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归浩城内依旧像往昔一般,热闹繁华。街道之上一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之景,小贩依旧在高声叫卖,客商络绎不绝地穿行在街道上。
当街之上一个白衣少年在路旁摆着摊位,摊位堆满了刻满文字的竹卷,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与溟枫饮酒的溪尘。忽见一位华服锦袍的公子哥走到溪尘摊位之前,拿起竹卷,道:“你这是在卖什么呢?”溪尘笑道:“在卖我的文章。”那公子哥哈哈笑道:“卖文章?我没听错么”溪尘也径自笑了起来,道:“可笑无人识真金,唯见纨绔笑春风。”那公子哥勃然怒道:“放屁!你小子竟敢辱骂本少爷!来人给我打!”说着几个汉子从那公子哥身后跳了出来,围上前来。溪尘笑道:“这位公子爷,你先听我说个所以然,再动手也不迟。你看如何?”那公子哥奇了,举手拦住众人,道:“好你且说说。说得不对,别怪老子不客气!”
溪尘嘴角微笑,望了望苍茫无际的天空,朗声道:“一生行事做痴狂,怎奈人识我颠疯。当世歌舞生平台,弦歌问情迟迟知。温柔富贵乡,轻舞香肩梦。原来这般!原来这般!只是我做了一枕黄粱!方知!世上无用是读书,文章当世不值钱!”溪尘吟罢,朗声狂笑起来。那公子哥没想到肚中有些墨水,破口骂道:“他奶奶的!你这小子竟敢骂我不识你的才华,只知道沉醉在富贵乡中!找打!给我上!”
说着公子哥挥手叫上众人一拥而上。这些汉子冲上前来,七手八脚想要制住溪尘后,再来一阵暴打。溪尘竟是毫无惧色,如刀的指锋穿梭在汉子之间,点在他们身上之时,众汉子均向后倒飞出去。不消片刻,众汉子皆被溪尘制服,溪尘扶手冷笑道:“这位公子爷,不知方才我说的哪里不对?你要如此的大动干戈?”那公子哥看到溪尘本事非凡,吓得双腿打抖,忙道:“哈哈!误会误会,我怎么会说兄台的文章不对呢?只是兄台以文章做卖,倒是新鲜的第一回,我好奇罢了。这便告辞啦!”说着这公子哥撒着腿便逃了。溪尘也懒的追上去,径自坐下,继续卖他的文章。
不想方才一刻得举动早已惊动四周,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有人高声道:“你卖的是什么文章?可是惊世之言?”溪尘并不理会,翘起腿坐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人又道:“哪有你这般做生意!问你话呢!”溪尘哈哈一笑,站起身子,卷起竹卷,径自走了,丢下一句话来:“今日不做生意啦!”
溪尘走出人群,向着望淮楼方向未走数步。忽听一人道:“这位兄台。你的文章我全要了。不知开价多少?”溪尘斜了一眼,但见原来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这少年气质韵成,身上透出一股君王之气。溪尘打量了这少年一番,笑道:“你说要买我的文章?”那少年抱拳拱手道:“不错!不知你怎么卖?”溪尘哈哈一笑,道:“方才你没听到我今日,不做生意了么?”少年笑道:“方才听到你说‘世上无用是读书,文章当世不值钱。’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买下你的文章,请你喝杯水酒,交个朋友,如何?”溪尘朗声笑道:“好好,你这人也有趣!请我喝酒可是不假?”少年拱手道:“我名放勋,还问兄长大名?”溪尘笑道:“哪来这么多的礼数,先请我去喝酒再说。还是你想反悔?”放勋笑道:“不敢,请!”放勋做了个手势,为溪尘引路。两人在众百姓吃惊的注视下,消失在这繁华的街道上。
“莫寒兄,敢问他们在此住的可好?”此刻溟枫与莫寒在一处军营之中边走边谈。莫寒笑道:“溟枫兄弟嘱托,我自然不敢大意。他们在此处的过得还算不错,我还特别请了军医为他们医治伤病。”溟枫鞠了一躬,道:“多谢!”莫寒心中一直好奇,便问道:“兄弟,为何对这些嗤奴如此的关心?”溟枫叹了一叹,望了望天际半响,缓缓道:“我有一身的罪,如果不济世悬壶,救济苍生。如何还得了这一身的罪孽?”莫寒缓缓道:“究竟你在仙瀛岛发生了什么?”听到此语,溟枫心中猛然闪过一句话来“不要杀我!”这句话是当时溟枫化魔屠兵时,一个士兵死前所说。溟枫久久忘不了,时常在梦中回忆起那时死在自己气剑之下的士兵。想起他们死前惊恐、害怕、无助、愤怒的目光。此刻溟枫望向莫寒的眼中,竟缓缓变得湿润起来。溟枫深深的说了一句:“那七百八十八名奴隶的主人,全都死于我手。”莫寒惊目圆睁,满是不信地看着溟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溟枫微微一笑,望着这满是黄尘的军营,自顾自地向着军营深处走去。
“小姐,别去!老爷说了您病又发了,不能随处乱走。”馨夜勒住冷香然所骑的缰绳,朗声叫道,怀绝在旁忙点头附和。冷香然柳眉倒竖,骂道:“放肆!我是去找他讨个说法!”馨夜忙道:“昨夜是二小姐夺回您的紫星鞭,这绝不是作假。小姐您别乱跑,您要是出去了,老爷会打死我的!”冷香然破口骂道:“你怕我爹爹!就不怕我么!”说话间冷香然舞动缰绳,她所骑这匹紫玉踏云驹在冷香然的鞭打下绝尘而去。馨夜忙对着怀绝,叫道:“小姐!您要去!也要等等馨夜啊!怀绝叔您倒是跟上小姐啊!”怀绝拉上馨夜,共骑一骑,追了上去。
“啊!好酒!”溪尘饮尽一杯,朗声笑道。放勋劝酒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溪尘兄,小弟我也算是与你相逢恨晚啊。来来,再饮一杯!”溪尘放下酒杯,忙道:“少来!别与我套近乎!又是小弟,又是兄长的。叫得我满身不自在!我也不白喝你的酒。”说着溪尘将自己的竹卷随手取了一卷,丢给放勋,道:“算是酒钱。”放勋微微一笑,顺手打开竹卷,细细看起里头的文章。不想这一看,竟看痴了。放勋对里头诸多的见解大有赞赏之意,拍手叫好道:“如此之见,便是大国之城主,小国之国相。也是当得!不知溪尘兄现下在哪行事?”溪尘又饮一杯,笑道:“我无官无位,孑然一身。喜欢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也好过金笼缚鹰,好不自在!。”放勋大感惋惜,道:“才人不遇!可惜呀,可惜!我现下正。。。”溪尘忙道:“诶!不说下去。下去的话,我不想听。你以天下为大任也好,以百姓为兄弟也好。与我无关,我只是来喝酒的。”放勋微微一怔,笑道:“好好,难得溪尘不管豁达爽朗。来来,小弟再敬你一杯!”溪尘又饮一杯后,道:“好好!喝酒就应该有喝酒的样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两人畅饮正酣,不觉时光的流逝。
溟枫与莫寒看望完众多嗤奴之后,不觉已到正午。此刻正赶上,士兵操练,但见数百名兵士排成兵阵,凛凛立在这漫天黄尘的操场之上,脸上背上布满了,被火辣辣的阳光晒出豆大的汗珠。可这些士兵目光中的那一抹坚毅,却把男子的英武无惧注满这个旷大的操场。溟枫心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神色竟被这股气势所震,自言自语地道:“当初死在我手中的,也是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么?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济世悬壶的大夫?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莫寒在侧,心中不忍,便道:“这人生一世,悬浮于苍茫宇宙之间。只要你问心无愧便好。若是做错了什么,便当他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那你就要去弥补,不要拘泥于过去,多救一人便是一人呐!你现在不就是这般做的么?”溟枫听到此语,心中伤感减轻不少,拱手道:“多谢!”
莫寒转移话题,笑道:“先前听馨夜姑娘说,溟枫兄弟竟会给冷小姐道歉?”溟枫道:“不错。那又如何?”莫寒笑道:“溟枫兄弟心性桀骜,给冷小姐道歉。莫不是因为她是你的病人,你是她的大夫?”溟枫眉头微蹙,道:“不错。”莫寒笑道:“这么说,不管那人是不是冷小姐,只要是你的病人,你都会为她设身处地的着想,最后都会给她道歉的,对不对?”溟枫道:“医者父母心!这是一个大夫的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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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原来你不是诚心向我道歉的!”忽听一声娇斥从不远处传来。但见一匹紫玉踏云驹一路狂奔而来。踏云驹所过之处,卷起了漫天黄尘,骑上一名绝丽的红衫少女,娉婷御马的风姿艳丽无双,一时间军营里的兵士纷纷看痴了,这道红影宛如天上的红霞,飞舞到了人间一般的美丽。冷香然一路狂奔,勒马在前,跳了下来,劈头便对着溟枫骂道:“为何把紫星鞭还我?”溟枫想起昨夜之事,心中颇为不悦,但念及冷香然病体,便道:“是你妹妹取回去的。”冷香然莲足一跺,骂道:“那你不会抢回来啊!以你的本事,凝嫣应当不是你的对手!”溟枫心下缓缓起了怒意,但不动声色,道:“抢得回来,我会不抢么?”冷香然骂道:“胡说!凝嫣不可能打得过你!定是你喜欢上她了!才送给她的!对不对!”溟枫忖道:怎么越说越是莫名其妙!反驳道:“不是!我没有喜欢她!再说我喜不喜欢她,又如何?”冷香然樱唇微启,想说什么,玉面莫名一红,终是没有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便道:“那你是打不过她么?”溟枫念起昨夜莫名奇妙地受了一掌,不禁骂道:“你妹妹好大的本事!这一掌打得倒是好狠!”冷香然“诶呀”一声,忙道:“你受伤了么?不要紧吧!凝嫣想来也是无意的,你别怪她。”溟枫打了个哈哈,笑道:“不敢不敢,我如何敢怪她?”冷香然忽记起什么,便道:“方才你说你道歉是因为我是你的病人?”溟枫想来没说慌,便点了点头,道:“不错。”冷香然杏目中闪过一丝嗔怒,低声自言自语地道:“没见过你这般傻的人!骗人的话,都不会说!”溟枫蹙眉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冷香然嗔道:“不与你说。”
莫寒在旁看冷香然的样子,心中猜到一二,拍了拍溟枫的肩,笑道:“溟枫兄弟你可得小心啦,这位大小姐的脾性可不好。”溟枫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冷香然骂道:“呸!要你说!”忽记起一事,莹莹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凶狠,一字一句地对着溟枫道:“你记着!无论凝嫣喜不喜欢你!你都不能喜欢她!知道没有!”溟枫心神微颤,忖道:她竟是这般心疼她的妹妹,也罢。让着她便让着她。道:“好!你放心!”冷香然嫣然一笑,挽住溟枫的左臂,道:“好好,这便好啦。走走,我请你喝酒去。”转身对着莫寒道:“你快有事,别烦我们!”莫寒苦笑道:“好好,我有事!你自便。”说着冷香然拉上溟枫,共骑踏云驹向着望淮楼去了。