血魔吞噬的时候。所以,泥菩萨过江的太虚当时虽然竭力保护了丁忘心,却依然不可避免的在其脑海之中,留下了足以扰乱心智的生死剑意。
提起这件事,桀骜的太虚表示心中确实有一丢丢的不舒服。毕竟,人实在他手上受到的伤害,所以他也有一定的责任帮助后者。
“爱憎分明,是我身为太虚一族的荣耀。”
这句话是当时太虚的原话,虽然赵轩对这种奇怪的荣耀表示不理解,但是既然前者愿意出手帮助丁忘心恢复正常,那么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闻人南能够看出赵轩此刻说的一些话,似乎有所保留,但是想一想这个小家伙的性格,再想一想他帮助惊梦恢复身体的事情。闻人南心中仅有的一丝疑虑,也立刻被那些铁证一般的事情,给击碎的烟消云散而去了。
“有徒弟如此,真是我闻人南此生最大的幸事啊。”
闻人南望着赵轩的稚嫩身形,心中忍不住的感慨道。
待赵轩笑着拍了拍王惊梦的肩膀,向他确认此事真实无误之后,刚欲说话,飞来峰的山路之上,却是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在闻人南的低沉凝视之中,一道人影便匆匆地赶了上来。
“咦,杜锋,怎么了?”望着冲上飞来峰,并且有些气喘吁吁的熟悉人影,赵轩不由得愕然道。“我发现了一件事,所以,就赶回来和你说一下。”杜锋顺了一口气,有些急促的道:“今日我在外门之中与师兄们攀谈近日之事,却是听到了一个消息,好像和你有关。”
”“哦?什么事?”微微一怔,赵轩笑着问道,他貌似已经很久没有出飞来峰了,难道又有人要找他麻烦?
“据说,在离山剑宗的天堑之外,有一个武师修为之人,在哪里已经枯坐了近十天,逢人便高声呼喊,我要找赵轩,我来自东阳镇,请赵轩来见我!”杜锋道:“一开始有些回家探亲的师兄弟们,以为这是一个神经病。但是,这种修为的人,没有理由耗费十几天在我们离山门外啊。咱们离山外人素来无法进入,所以我推测,这人应该是真的找你有事,这才来找你,问问你的想法。”
闻言,赵轩脸色微微一变,那个人张口就说自己,而且说他来自东阳镇?
通灵武师的修为,在东阳镇已经算是拔尖的层次,为什么这种级别之人,会不辞辛苦的赶到离山天堑之前,苦苦要求见自己一面?
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脚步来回地踱了两步,赵轩沉思了一阵之后,终于是忍不住地转身对着山下飞奔,管他到底什么情况!只要此事是与赵家有一丝瓜葛的可能,他都必须去一探究竟!
“走,和我一起下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