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雨珠从天空滴落,先是一粒粒如同豆子从天撒下,随后便是雨珠成帘,朦胧一片,冲洗着这片每天都在历经生死轮回的大地,一道身影从高空划过,落在旭风部落。
雨下的很大,本来凌轩可以轻易地隔绝那冰凉的雨滴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反而是任由雨水击打着自己的身体,冲洗着自己的灵魂,仿佛走在雨中,就能使自己的心宁静
。
原本繁荣的旭风部落已经不在,虽然已经过去十天时间,这片土地上依然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雨水冲刷着大地,将地面上那凝固的红色冲的淡了,化成一条溪流随风而去。
走在腥红的地面之上,凌轩魂识开启,搜索着熟悉的人。
走过一个孩童的尸体旁边,凌轩的耳旁似乎还清晰地回响起,那孩童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凌轩哥哥,你是我心中偶像,我以后要向你看齐,我要变得像你一样强大。”
然而眼前一晃,那孩童面带笑容的身影已经消失,有的只是一具冰冷的、眼角划过雨滴如同泪的冰冷尸体,深深地刺痛着凌轩的心。
凌轩在旭风部落呆的时间不长,然而短短的时间里,却让他结识了一帮可爱的人,现在他后悔了,后悔认识那帮可爱的人,因为认识了、了解了,他们的一频一笑才会出现眼前。
每一次鲜活的人儿在自己的眼前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时,凌轩的心都猛烈地抽搐着。
“谁也别想侵略我们的家园,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雨帘下一个苍老的身影从一座石屋后窜了出来,略显疯狂的声音刺破了宁静,那苍老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剑,剑刃在雨中寒光流露,直刺向凌轩的心脏。
“柯达老伯。”
凌轩透过雨帘看清那略显疯癫的老人,正是曾经推算出风之心出现时间,并带领着自己前往风之心诞生之地的柯达老人,只是那个睿智的老人,如今宛若疯子,用剑指向凌轩。
“柯达前辈,是我啊。”凌轩喊着柯达老人的名字,希望他能够收回手中的剑,然而那柄寒芒涌动的剑没有丝毫的停留,直刺向他的心脏。
凌轩没有闪躲,剑刃在他胸前断折,一柄普通的剑刃根本伤害不了他。
雨中,当柯达老人被凌轩的声音吸引,看向他的时候,老人双眸里刚闪现的一丝明光,忽然间闪灭,像是看到了最为恐怖的景象一样,大声吼叫起来,一边吼一边抱头鼠窜
。
“鬼啊,鬼啊……”
“鬼?”凌轩自嘲一笑,雨幕中仿佛又映出他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身体及脸庞。“是啊,现在我的就像是鬼一样,站出来只会吓到别人。”
自嘲之后,凌轩没有放弃,追上柯达老人喊道:“柯达前辈,我是凌轩,是凌轩啊。”
“凌轩……”
听到这个名字,柯达老人冷静了一些,不在四处窜动,而是认真地向着凌轩看去,紧盯着他被烧的焦黑的脸庞,忽然一幕在柯达老人的脑海里闪现。
在这片土地的上方,少年为了给九月报仇,一身黑色的火焰在身体上升腾着。
“你是凌轩。”柯达老人想起来了,指着凌轩兴奋地大叫起来。“你是凌轩,你是凌轩,你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凌轩点头。“老族长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凌轩击杀周大刀、寇允、孟扬三人之后,就不醒人事,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来到旭风部落,他只觉得这里的惨景比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更加的凄惨,因此猜测自己昏迷之后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
“八大部落都被征服,半边谷的大军压境……九月死了,族长死了,好多人死了,剩下的旭风部落的男人和女人都被抓走了,被半边谷抓去了。”
柯达老人的神智似乎不太清醒,疯疯癫癫的,提到半边谷时会哭,提到死去的人时会笑,一边哭一边笑的模样,让凌轩看的非常的心痛。
“老族长和九月的遗体呢?”凌轩痛心地问。
“在那,我把他们安葬在了一起,在那……嘘,你声音小点……别被云松仙听到,不然会挖他们的坟的,他们已经安眠了,你不能惊扰他们。”混乱的话语从柯达老人的嘴里吐出来
。
凌轩顺着柯达老人那污浊的老手指去的方向,就看到一个凸起的坟包,坟包上堆积着一个石堆,石堆前立起两块木碑,碑上写着查尔奇族长和九月的名字。
只是看到那木碑上鲜红的字,凌轩的眼泪就忍不住地随着雨水滴落。
“族长,九月,我来看你们了。”凌轩走过去,轻抚着木碑,回忆着在旭风部落里并不长,却很快乐的时光,体内那团幽黑色的火焰,似乎又不安份地燃烧了起来,不过并没有溢出体表。
雨一直下,凌轩就坐在泥水里,静坐在小坟包前,喃喃自语。
一天时间过去,雨势稍减,望着层层黑云之下慢慢展现的一道七彩虹光,凌轩站了起来,他不是一个遇到伤痛之事就沉沦下去的人,因此在那一丝七彩虹光下,他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来来的刹那,悬浮在他身旁的幽冥,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笑容阳光灿烂的少年。
“这些旭风部落的人,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凌轩开始挖坑,大大小小的坑一共挖了三百多个,将那些旭风部落里横沉的尸体全都埋葬了起来之后,他又在旭风部落里转了一圈,在柯达老人蜷缩着的小屋里放下无数的晶钻与食物之后,悄悄地离开。
走出旭风部落,凌轩又在八大部落另外七个部落的上空飞了一圈,同样凄惨的景象,如同世界末日,在那里他同样看到了曾经相识的人,还有那些参加部落竞赛的奇才,如今他们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这一切皆因半边谷。
离开八大部落,凌轩回到遣散妖兽们的地方,在那块巨岩上盘坐了下来,从琉璃戒里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精铁,精铁在手,火焰般的金色战力沸腾起来,将黑色精铁融化。
融化后的精铁在他微妙的力量掌控下,慢慢地凝练成一块黑色的面具,面具罩在脸上,遮住了那张被烧的不成样子的焦黑狰狞可怖的脸,只余下一双有神的双眼。
“从今天开始,我将是半边谷的恶梦!”一声低沉有力充满怒意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